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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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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绊
冻土中的种子,只要遇到春水与阳光,就总会有破土而出的一天。
年少的暗恋就是在无名土壤中埋下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芽,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盛放。
迹部景吾钟爱玫瑰,钟爱热烈而张扬的美,优雅高贵。
夏川枫是篱边的雏菊,清新雅致,虽然脆弱,却也固执。
第二天一早——
训练就在迹部家后院的场地,正选们和立海大代表早早起床训练,夏川清子也跟着早早去盯训练了。但夏川枫没什么事要做,因此并没有急着起床。
等她慢悠悠收拾完,吃过早饭走到场地的时候,正选们已经结束热身开始正式比赛。
她绕着边走过去,找了一棵树荫。
抱着水杯悠闲地看着里面的练习——嗯?人数不太对呢?
向日,芥川,凤,宍户,日吉,忍足,桦地……
唔?景吾呢??
她左右张望,
奇怪,跑哪里去了?
“你东张西望找什么呢?”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呀……你做什么,突然出现……”
夏川回头怒视,却眼尖地瞧见迹部手里拿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球拍,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自觉消音,然后换上轻软的语气,
“你来干嘛呀……”
迹部景吾当然看出来她是在讨好撒娇
“看不出来么?”
迹部大爷居高临下睨视她,然后不由分说拉起她的胳膊去球场。
“本大爷亲自下场当你的教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夏川枫哪里敢说不满意,连连摇头。
“不不不,但是你们不是马上要准备都大会了嘛,我不好耽误你训练啊。”
“你以为都大会本大爷会放在眼里?”
他回头质问,眼光里带着不满,好像夏川枫在用都大会鄙视他。
夏川枫挣扎无果,拿着迹部的备用球拍在另一侧球场站定,深呼一口气。
“你要慢一点,我接不住的。”
迹部好笑,“好多年没和你打了啊,有没有进步啊嗯?”
在英国的时候,夏川枫天天跟着迹部景吾,自然而然也算网球场的常驻居民,欧美的孩子自小长得人高马大,瞧不起他们这些瘦小的亚洲人,那时他们年纪小,父母工作忙,他们在那里没少受轻贱。
小迹部气喘吁吁擦掉下巴上的汗,腮帮咬得紧紧的,一抬头,却发现前边挡了一个瘦小的影子。
夏川枫本就因为早产体弱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矮一截,更不要说是比她大好几岁的欧洲男孩了。
但是小姑娘倔强的很,她不允许那些“坏孩子”欺负她的小景哥哥。
“呐,小枫,到后面去,你是女孩子,不要参与进这样的事。”小迹部站起身,握着小夏川的肩膀。
小夏川回过头,眼眶红红的,“但是,哥哥……”
小迹部把她推到身后,眼神坚定严肃。
那天的傍晚,是小迹部牵着哭啼啼的小夏川回去的,小姑娘酒红色的发辫也散了,小迹部牵着她,夕阳把天边染红,给两个身影渡上一层浅金色的光。
“啊喂喂,看呐看呐,迹部和小枫!”向日一嗓门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隔壁的球场。
忍足更是慢条斯理的回了一个球后,整个人靠在场边。
夏川清子停下和幸村精市关于训练制订的交谈。
然后,这边所有网球少年,就连正在进行双打比赛的丸井、胡狼、凤和宍户,都趁着击球的空隙看着那个一向施展华丽球技的超进攻型选手冰帝网球部部长迹部景吾,发了一个软飘飘,慢悠悠的球。
可慢,可轻。
完全是奔着对方的拍子去的。
夏川枫果然不负众望地回击了那个球,击球声清脆。
“哟,不错的力道啊。”
迹部景吾依旧气定神闲,夏川枫用什么力度回击,他便用什么力度击回去。
但是没几个回合,夏川枫就有些吃力了。
迹部景吾感受到球击打拍面的力度越来越低,到最后,夏川枫索性拍子都拿不住。
“不行了,胳膊好酸。”
迹部景吾走过去,把她拉起来,说:“你这体力差的可以,你说你才接了几个球?”迹部景吾撑着她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
“溜号,嗯?明天回去后全部加练一倍!”
隔壁看热闹的正选后背一紧
“啊——”
夏川枫听到身后的哀嚎,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夏川枫跟着迹部景吾走到廊下阴凉处,夏川枫坐到椅子上,并打算一会不管迹部说什么她都绝对不会起来。
然而迹部景吾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身边蹲下,帮她的小腿做起按摩。
比她的皮肤更高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过来,夏川枫内心的触动无以言述。
时光残忍,却也留了情,让她尚可弥补。
她的少年,骄傲的玫瑰少年,她虽然错过了他最张扬的年岁,但万幸还不晚,她还可以陪伴他这之后的许多许多年。
少年蹲着身,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手上的动作认真。
少女则是专注地看着少年,脸上洋溢恬静喜悦的笑意。
夏川清子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热。
妹妹自小孤单,她那时还不明事理,不愿意带着体弱的妹妹一起玩。现在想来,幼稚又无知,留下浓浓的悔恨。
夏川枫体弱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后来又因为那起事故,险些救不回来。
她一直觉得,她的妹妹能像现在这样正常的生活,是神明在眷顾。但是她却无法否认,真正能让小枫快乐的,只有迹部景吾。
在那些泛着暖金色的回忆里,夏川枫看到父母的时间屈指可数。
更多的时候,整栋房子空荡荡,她好像被孤零零地留在英国,身边永远只有低垂着头,动作统一的佣人。
哦还有迹部景吾。
清子很早就回了日本,夏川枫身边的同龄人就只有迹部景吾。
他会给她读故事,
会带着她一起出门,
教她日文的五十音,
教她打网球……
每一个午后都是温暖的。
“你……你这几天这么爱哭呢?”迹部景吾听到了头顶的小声啜泣。
“这些年……我以为,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一个人在医院里度过,我不敢见你,我怕……”夏川枫哽咽,言语艰涩,“我怕你,怕你忘记那些我时刻回忆不敢忘记的,我们的回忆,怕你以后想起我只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将死病人,我怕……哪一天我死去,没有人记得我……”
我的父母会记得他们曾有一个病弱的女儿。
我的姐姐会记得她曾有一个疼爱的妹妹。
但是我最在意的另一个人,你还会不会记得我?会不会记得你遥远童年里曾有一个红发的小姑娘?你曾赞她像玫瑰,鼓励她积极地生活。
迹部景吾拭去她的眼泪,夏川枫轻轻抓住他的手。
我除去家人外最珍视的人,我不愿混淆于亲情的特殊的情感。
我从未如此渴望期盼着一朵花能够盛开,而今我希望,以后的生命里每次抬头都有你的身影。
和你看过每一场黄昏,在暖融的金色里,握紧你的手,看最后的余晖从你眼睛里落下,我们一起步入长夜。
那我也不再害怕,因为你在我身边。
迹部景吾等着小姑娘的情绪逐渐稳定,语气温柔:
“枫,满园的玫瑰给人带来丰裕辉煌的视觉享受,是仿佛一瞬间被热情拥满的舒适满足,但一只玫瑰不一样,她辉映着的,是生命的蓬勃与热烈张扬。满园玫瑰,是生机,一只玫瑰,是高贵,每一只玫瑰,都是不可复制的灵魂。
枫,任何一只玫瑰,都值得被人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