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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让我更加的难过,于是说:“也许,不,我不知道。”
      他的眉头拧成一团,我无力与他相望,对他说:“你走吧,唐昊唯,从我的生命里走出去,别再回头了。”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空气里沉闷闷的阴暗让我几欲不能呼吸,他的声音沉闷低垂:“杨笑,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有再回答,因为,我睡着了。
      屋内似乎进进出出,人声雀雀,我好象又回到了餐桌上,告诉他们,我得去买棉被去,他们笑我,不停的笑,我指了指笑的最腼腆的清妍:“你还好意思笑,不都是为了你吗?”
      她的脸绯红,苏虹不知什么时候也端着酒杯起哄:“来,走一个,必须走一个。”
      周遭一片混乱,我拨开人群寻找着,看到了唐昊唯,也看到了刘果,他们笑嘻嘻的问:“杨笑,你找什么呢?”
      我没法回答,努力的寻找,扫过一张张面孔,男的,女的,熟悉的,陌生的,好象看到了,又不是,再认真的寻,我快窒息了,情急中,我喊了起来:欧阳清妍——欧阳清妍——清妍——
      杨笑——杨笑——有人也在喊我,摇晃着我,一时间,我忍不住哭了,声音分明是她的,怎么就看不到人呢?
      我被摇晃着睁开了眼,啊——清妍生动清晰的面容就在眼前,我无限委屈的问道:“你去哪儿了?”
      她好象很焦急地:“什么,你说什么?杨笑,你哭了?你在发烧——”
      我不知道这一觉睡了有多久,四肢软软的抬都抬不起来,眼睛、鼻子甚至整张脸都在发涨而疼痛不已,费力张开眼,口里干出一道烟来。
      白色窄长的屋顶在旋转,周边人影晃晃。我尽量转动了一下身体,手腕被人按住,一声轻柔的“别动”,我渐渐有了意识,我躺在一家医院的走廊里,清妍就坐在我的躺椅旁,披着棉衣,两只手托住我那只硬梆梆输着药水的手臂。
      彼此相望中,我有些不好意思:“真狼狈。”
      她只是笑笑,仿佛并不认可。她的笑甜甜的,暖暖的,眉眼都跟着生动起来。我的鼻子又是一酸,只好将脸扭到一边。
      片刻,唐昊唯、刘果走了过来,说是院方床位紧张,我只能继续在过道里输液。三人协商了一会儿,我听见清妍说,她可以为我在家输液。
      唐昊唯不确定的问:“你成吗?”
      他们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和一个晕晕呼呼的我回了家。
      看着她拍打我的胳膊寻找着血管,又将棉签在我腕处清凉的一抹,我哑着嗓问;“什么时候成赤脚医生了?”
      她抿嘴一笑:“放心,不会把你打傻的。”
      一阵短暂的锐痛,我皱了皱眉,又怕她小瞧我,强忍着不适,努力送上一个小意思的表情,她淡淡地说:“有时候,无谓的坚强使人看起来更软弱,更需要帮助。”
      她似笑非笑,我尽量无动于衷。这才发现,唐昊唯和刘果同做新奇状一旁参观,我费劲地表达着:“买票!”
      唐昊唯思索的问:“诶,欧阳大夫,还有你不会的吗?”
      我高烧三天,醒来,是她,再睁眼,还是她。
      她请了假。我沉静的看着她在我的房中晃动着那瘦弱的身影。看着她总忽闪着大眼睛,像看着实验笼里一只白老鼠,留意我的每一点变化,她常常用湿毛巾蘸蘸我干裂的嘴唇,那些颗粒大些的药片,被碾碎后掺在粥里,一勺一勺送入我的口中。
      唐昊唯每天都来,买了许多的水果,她将它们切成小小的碎块,用牙签喂给我,我说:“禁止投喂动物。”
      她一扬眉梢,俏生生的说:“那你给我原地转个圈,作个揖。”
      我没力气,使她获得了充分的话语权,听着她家乡西湖边上的奇闻轶事,从小到大的斑斑劣迹,骗男生到女厕所里,爬到树上摔水袋,捅人家的气球听响玩,原来,她也有那么淘气的时候,神采飞扬的样子,让我更加的陷入沉静中,她的声音软软的,好象她家的糯米糍。
      “你怎么会当上赤脚医生的?”我忍不住问。
      她笑笑,平静地说:“因为我妈一直身体不好,我很早就会给她打针了。”
      我询问地看着她,她解释着:“肾衰竭,打我有记忆起,就老看我爸给我妈打针,我妈妈总躺着。”
      她的神情飘忽着:“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看我妈起床了,不用躺着,洗脸、梳头,走来走去的,还换上漂亮的衣服,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哥哥就拉着我和妈妈玩捉蚂蚁,用卫生球就成。”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两手比划成一个球,我点头:“知道,我们也玩过,像粉笔似的,用它画个圈,蚂蚁出不去。”
      她高兴地点着头认可:“对啊,对啊,就是那样子,院子的石板上,被我们画了无数个圈,总是我能赢。”
      我告知她:“那是他们让着你呢。”
      她莞尔:“我知道。”
      她仰头支着下巴,睁着清澈的眼睛,眼眸深处,互现黯然,清晰的侧影刻在晚霞辉映的玻璃窗上,我的心嘶嘶拉拉地好象几只蜜蜂蛰蛰飞飞,好奇地问:“你还有个哥哥?”
