《拯救我的全世界》莫听林叶声

37、第三十六章

　　最终宋南陔还是跟着宋白华一起来到滨江湾这里。
　　其实这也是程潜的要求。

　　“这么巧？今晚就住这了？”一下车，宋南陔就指着眼前的大楼问道。
　　宋晖国不喜欢住在这种高楼里，说是有恐高。
　　所以这里的屋子一年到头一家人也没来过几次。
　　倒是宋南陔，有的时候在市区应酬到太晚，不太想回郊区的住所，就来这边睡上一晚。

　　程潜嗯了一声。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一旁的宋白华，见她没什么表情，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问东问西，还好有个宋南陔在，帮着他能糊弄一点是一点。

　　对于叶枢榆出现在自己家里，程潜倒是没什么意外。
　　宋南陔也算是比较随和，反正他们老爸总有那么多朋友徒弟什么的，见怪不怪了。
　　倒是宋白华，对叶枢榆出现在自己家，还被宋晖国要求住下的时候，面上明显表现出不悦。

　　宋白华看了眼叶枢榆，又看向宋晖国——是在问他，叶枢榆怎么会在这儿。

　　宋晖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也不早了，案子呢是要继续跟进的，但也不能累着人你说是吧？总得让他有个地方落脚嘛。你看这周边，哪个酒店不是两三千一晚起步的？人家小叶还年轻，不至于花这个冤枉钱呐。”
　　那让人家回自己家住不行吗？她记得叶枢榆家也离得不算远啊。他又是喜欢打车的，去哪儿是打车不能解决的？
　　宋晖国不擅长找借口，这点宋白华一直都看得挺透。

　　见自己的老爸不想说，她也懒得再问。
　　整理一下情绪，她从两人中间径直走过。
　　一到客厅，她就翻箱倒柜地翻出一箱子的零食，挑了一包拆开，然后盘腿窝到沙发上：“我听老爹说了个大概，所以，周毅洋是怎么没的？”

　　众人无语，这话说的，感觉周毅洋已经成尸了。
　　闻言，宋晖国没好气瞪了程潜一眼。
　　后者耸耸肩，转身就溜到厨房去了。
　　至于宋南陔，一听到宋白华要和他们老爸开始扯这些事就觉得头大。在吃晚饭前，还是在书房待着对他来说会更安全。于是，他从冰箱里捎走了两瓶饮料，小跑去了书房，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这样一来，客厅里就剩下宋白华、叶枢榆和宋晖国三人。

　　宋晖国知道拗不过她，疯狂给叶枢榆使眼色，等到后者接收到自己的信息后，他自己也钻到厨房里去了。

　　叶枢榆一直在发呆，但宋白华看他的样子，心思也不全在绑架案上。
　　他把大致的情况又跟她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宋白华只感觉自己最近真的有被人在监视。
　　不然怎么昨天才提到的人，今天就不见了？
　　她对周韩旻都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更别说这个一直活在别人嘴里的周毅洋了。
　　她边听叶枢榆在那边说着，一遍给苏南城发着消息。

　　——周毅洋？你说的是周韩旻那个便宜弟弟吗？
　　——别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妈就是个靠出卖色相上位的原十八线小演员，周韩旻他亲妈死得早，也多亏了现在的这位周太太……说句不好听的，他也是活该，也不看看现在他们家那公司，落在他手上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苏南城说了很多周家陈年旧事的八卦，但宋白华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他提到了一点。
　　周毅洋代表的远舟，同坤运和另一个外企要一起购买他们家两年前出事的那块地，但是周毅洋一直拖着不肯签字走完最后一个流程。
　　昨天早上苏南城他爸还来问他有没有周毅洋的联系方式，想问他什么情况。
　　然而苏南城和周毅洋根本就没见过几次，更别说有对方联系方式什么的。
　　苏铭也是有点着急，一直联系不到周毅洋，也联系不到周振华，这才问的苏南城。
　　不过中午吃饭那会儿，周毅洋回了电话。
　　当时周毅洋给苏铭的回复是，下午就带着东西去签字。
　　但苏铭一直在公司等到很晚，周毅洋都没有出现。

