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全世界》莫听林叶声

13、第十二章

　　“我想先听你说说，你的收获。”
　　叶枢榆就宋白华对面空出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能有什么收获？”宋白华反问，“如你所见，我就是好奇来看看的而已。毕竟我年轻啊，过过夜生活没什么的吧？至于你所谓的‘收获’，我还真就一点都没有。”

　　“宋小姐，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还没等叶枢榆再多说些什么，宋白华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南城的来电。
　　“抱歉，我还要赶下一场，先走了。”说完，宋白华就起身离开卡座。

　　回过头的时候，宋白华对坐着的男人说：“希望你能比我更有收获。”
　　叶枢榆微微挑眉：“借你吉言，一定。”

　　待人离开酒吧，叶枢榆穿过略显拥挤的人群，朝着吧台的位置走去。
　　仔细看向吧台的调酒师，隐约间觉得和自己刚进来时看到那个调酒师不是同一个。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叶枢榆在他面前的空位坐下，目光有意地看向他的工牌，上面用草体的英文写着“Lucas”。

　　“普通威士忌就好。”叶枢榆说。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调酒师。

　　“先生，请慢用。”
　　“对了。”调酒师转身前，叶枢榆叫住了他，“请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说着，叶枢榆就把刘冰的照片递了过去。

　　调酒师看着桌上的那张照片，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
　　末了，他点点头:“有印象。应该是哪个富家子弟来着的吧。我们这儿有会员制，所以也算是他们这些人常来光顾的地方。”
　　“为什么会对他有印象？”
　　“嗯，怎么说呢……他比较孤僻吧，像我们这种地方，根本不像是他会来的地方，每次他来的时候也不点酒，不唱歌，更别说跳舞了……而且他有一个比较奇怪的喜好，老喜欢一个人背对着吧台坐，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哦，我有和他试图搭过话，不过他都没理过我……可能，我不是他的菜吧。”
　　最后一句话看似是调侃，但也是坐实了刘冰的性向问题。

　　“他都是一个人来的？”叶枢榆继续问道。
　　调酒师摇了摇头：“不是。跟朋友一起来的，看上去都和他差不多大，不过玩得可比他野多了。看他那些个朋友出手阔绰不说，聊天的内容也都是这些那些的不太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也差不多，但我吧，就觉得他和他们的气场什么的，都不怎么搭。”

　　叶枢榆收回照片。
　　照调酒师刚刚对刘冰的描述，证实了之前苏南城对刘冰的描述的真实性。

　　“话说，你们这边调酒师就你一个吗？这个时间那么多客人，感觉你也忙不过来啊。”
　　叶枢榆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看似无意地问道。
　　Lucas晃着摇酒器，说:“怎么可能就我一个？我只是个助理，首席今天休息，还有两个人在更衣室准备……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来了。”
　　说着，叶枢榆朝Lucas示意的方向看去。
　　仔细打量过来的二人。
　　没有自己进来时看到的那个。

　　只见其中一个人走到调酒台后，拍了拍Lucas的肩膀，低声道：“小陆啊，你知不知道坤运建设的那位公子死了？”
　　“谁？”
　　“就那个前两天在这边一个劲儿炫耀自己打耳洞的那个。今天早上的时候有警察来问话啊！”
　　“前两天我又不在……”Lucas没好气地给了对方一个白眼，显然还是没回忆起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是谁。
　　另一个人开口道：“就你也跟我吐槽过的那个啊！你一直说他看上去老不合群的那个！”
　　闻言，Lucas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就是刘冰？诶，刚刚这位客人还问到他了。”

　　三个人齐齐看向Lucas所指，即叶枢榆所在。

　　“我是他工作上的一个合伙人，手上正好有个项目是我们俩一起的，但是就这两天没联系到他，之前听他提过这家酒吧，所以过来看看。”
　　叶枢榆也是个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你可就别找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摊上什么事，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
　　叶枢榆微微抬眼，看向那个说话的调酒师：“你刚才说，早上有警察来问话？这间酒吧白天也营业吗？”
　　“没有啊，就只有今天早上，老板突然打电话来说要清点一下吧台的酒，然后我就来了啊，正清点着呢，警察就来问话了……”

