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没有你我的爱情》剩余石

22、第二十二章

　　这样的人，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冷冷地：“这个项目上面很重视，虽然谈不上是大项目，但做好了就是功臣，做砸了就不会有好下场，当初谈判桌上，我可是力推你们公司的。”
　　公司上下没人知道我是杨天宝的女儿，想是他从公司主管人员名录上看到了我，他暗地里假公济私吗？为了我？
　　“你没必要这样做。”我说。
　　父亲冷哼一声：“你别高估了自己，我拭目以待，当然，这使你们马总更快的拿到项目而已。那个郎总倒是个精明的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自足的笑笑，拿起那只跟随他很多年的玉烟斗，继母凑过去点火，一缕一缕的烟霭弥漫在餐桌上空。
　　我别过脸，迎上继母与杨乐投来的目光，含着息事宁人的恳求，我将冒出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
　　父亲半眯着眼盯着春节晚会里朱军调侃着冯巩，不紧不慢地说：“每每到招标会上，各路人马都要纷纷唱出好戏来，你要机灵点，看戏也要懂门道，才能品出其中滋味。”
　　想着那些骚扰我的电话，神秘的饭局，讨好的言语，极度诱惑的承诺，我更加拉长了脸。
　　父亲回看了我一眼说：“游戏的规则，是要看最后那张王牌在谁手里，谁才有权说话，不要忘了，玩家同乐的道理，你吃肉，人家总要喝几口汤的。”
　　我忍不住说：“看来，你们把项目批给我们公司，也是在赏我们喝汤，谁是吃肉的人？”
　　父亲的眼内精光暴射，脸色铁青，嘴角抿出一个弧度来。
　　继母惶恐地看着父亲与我，杨乐也停止了手中剥虾的工程，我立刻做好一级备战。
　　果然，父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贱胚，吃完了还不赶紧滚。”
　　我“啪”地一摔筷子，抽身而退，一把被杨乐抓住，身后是继母哀怨地叫着：“老杨，不要这样，今天是除夕夜——”
　　又一声怒吼：“滚，不识好歹的东西。”
　　杨乐喊道：“别骂了，你还让不让过年啊，我好不容易把姐姐请来的。”
　　我向外跑去，听到了牙齿上下咬合的声音，杨乐追出来：“姐——姐——等等，我送你。”
　　天空何时开出朵朵五彩的烟花？爆竹声脆，花色撩人。
　　坐在车里，我一声不吭，杨乐偶尔看看我，闷着脸开着车。突然，一只钻天猴，尖叫着蹿上夜空，绽放出耀眼的银黄色，瞬间，而落，一声爆响，清脆爽人。
　　杨乐不禁轻呼：“姐，快看！”
　　眼前的美丽使人沉迷了，杨乐索性将车停在视野较好的位置，寻着天空那时起时落的缤纷，继而笑着问：“姐，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就带我放过这个，我妈觉得危险，都这么多年了。”
　　怎么不记得，一次过年，杨乐被我放的二踢脚飞出去的纸灰擦伤了眼，父亲一个巴掌扇过来，我的脸从大年初一一直肿到初三，害得我不敢走出房门见亲戚朋友。
　　五岁的杨乐趴在门缝里一会探探头，一会伸伸手，磨蹭着小声的恳求：“姐，我不疼，你带我玩去吧。”
　　我们都记起了那次小事故，杨乐无限怀念着：“呵呵，其实挺疼的，但我妈叫我不许再喊疼了，否则打我。妈总是跟我说，你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要听你的话，还要保护你。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可每次保护我的人总是你，嘿嘿。”
　　我笑笑，有点酸涩，如果没有杨乐，我想不出继母在父亲身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小小的杨乐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宠爱而在我这里得到过半分亲昵。
　　上小学时杨乐总被人欺负，我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不喜不怒，一副木然地看着那些男孩子骑在他的身上。