　　而按照周家保姆所说，周毅洋确实是昨天吃好午饭出的门，那也就是说，他出门的原因，可能就是去见苏铭。

　　“可是所有的文件都在他房间的档案袋里，他并没有带着文件出门。”叶枢榆提醒道。
　　本来按理说，这种文件都应该由代理律师或者中间人负责保管，出现在周毅洋的卧室里，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宋白华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周毅洋昨天的行动。

　　“他的手机呢？”宋白华突然想到整件事里的漏洞。
　　家里没有搜到周毅洋的手机，也就是说手机在他身上。
　　既然在他身上，出了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求助？
　　除非是被控制了？
　　又或者说……

　　“不排除这是他们母子俩故伎重演。”
　　叶枢榆说出了宋白华心里的那个猜测。
　　只不过“故伎重演”这个词……看来叶枢榆知道些什么内幕。

　　宋白华一脸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叶枢榆接收到她的视线，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他像是做了什么大决定，深吸一口气：“周韩旻，也就是周振华的大儿子，是我表兄弟。他妈妈是我小姨。但很多年前，我小姨就因为姚丽华带着周毅洋来周家，受不了刺激，自杀了。”
　　“当时，他们母子就是用绑架的戏码，骗了周振华一百万。后来，这件事被我小姨知道了，姚丽华和周毅洋故意让我小姨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小姨去找周振华对质，结果……”
　　话到此处，叶枢榆停了下来，因为后面的事情也就很俗套起来。
　　原配死了，姚丽华带着儿子上位。只不过这个儿子在周家还是抬不起头来。
　　于是就有了周韩旻从小被赶出家门的事情。

　　叶枢榆说，他小姨对他们家有恩，所以在他小姨死后，他们一家就主动承担起照顾周韩旻的责任。
　　可他的父母在几年前移民去了国外，原本是打算带着叶枢榆和周韩旻一起走的，但周韩旻拒绝了。
　　他说，他要留在国内，留在申城，他要把原本属于他妈妈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叶家夫妇并没有拦着，于是让叶枢榆也留在国内照顾着他。

　　“叶顾问，我看你不适合跟这个案子吧？”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叶枢榆反问道。
　　宋白华看向他，笑了笑：“哪敢，毕竟也见识过。”

　　宋晖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叶枢榆身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叶子啊，都过去了啊。我还是那句话……”
　　“我知道的。”叶枢榆抬头，向后看向宋晖国。
　　宋晖国点点头。
　　这时，宋晖国的电话响了起来。

　　黄昊打通宋晖国的电话，语气听上去非常疲惫：“那个，老大啊，豪门恩怨这种事归不归我们管啊？”
　　“什么玩意儿？”
　　宋晖国正在纳闷黄昊说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女人的叫声。他的手机都没开免提，那道刺耳的声音愣是让宋白华听了都觉得鸡皮疙瘩要掉一地。
　　紧接着电话那头的尖叫声里伴随一阵又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
　　“不是叫你们看着的吗？怎么变成修罗场了？”
　　徐落英抢过黄昊的电话：“老大，姚丽华状态有些不太对，我怀疑得让医院的人来一下……”
　　“什么？！”
　　一听这话，宋晖国心下一惊。

　　这是他们组里的一个暗号，一般来讲，刑事案件如果现场有尸体，那要找的是技术队的法医人员；但如果他们中的谁，提到“让医院的人来一下”，那就说明这件事可能需要缉毒队的人来。

　　怎么一个绑架案都能扯到毒品上去了？
　　这事不会又得闹大吧？宋晖国一边听着电话，一遍朝玄关走去，顺手取下衣架上的衣服，也没看是不是自己的，套上一只袖子才发现长了一点。
　　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宋白华一听有情况，紧跟在宋晖国身后。
　　程潜发觉到不对劲想要拦人的时候，三个人都已经不见了。