　　“好了好了，别八卦他了，那边有客人来了，快点去！”

　　叶枢榆并没有在吧台的位置停留过久，又喝了一口酒杯中的液体，然后就离开了吧台。
　　他绕着吧台走了一圈，然后又去到两边的舞池转了一圈。

　　酒吧乍一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其装修风格真的很难让人长时间待在这样一个空间里。
　　叶枢榆走出酒吧，发了条消息给杨威明，希望对方帮忙查一下这家酒吧的老板是谁。

　　刚拦下一辆出租车，杨威明就发了消息过来。
　　“小叶，你要我查的酒吧老板名叫薛泽，你绝对想不到这老板才20岁诶！现在的小青年都那么厉害的嘛，小南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开始搞自主创业啥的……不过呢，这个薛泽好像是个孤儿，查不到他的家庭信息，但是有他在市第五福利院的记录。我这边还有记录显示他高中是在本市读的，不过没参加应届的高考……大学是在国外上的，读的是化学制药……关于他的这家酒吧呢是一个海外账户投资的，薛泽等于只是名义上的老板，说白点就是个看店的。关于他更详细一点的资料呢我都整理成PDF附件了，一会儿你接收一下哈。”
　　“咋了小叶？是不是他有问题？要不要你大明哥我帮忙再深挖一下？”

　　叶枢榆看了看杨威明发来的两个对话框和一个文件附录。
　　照片上的薛泽有点书生气，看出来这张证件照应该是学生时代的时候照的。薛泽当时穿的应该是校服，隐约间可以看到胸口有个半圆的徽章一样的装饰物。离开两年多，纵使他从前有超强的记忆力，单凭这个模糊的装饰物，也实在认不出这是哪个学校的标志。
　　不过一个孤儿没有能参加应届高考还能去国外读书，应该是有资助人之类的存在，可一个化学专业的毕业以后竟然当起酒吧的老板？这让叶枢榆有些不太能理解。
　　叶枢榆继续翻看着被杨威明整理出来的资料，并没有看到和薛泽有关的资助人的信息。
　　不排除是不留任何记录的那种暗中资助。

　　翻阅完有关薛泽的那些资料，叶枢榆敲字：“不用，我只是怀疑这家酒吧和刘冰有更深的关系……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关系了。”

　　消息显示成功发送，叶枢榆把手机息屏，放进口袋。

　　出租车驶离酒吧所在的街道，耳边没了人群的吵闹，只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
　　—
　　酒吧对街的商务酒店里。
　　青年脱下外衣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走到落地窗边，拾起还原好的魔方，打乱。

　　漆黑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一阵铃声。
　　青年走到客厅茶几边，按下座机上的接听键外放：
　　“什么事？”
　　“‘画皮’已经没用了。”
　　“知道了。”

　　对方就只说了一句话，电话另一端就开始传来忙音。
　　—
　　“那个我说……”

　　一路沉默，从酒吧出来一直到现在，眼看再过两个红绿灯就要到他们家小区所在的位置，苏南城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花花，你还在想酒吧里的事嘛？”
　　问完苏南城就后悔，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我的意思是说啊，这事儿你到这儿就停吧，本来也不是我们能参与的。”

　　宋白华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说是在想事，其实也就想了一小会儿，不知不觉就打起瞌睡了：“苏南城，你有事？”
　　“啊？什么？我没事啊！”
　　“说不说？”被苏南城这一闹，困意全无。
　　按照宋白华对苏南城的了解，没事找话就是心里有鬼。

　　苏南城见宋白华不要命地伸出手就朝自己伸过来，眼疾手快地腾出一只手挥了一下。
　　“行行行，我说！”