　　杨乐捂着头从人群里一眼瞥到我，无限渴求的一声姐，叫得我耳根齐热，一脚踢飞了骑在他身上的男孩，揪住那男孩的头发拎出好几米，他的牙齿磕在马路涯儿上，一片血红溅了出来，我拉起傻呆呆的杨乐飞奔回家。
　　一路上，杨乐仰着青肿的眼睛，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那一次，是我第一次拉起弟弟的手，热哄哄的，都是泥。也正是那一次，父亲第一次没有因为别人到家里告状吵闹而责罚我，颇不以然的甩出钱打发掉那个没了牙齿的孩子他爸。
　　那孩子他爸一口咬定是杨乐所为，可那孩子躲闪在父亲身后，豁着牙偷指着我，他父亲疑惑地问：“你看清楚了，是她不是他吗？怎么会！”
　　我学跆拳道，杨乐也央求着要学，父亲十分的乐意，而继母也不好再说什么。
　　又一朵大大的菊花豁然而开，砰地一声巨响，坐在车里都被震动起来，周边一片呜哩哇啦的警报器鸣叫，打断了杨乐的忆童年，也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对他说：“其实，今天是我不该回去，害你年夜饭也没吃好。”
　　杨乐不以为忤的：“吃了年夜饭，就看不到这么好看的烟花了。”他沉了沉又说：“你俩的脾气都一个样，有一个退一步不就完了嘛。”他看看我神情还算平静，继续小心地发表意见：“姐，你觉不觉的爸爸今天也是为了你好才说那些话的。”
　　哼，我不屑地说：“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似的，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名不正言不顺的来路。”
　　杨乐不以为然：“就像爸爸说的，游戏规则嘛，你不玩照样有人玩，现在不都这样？”
　　我沉默了，看着这个又像孩子又像大人的弟弟，思忖着他到底对父亲了解多少？
　　父亲身居要职，这些年财富的累积我多少也能揣测出几分，现在以杨乐名义开的这家贸易公司，业务繁杂不清，表面上是杨乐在经营，其实，幕后是父亲操纵一切。
　　公司往来的数目没有太大的款项，我甚至怀疑父亲的资金早就不在国内了，拿出部分给儿子撑个门面，也方便他做些事情，这是一举两得，换了我，我也会这样的移花接木。
　　继母曾试探过我的意思，暗示我到公司辅佐杨乐，我想这大概也是父亲的意思，当然一口回绝。
　　而杨乐就是拿着帐本也说不清楚每一笔的往来，和朋友做些生意也是小打小闹，偶尔还让人当凯子骗，好在他财大气粗一笑而过，这个公子哥只要开心远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候，看着杨乐清澈怡人的眼睛，让我想起继母，他和他的母亲实在太像了，那么，我又像谁呢？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阵阵骚动，四面八方的缝隙里涌动出别样的热闹，一群一群的人们走上街头，预演似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杨乐看了看表，掏出手机，急急地按着说：“我要给清妍发短信。”
　　话音刚落，我和他的手机先后响了起来。
　　他边看边懊恼地说：“真是，让她抢先一步。”
　　杨乐读了出来：“春节快乐，身体健康。”
　　杨乐笑着要看我的，我正在一条条读取便被他抢了过去，迅速翻到清妍的留言：
　　夜空如此美丽
　　烟花如此绚烂
　　我的心念
　　如此的寂寥
　　另附一句：零点于自家小院，我将点燃一支烟花，望你仰视天空，同心共赏。
　　杨乐大声读着，微微惊讶地：“呵呵，弄的好象情诗似的，不会发错了吧。”
　　我抢过来说：“讨厌，人家是根据每个人特点发的，我看上去比较有文化，懂吗！”
　　杨乐大叫：“怎么我就没文化了？”
　　又是一片喧腾，将天与地湮没。
　　杨乐扬起笑脸，沉浸在绚丽的夜空中，嘴中碎碎念：“也不知道清妍现在做什么呢？一个美过烟花的女孩子。”
　　我看了看他，想对他说点什么，这时，手机又再闪烁，清妍只有短短的一句：杨笑，你需要我吗？
　　怔怔的端详着手机，心就这样宛若一支浮漂，被什么牵引，忽上忽下，忽明忽暗，跌跌宕宕中我回复道：也许。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我知道，杨笑别扭。。。那个，咳咳，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