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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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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俊那厮走了,走时跟变脸似的温情地对我说早饭已经弄好,温在炉灶里,要我饿了去吃。
与他斗智斗勇消耗了不少体力,肚子确实有几分饿了,我便想着先把肚子填饱,至于他回来追问的事,到时再想办法蒙混过关。
我抬脚准备出卧房,这时,忽从背后传来一声:“你是妖。”
这真是平地一声雷!
“谁?”
我立马转身四处看,无人,除了背对着我躺着的小尔。
我一回味那声音,可不是小尔!
她什么时候醒的?又怎知我是妖?
我慌乱极了,忙解释:“我不是。”
小尔掀被起身,转过头来看我:““昨晚,我一宿都未睡,我就看了你一个晚上,看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呵,”她阴阴笑,“就看见了你头上的角和你屁股后的尾巴!”
我呆愣。但我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我辨解:“我不是妖,我没有角和尾巴。”
她伸手指我的发,“不是?那你敢把你的头发撩开吗?”
她声嘶力竭:“你就是妖!”
我忙乱地伸手压住角上的发:“我…我不是,真不是…”
“妖惑人心,定是你用妖法迷惑了阿俊哥!”
我只知道什么都别承认:“没有。”
“没有?”小尔忽然冷静下来,收回手道,“也是,你笨妖一只,定也不懂什么妖法。”
呃,这是看不起我呢?
她说完又激动起来:“不过你是妖是事实!”
我缩回手,冷静。
我是妖是事实,凡人讨厌妖怪,所以即使我不是一只害人妖,凡人怕也是不会放过我,就像小尔,明知我是笨妖一只,依旧反感。
如今她既已知晓我是妖,定会向别的凡人告发我,到时……
想到大王身上那条长长的蚯蚓痕,我想我的结局只怕比大王更惨。
既然这样,我看向小尔,那只有杀了她。
但我未杀过人,心头又有几分慌,可如若不杀她,便是我死!
我下定决心,眼神乱瞟,瞟房间里有没什么杀人武器。
这时,却听小尔道:“放心,我不会拆穿你。”
嗯?我收回慌乱的眼神,看向小尔,她不会拆穿我?
小尔不激动了,伸腿下床来。
她走到我的跟前,道:“阿俊哥那么聪明,我想他必然也知道你是妖,他既然不拆穿你,我又何必?”
这妮子当真不会拆穿我?
我怀疑:“你真不会?”
“我不会拆穿你,但是你也知凡人很忌讳妖怪,”小尔转身走到茶桌边,倚着椅背看窗外,“你可知如果别人知道了你是妖,不但你活不成,阿俊哥也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凡人很仇恨妖怪,但阿俊何罪之有?
我问:“你们会把我怎么样?把阿俊怎么样?”
“呵,把妖烧死,把阿俊哥逐出公鸡村!”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
小尔哼一声,道:“我常过来,早已看出你并不喜欢阿俊哥,且早发现你们在分房睡,所以你们并非真正的夫妻,对吧?”
“轰隆。”
天气更糟了,外头雷声鸣鸣,伴随几道闪电交错而现。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耽误阿俊哥?你又为什么要横在我与阿俊哥之间?”
小尔忽地转过头来。闪电的光印在她脸上,我竟觉得有几分诡异。
“你为什么要扼杀阿俊哥的幸福,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走?”
小尔慢慢靠近我,她的脸开始变得狰狞,“只有你走了,我与阿俊哥才会幸福!”
我想走呀,但是走不掉呀。
我道:“我会走的。”
“那你现在就走!”
小尔与我只有一指之距,她的脸越发狰狞,如若丑陋妖魅,“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你现在就走!你走!你走呀!”
“哗啦!”
暴雨倾至。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不喜欢阿俊哥却享受着阿俊哥的好,怎么还要准备继续赖下去,祸害俊哥一辈子吗?!”
小尔的话连同雷鸣雨滴一起重重地撞击在我的心上,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尔给蛊惑了,也许我是被她给点透了,我竟觉得小尔说得很对。
我不喜欢阿俊却一直耽误着他的时光,我怎么可以这般自私?
小尔那般爱他,为什么我要横在他们之间?又为什么不成全他们?
是呀,我应该离开,我现在就应该离开。
“好,我走。”
我转身,跨步出房,走进院子。
豆大的雨水打在我头上肩上,打在我全身所有角落,很疼。
但我不能拿伞,因为这里是凡间,是别人的家,没有一样东西属于我。
我苦涩一笑,走出院门。
*
小番外:
棠梨在练一种妖功,这妖功很是霸道,稍一不慎便会让人急火攻心,既而让人忍不住发疯,到处乱搞破坏。
棠梨为了不把知了山毁光,便修建了一处坚硬不已的铁牢秘室,闭关修练。
但半年,秘室被他攻坏了十次。
山上的佣人除了春面张齐小元越好还有土酱外,全吓跑了。
剩下的这几人也被他练功练岔攻击过,越好被断了半条腿,春面被飞了一只耳朵,张齐眼球被爆了一只,小元头发被揪秃,而土酱盾地快,只被削了半边屁股。
终于第十一次,棠梨把秘室炸为夷地。
他飞出来,双眼通红,见石砍石见树杀树,见人嚷着要吃人。
幸得土酱携了另外几人遁到了离知了山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山头,众人才得以逃脱。
几人狼狈地拱出土地瘫在地上,各自追忆当初被棠梨残肢的情景,真是觉得胆战心惊。
春面摸了摸飞了的光耳蒂,呼道:“幸亏圈儿不在,那么傻,铁定第一个被吃。”
小元抚抚光脑壳:“大王又喜欢磨她,她要在,手脚都没了。”
土酱吼:“你二人懂个屁!”
