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贞德核里

5、青瓦5

　　再次醒来的时候，青瓦发现自己身边长了一棵草。
　　我是一株花，只是没开花而已，她说，我叫曼。
　　曼很爱笑，风吹过她也笑，下雨她也笑。
　　屋里住了一个老画家，常常有茶香从屋子里飘来，曼说她喜欢这味道。
　　青瓦不说太多话，常常是曼在自说自话。
　　有一天老画家画下了他的屋子，包括曼和青瓦。
　　那时候曼的头顶长了个花苞，小小的，白色的。
　　曼越长越高，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那些人真是好笑，明明颗粒无收，却说麦子比人还高。
　　他们举着的是一张画吗，咦，为什么画上只有一张大大的人脸？
　　……
　　青瓦从不插嘴，是个完美的倾听者。
　　有一天来了一群绿衣服的少年，他们撕掉了画家所有的画。
　　除了那一张画有青瓦和曼的画，那幅画被画家放在一个铁盒子里，丢进了院子里的枯井。
　　傍晚，有人在院子里放了一把火，火烧得很快。
　　青瓦变得很烫，曼一点一点蔫下去。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青瓦跳到曼的根部，恰巧把她连根拔起。
　　青瓦毫不犹豫的跳到枯井里，原本就滚烫的青瓦碎成小块：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碎成小块的青瓦失去了生命，虚弱的曼却听懂了他的话。
　　笨蛋！喜欢我就直说啊，这句话算什么？
　　青瓦依稀听见了她的话，眼里浮现出小女孩、白猫、少女、纸条……她们都变成了曼，他在心里说：你才是笨蛋，这么多次才听出这是喜欢你的意思。
　　可是曼再也听不到了。
　　大火一点一点吞噬了屋子，空地里的枯井却不受影响 。
　　曼把根扎在那个铁盒旁，一点点长出了枯井，藤蔓的枝叶覆盖着废墟。
　　碎成小块的青瓦渐渐变成了土。
　　夜风吹过长满废墟的藤蔓像是有人在哭，可仔细听，只有风声。
　　又过了很久。
　　画家的后人来找画，他跳入枯井吃力的将围绕在铁盒旁的藤蔓连根拔走，惊奇地发现铁盒没有任何的损伤。
　　他把铁盒带走了，没有根的曼渐渐失去了知觉，恍然间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的声音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