　　才短短几个小时，再回到周家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客厅里那些瓷器碎的碎，几个比较坚强的，也是滚在了客厅各个角落；沙发后面墙上，那个姚丽华年轻时候的画像也不知道怎么就掉了下来。
　　三人到周家的时候，已经有医护人员在对打了镇定剂的姚丽华进行相关检查。

　　等着医护人员对姚丽华做完所有检查，确认她只是伤心过度所引发的一系列诸如抽搐等症状，而且她的唾液检测结果显示她并没有碰那些东西。
　　宋晖国这才注意到，这个空间里比他离开前，多了一个男人。

　　叶枢榆朝周韩旻走过去，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周韩旻看了在沙发上大喘气、由保姆喂药的周振华一眼：“他喊我回来的。”

　　周振华喝了一口水，指着周韩旻：“小旻，你恨爸爸，我不怪你。但毅洋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忍心看着他……”
　　“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周韩旻侧身站着，并不想直面沙发上的人。

　　叶枢榆把周韩旻往自己身后带，做出保护他的动作：“你找他来干嘛？”他看着沙发上那个虚弱的男人，质问道。
　　周振华一下一下缓缓顺着气，用力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叶枢榆，又一次闭上眼。

　　“周家，没钱了吧？”宋白华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叶枢榆和周韩旻双双转过头看向她。

　　她不去看这两人看自己的眼神如何，走到周振华面前，坐在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茶几上：“周毅洋刚买下铭钰制药那块地，远舟的负债就清零了，这合理吗？”
　　“宋白华！”周韩旻喊了她一声。
　　宋白华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也不是对远舟的事情一无所知。如果我没记错，远舟至少有十个点的股份本来应该是属于你妈妈的，但现在这十个点去了哪儿？肯定不会在你手上吧？不然你这个好爸爸凭什么把你喊回来？”
　　说完，她又看向周振华：“在您手上呢？还是在周毅洋手上？”
　　周振华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这个女孩……

　　“一个亿的美金，换的到底是周毅洋，还是他手上那十个点的股份？如果我是绑匪，我可不认为周毅洋值那个钱。”宋白华继续道。

　　周振华又开始大喘气，他指着宋白华身后，周韩旻的方向：“是你……你……你这个……”
　　话没说完，他晕了过去。
　　在场医护人员赶忙对他进行检查。

　　周振华不过半百的年纪，身体却差到转眼就要归西的地步。
　　姚丽华母子看来是下了不少的工夫。
　　看周韩旻一脸淡然，想必有些事他心知肚明，但从来都不说。
　　他倒是把自己隐藏的够好的。

　　“宋白华……”
　　周韩旻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叶枢榆，皱着眉头看向眼前这个让自己陌生的女孩。
　　她咄咄逼人，明明说的话里真假参半，愣是让听着的人都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一个亿的美金，买周毅洋和远舟的股份，你觉得值吗？”宋白华这句话问的是周韩旻。
　　周韩旻摇了摇头，他觉得不值。
　　以他对远舟现在的情况的了解，根本不值这个价。
　　叶枢榆问她：“那你说，他们到底要什么？”

　　宋白华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那群人，在乎的不是钱，也不是所谓的股份，他们要的，是人……”
　　最后两个字落在下，空气里漫上一股诡异的安静。

　　这个人，会是周毅洋？
　　当然不会是。
　　宋晖国很肯定，她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心里有了数。

　　“老大……”
　　宋晖国刚想上去说一说宋白华，在一旁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回荡在这个空间里。
　　杨威明叫了宋晖国一声。而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出现错误代码的警报提示。
　　他迅速打开定位。

　　“绑匪的电话……”黄昊和杨威明对视一眼，然后用口型提醒宋晖国。

　　宋晖国转过头，盯着那个不停在发出声音的机器。
　　不是说四十八小时吗？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