　　车子开进小区，苏南城有意开得很慢:“是刚才你让我拍照的那个调酒师。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也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看你这反应我要是会早说就有鬼了。苏南城在心底默言。

　　要是能指望上苏南城这个猪队友的话那就真见鬼了。宋白华话毫不客气给了他一记白眼。

　　“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啊。不过叶大神来的时候有点不太凑巧。”
　　“哦？”宋白华倒是想知道叶枢榆出现的时候就怎么个“不凑巧”了。

　　“我要是没记错，那个调酒师是叫‘John’对吧？我去取车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和刘冰总在一起玩的那几个，你猜他们怎么说？”
　　“别卖关子，手机拿来。”

　　“你真的很没劲诶！”
　　苏南城嘴上是那么说，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努努嘴示意宋白华自己手机的位置。

　　苏南城的手机锁屏是有密码的，宋白华输入自己的生日，果然打开了。

　　“你也该换个密码了。”宋白华难有的多嘴了一句。

　　“这不是怕换了密码记不住嘛，这个用久了习惯。”

　　宋白华用沉默结束了有关密码的话题。

　　手机解锁出现的画面，就是苏南城和他那些所谓“好哥们”的群聊界面。
　　她边翻看着聊天记录，边听苏南城在一旁说:“何跃说Trouble kingdom里根本没有一个叫John的调酒师。所以……”
　　“刚刚那个自称‘John’的调酒师非常有问题。”

　　苏南城微微侧目，很奇怪为什么身旁的人为什么要加上“非常”这么一个修饰词。

　　“所以啊，叶大神去的时机不对吧？还有！最关键的，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泽的那个小屁孩！”苏南城说着，声音大起来，“那臭小子肯定也有问题！大大的问题！让黄叔叔查他去！”

　　“他有什么问题？我看是你有问题。”宋白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机放回原位。
　　苏南城的车刚倒好停下，宋白华就解开安全带。

　　“开门。”宋白华有点不耐烦。
　　“我说他有问题就有问题！你不能反驳我！”
　　宋白华微微皱眉，觉得苏南城这股幼稚劲来得莫名其妙:“行行行，他有问题。你给我开门行不行？”

　　“啪嗒”一声，宋白华推开车门就朝自家屋子那边走。

　　经过苏南城那么一小闹，宋白华倒是突然想起来那个自称“小泽”的青年。
　　刚才在酒吧里，一门心思扑到关于刘冰和王杰的事情上，以至于她并没有对那个青年有过多的关注。

　　现在回想起在酒吧的一幕幕，宋白华总觉得哪里有点说不过去。

　　那个在吧台和他们一起对话的调酒师，不是Trouble Kingdom的调酒师，至少不可能是常驻调酒师。
　　自然而然上来搭话的青年，看似就是一个青年人来酒吧过过夜生活，但是他却能准确说出刘冰的身份，就连刘冰的另一半是个男人他也知道。
　　排除他和刘冰以及苏南城那伙人的属性是一样的这种情况，那么那个青年只有可能是酒吧的常客。
　　如果他不是酒吧的常客，那么这个青年身上的问题也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

　　脑海中不知怎的，青年的脸渐渐浮现，清晰起来。酒吧里灯光昏暗，宋白华并没有仔细打量过青年，但是就刚刚那么一瞬间，宋白华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认知：
　　以前见过这个青年。

　　被自己有这么一个想法吓了一跳的宋白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觉得自己有病。还有点走火入魔的嫌疑。

　　回到家的时候，程潜和宋晖国都还没回来。客厅里，只有宋南陔裹着条厚毯子，把自己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客厅的电视上还播放着他已经刷了不知道几百遍的老电视剧。

　　听到门口处传来声音，宋南陔也没有要从沙发上起来的意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你还舍得回来啊？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担心苏南城是不是要把你给卖了！”

　　宋白华没说话，走到小沙发上，拿起茶几上放着的平板电脑就开始一个劲儿画着什么东西。

　　被无视的宋南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