越好平时比较瑟缩,可能因为断了一腿很多事想通了,这时支起上半身鼓起勇气问土酱:“圈儿下山,是因为大王怕伤害她吧?”
土酱转头瞄越好:“怎么?”
越好怕他,但心里积了怨气,道:“我哪里是大王的小厮,我只怕是招上山来给圈儿看的!”
张齐恍然大悟:“我是招来给圈儿做好吃的!自从圈儿下山,大王何时吃过我烧的菜,天天练功!”
春面猛然醒来:“我是招来衬托圈儿的!”
小元一脸茫然:“那我是干哈的?”
土酱不屑于给他们解答疑惑,只道:“有的吃有的喝还有个靠山靠不错了,你们还要探寻个什么?”
众人逆来顺受惯了的,想想在哪讨饭吃不是讨饭吃,不如在这,老板除了阴点会吼人点练功发疯点,都挺好的。
你看吃穿不愁,佣金又高,名头又响…所以二老板说得对,他们还探寻个什么?
张齐就问土酱:“老板发疯了现在怎弄?”
土酱回:“等几天。”
土酱想的是几天棠梨应该把山毁光了人也清醒了,但三天后众人回到知了山,他们家大王七窃流血地昏倒在山顶的云雾中。
这练的什么功,真真邪门。
土酱把棠梨搬到软绵绵的云床上时,棠梨下意识抓住挂在胸前的那只蓝色小瓷瓶,呢喃道:“不要抢走它。”
土酱摇头:“一家三代全是痴种。”
土酱从小陪棠梨长大,所以棠梨家的事他一清二楚,他老板棠梨的事他亦一清二楚。
夜里,床上的棠梨闭着双眼一声喊:“不,不是我,你相信不是我做的!”
土酱忙上前:“大王。”
棠梨惊醒,一头的冷汗。
他支起上半身,用颤抖的手挥掉冷汗,嘘道:“原来,只是一场梦。”
但是这梦,却也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那一幕,她恨他的眼神,她刺他的那一角。
想到那一角,棠梨扒开衣裳,慌张地看向胸口那已好但却似百只肉甲虫扒着的伤口,默了片刻。
须臾,他拢好衣裳。土酱忙递上手帕。
棠梨把手帕甩了开。他清醒了,掀被下床,恨恨问土酱:“那狗东西在人间如何?”
土酱回:“满好。”
棠梨一惊,“怎么个好法?”
土酱老实:“我也是好几天才去监视一下,也不敢靠近看,就见二人经常说说笑笑的。”
土酱犹犹豫豫,“她,满快乐的。”
棠梨便疯了,蓝底白羽衣裳一披,喊土酱:“走,去人间,把那狗东西接回来!”
土酱探探索索:“您与那人约定一年的。”
棠梨一愣,既而停下脚步,阴笑:“无阴不丈夫,我有的是借口搪塞。”
土酱问:“她回来了,那您的功还练不练?”
“练,”棠梨摸了摸胸前的小瓷瓶,“功,已练好一半,但,我不想她再留在他身边!”
土酱看看外头天色,道:“现在是夜里。”
“夜里?”棠梨扯嘴角,“说不定圈儿正在梦我,刚好让她美梦成真。”
土酱转头小声呸:“矛盾的无耻小人!”
*
我奔跑在无人烟之地,不知往哪里去,也不知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
知了山,早已不知怎么回。
天虽大地虽博,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那么,就这么跑吧,迎着淋沥的暴雨,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阿俊!
阿俊的身影又开始在我的脑海里窜来窜去!
不!我不能想他,我要离开他!
但是脑袋完全不受我控制,我想他想得撕心裂肺想得万箭穿心。
我就发了疯地撒开腿加速狂奔!
只是雨滴密集,挡住了我的眼帘,看不清路,我一路跑一路摔。
摔倒我又爬起,爬起又摔倒…
直至身上全是泥漳,湿发扒着肮脏的脸,鞋子被摔飞…
我狼狈不堪,但是我却不能停,不能回头,依旧要往前跑。
脚一滑,一块石头绊了我,我再次跌倒在地。
我爬不起来了,再也爬不起来了。
因为脑袋太疼,因思念阿俊如被四分五裂,被万针扎射,连带着我的身躯亦如被千刀砍伐,痛彻不休。
我冲着阴雨一声喊:“阿俊!”
最后再也支撑不住,眼白一吊,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