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个师爷当王夫》十三喵

8、第 8 章

　　随着一声惊堂木脆响，左右两列十六个衙役以棍击地，“威武”之声震耳发聩，堂下两名女子同时一惊，如同在寒风中飘摇不定的落叶，飕飕发抖个不停。

　　那五大三粗的屠夫娘子收起刚刚还左顾右盼的心思，趴伏在地面上，再不敢动。

　　秀才虽是站着，“威武”之声已停许久，双腿却仍抖颤不止。

　　虞曼青心中有数，这秀才多半真是下了杀手。

　　此时才来后怕，早干嘛了？

　　背后曼潇潇开口， “堂下何人，所诉何事？”

　　堂下许久无人应答，站在前列的郑林一个厉喝，“快答！”

　　那屠夫娘子虎躯一阵，声音微颤答道，“小，小人王大，状告隔壁许秀才毒害我家的狗旺财......”

　　王娘子话未说完，悲上心头，开始嚎叫起来，“旺财啊，我的旺财，你死的好惨啊！”

　　“闭嘴！”一娘们哭哭唧唧的，老金实在看不顺眼。

　　王娘子被她一吼，惯性抬眼看去，却被她狰狞的面容惊吓，当场跪坐在一旁，不敢再嚎。

　　孟谦乌眉微蹙，看向虞曼青，却发现她没有任何喝止的打算，她身后其他三侍也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下眉头拧的更紧。

　　她略平复心绪，看向许秀才，问道，“你可认罪！”

　　她分外温和的语气奇异的抚平了许秀才心中的惊怕，她止了颤抖，微微朝上福礼，“学生不认！”

　　“学生反是要状告王大的狗扰民，让学生无法安静读书！”

　　这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本事倒让虞曼青刮目相看。

　　虞曼青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那狗死有余辜了！”

　　许秀才深作揖，虽没应，倒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虞曼青怒急，惊堂木一拍，众人又是一惊。

　　那许秀才不明，抬头看她，只见她怒目而视，气势凌人，她连忙低头，竟不敢再看。

　　虞曼青道，“你既有胆毒杀家犬，何以承认的胆量都无！”她又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许秀才被惊的退了两步，半响，才稳住身子道，“学生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狗死了与学生又何干系？”

　　“谁知它是怎么死的，老死的也要怪到学生头上，学生可不被冤死？”

　　“再说，那狗没日没夜的吠叫，嫌烦，想它死的人可多了去，凭什么要冤枉学生一人！”

　　王娘子此时才像回过神来，指着她吵嚷，“你胡说！”

　　“旺财听话的很，它才不会乱叫，只有来了生人它才会叫......”

　　许秀才看她，一脸嫌弃道，“我也是生人？”

　　“你这狗养了也有一年多了，何以每次我经过都对我狂吠不止？”

　　王娘子哑然，良久小声嘀咕道，“谁知你对它做了什么？”

　　她似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对虞曼青道，“大人，我想起来了，之前张寡夫曾告诉小人，这许秀才鬼鬼祟祟的在小人家门口停留许久，想来那时就生了杀旺财之心！”说完还不忘嚎叫两声，“我的旺财啊，你死的好苦啊！”

　　这下郑林倒没让老金叫嚷，先自己呵斥一声，“肃静！”

　　那王娘子立马改成小声抽泣。

　　虞曼青无语片刻，朝郑林道，“你派个衙役去将这张寡夫传过来！”

　　郑捕头刚要应是，又听虞曼青问王娘子，“你那旺财如今在何处？”

　　王娘子怔了片刻，连忙回道，“尚躺在家中狗窝中！”

　　说罢，又是抹眼泪，“旺财啊，我替你报了仇再回去给你好好安葬啊......”

　　虞曼青没理会她的嚎哭，只吩咐郑捕头，“将那狗也一并带回来，查查是怎么死的！”

　　郑捕头应是，下去做了安排又回到堂上。

　　众人枯坐等待，曼潇潇还抽空去给虞曼青泡了一杯茶送上来。

　　孟谦几经隐忍，即便本就肤色暗黄，此时也能看得出来脸色难看，带着几分不耐。

　　虞曼青权当没看见，待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个衙役将一名年轻男子带进来。

　　那年轻男子胆战心惊的跪下，直喊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孟谦见状不忍，低声劝慰道，“张郎君莫惊，大人喊你过来，不过是有事相问，你且照实了说，没事的，不要害怕！”

　　那年轻男子小心看向孟谦，哭丧着脸，犹余颤音道，“师爷，奴都说，奴都照实说！”

　　虞曼青也怕吓着他，没拍惊堂木，直接问道，“你是何时见到许秀才在王家门前徘徊的？”

　　张寡夫压低身子，回道，“回大人，奴是三天前看到的！”

　　孟谦补问，“可否详细说说当时的场景，可有让你觉得怪异之处！”

　　张寡夫听得她鼓励，惊恐暂压不少，回道，“奴那日孩子啼哭要吃鱼，奴便赶早市买了一条鲢鱼，回来时看到秀才娘子鬼鬼祟祟的趴在王家门缝往里看，她一见到我，便急忙跑回了她家，当时里面狗叫的挺凶的！”

　　他扭捏片刻，又红了脸道，“那王家的郎君每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奴开始以为是秀才娘子生了龌龊心思，这才私下提点了王娘子几句，没成想她却是冲着那狗去的，这心思实在可怕！”

　　听到此，那许秀才突然惊跳起来，将他打断道，“你胡说什么？”

　　“分明是你自己与人不清不楚，还要将这等污秽泼在我的头上！”

　　郑林又将手中棍子击地，再次斥道，“肃静！”

　　那许秀才收了暴怒嘴脸，朝虞曼青拜道，“学生无那龌龊之心，那狗也不是学生害死的，望大人明察！”

　　这时一老婆子手抱一条死狗上来，那王娘子见到又嚎哭起来，“旺财啊，我的旺财......”

　　孟谦见老金又要吼，忙大叫一声，“安静！”

　　或许头次见她发怒，堂上众衙役明显有些懵，那郑林还因此多看了她两眼。

　　一切皆落虞曼青眼中，她撇撇嘴，无声冷笑着。

　　孟谦却没理她这怪异模样，只介绍道，“大人，这是本县的仵作，左婆婆！”

　　虞曼青点头，看向左婆婆，“左仵作可查出这狗死因是何？”

　　那仵作将狗轻轻放在王娘子面前，这才答道，“旺财的确是中毒而亡！”

　　虞曼青看一眼许秀才，问，“可查出何毒？”

　　仵作回道，“石比霜！”

　　众人视线皆转向许秀才，许秀才辩驳道，“大人明查，石比霜乃是大毒之物，官府管制甚严，所有购买者何时购买，用途、用量药铺都会详细记载，学生再蠢，也不敢拿前程去冒险！”

　　“清泽县大大小小总共七间药材铺子，大人派人一查便知学生有没有买过此等毒物，还望大人还学生清白！”

　　她深深鞠躬下去，半响才直起腰板。

　　虞曼青背后传来老金磨牙的声音，“这娘们肯定是凶手！”

　　虞曼青也知，曼潇潇也知，甚至在场有一半人都肯定这厮肯定是凶手，可确如她所说，石比霜是官府管控之物，每一笔销量流向都有明确记载。

　　她能让她去查，必定是因为查不出。

　　虞曼青冷了脸，当下吩咐郑林去查。

　　时间紧，任务重，场中衙役一下走了大半，连郑林也亲自上阵。

　　虞曼青看了看县衙外围的水泄不通的百姓，秀眉蹙了蹙。

　　这案子是她上任后的首个案子，她想要快速在百姓心中立下威信，这个案子就必须完美的破了，而且时间不宜过长。

　　曼潇潇上前提醒道，“还有半个时辰，这日头就该落了！”

　　虞曼青点点头，可目前也只能等郑林她们将近三个月的石比霜购买名单拿回，希望能从中找到可疑线索。

　　众人枯等片刻，孟谦突然站起道，“大人，在下有一法宝，能测说谎之人，望大人准许小人端上来！”

　　此言一出，外面惊炸了锅，皆是怀疑真假，连老金也忍不住嘟囔道，“还有这东西，俺他娘的才不信！”

　　尚武踢了她一脚，让她闭嘴。

　　虞曼青倒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你有这等神奇之物，还不快快拿上来！”

　　许秀才听她如此说，暗露鄙夷之色。

　　虞曼青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脸上表情更显浮夸，仿佛真走到了山穷水尽，无法治她而烦恼不休。

　　待孟谦将一个四周皆包裹了黑布的方盒子端上来，又请求道，“劳烦大人准许小人将测试之人眼睛遮上！”

　　虞曼青点头，已猜透她那箱中是何物。

　　曼潇潇也一副了然于心，虞曼青朝她招了招手，低声耳语几句，曼潇潇点点头，趁众人注意力皆在堂上，偷偷隐身离开。

　　堂下统共三人，很快被指引着将双手伸进箱中。

　　片刻后，三人眼上布条被扯开，王娘子和张寡夫觉得手上有泥沙，使劲拍了拍，那许秀才见状，也拍掸了几下，却脸色一变。

　　此时一个衙役快步上前，抓起她的手即道，“是她，是她下的毒！”

　　众人定睛看去，那许秀才拇指、食指指尖皆是乌色。

　　孟谦也微微一笑，将黑盒打开，盒中赫然是半盒银粉。

　　她笑道，“石比霜遇银发黑，许秀才还有何狡辩之处？”

　　许秀才看她，脸色难看，“你诈我？”

　　众人皆以为她会恼羞成怒，却不想听她一声嗤笑，“师爷也知我常弄笔墨，手上留些笔墨痕迹很是正常！”

　　这下轮到孟谦脸色难看。

　　虞曼青冷眼看着这一切，却没插手相帮的意思。

　　孟谦既想到了反其道而行之，就该想到，许秀才饱读诗书，若拿不到真凭实据，只怕随时能被她狡辩了去。

　　她忽视孟谦一脸的挫败，看向在百姓中奔窜的曼潇潇，但愿她能打听出些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