      她淡淡地;“是啊,比我大5岁。”
      “那他。。。。。。”
      她忽然说:“我来北京就是为了能多挣点钱,可是,不能给我妈打针了,真是的,甘蔗没有两头甜。”
      想起那些简简单单勤换勤洗的几件衣服,那个小小的便当盒,还有那些廉价的洗漱用品,我静静地看着她,不能错目,也没再继续追问刚刚截断的话题。
      她和大多从外地来北京的女孩子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清,也许,她和一般女孩都不太一样吧。
      我忽然说:“你很美。”
      她回过神,瞬间红了红脸,轻声说:“哪有,你拍马屁,晚上也不能加餐。”
      我扑哧笑了:“你就是做了山珍海味,也便宜了唐昊唯。”
      她凝神细望,忽然说:“杨笑,你笑的模样也很好看。”
      这次脸红的是我。
      我的头开始变轻了,眼目也清爽起来,拖着仍有些酸痛的身体,倚在门上,看着她清点那些零七八碎的东西,见我进来,展颜一笑:“好点了?多休息两天再上班。”
      我闷闷地问:“哪天搬?”
      她说明天。
      我说,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
      她说:“那怎么行,反正唐昊唯和刘果两个雷锋哥哥不用白不用。”
      我一时找不到话,静默中她忙碌的样子越发突显,每一个动作好象被无限扩张了,每一件被她放进书包里的东西,连带着还收进了别的什么,一点一点的,她塞一下,我的心便沉一沉。
      我点上一颗烟,她瞟了一眼说:“少抽点,病刚好。”
      我无奈一笑;“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眼角眉梢都似跳了跳。
      她停了停,我略有期盼,可她依旧不抬头地收拾着。
      我心血来潮地问:“你喜欢刘果吗?”
      她一愣,然后笑笑:“我们是好朋友。”
      我垂下眼皮,弹弹烟灰,又问:“你喜欢唐昊唯?”
      她投射过来的目光有些刺目:“不可能。”
      我抿抿嘴,她似乎对唐昊唯不仅没感觉,甚至,还有些淡漠,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谁先甩了谁。
      看着她将衣服了一件一件叠起来,很有规律的进行分类。我想起什么:“你觉得杨乐怎么样?”
      这一次,她头也没抬地说:“你弟弟自然就是我弟弟了。”
      我替杨乐有份怅然,想想他们俩,一个艰难地异地打拼,一个花天酒地的享受着阳光雨露,如果她能成为杨乐的妻子——我自替她梦想着。
      她开始收拾起书来,一本一本的,将自己的拿出来撂在书桌上,其余的一一放回书柜,见我楞楞的举着烟灰缸玩弄着那一点点烟蒂,捻了又捻,她若有所思地忽然问:“那你呢?喜欢唐昊唯吗?”
      真是报应来的快,我匆忙扫一眼她,想了想说:“嗯——不知道,朋友吧。”
      她探询的目光让我有点不自然,于是说:“什么是喜欢?哼,没必要想的那么多。”
      她思索着,摩挲着手中书页翻卷的边角,声音优雅动听:“刘果、唐昊唯、杨乐他们帮过我,对我很好。可是,喜欢有很多种,我要的那种喜欢,他们给不了。”
      我不禁驳道:“除了电影小说,生活中哪有完美的感情,真的有,也未必幸运的碰到,真情,是大部分人粉饰出来的一种理想罢了。”
      她靠在书桌上,很认真地说:“好好想想,从小到大,你的心里真的不曾停留过这样一个人吗?”
      我心里划过无数张脸,大都模糊不清,她的声音充满了柔情:“你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在心里看到了谁?”
      我缓缓地说:“我妈妈——”
      她抬眼凝望着我,盈盈地眼波流淌着与我同样的感伤,一时间,我们都默然无语。
      良久她才开口:“亲情是最无私的,爱情也如此,不管他是谁,哪怕只是一个影子,我都会去爱。”
      我摇摇头,不置可否,她的影子印在雪白的墙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一层光影,像极了一张黑白照片,清冷却生动。她缓缓地说:“爱一个人,即使和别人做爱,心里想的还是那个人。”
      我惊看着她,她平静地继续将那些书码到纸箱里。
      我舔舔干涩的嘴唇,小心地问:“你爱过吗?”
      她拍拍手上的灰,仰着头,目光幽幽地:“我曾经以为是,后来发现,原来不是。”
      一阵莫名的难过,她的声音飘忽不定:“爱常常和错觉同时并生,很多时候,自认为已经爱了,到头来,只不过是上帝和我们开的一个无聊玩笑。失去了,才发现,这种失落居然可以一辈子。”
      我默然地看着她无限忧伤的脸,体会她话里的凄凉,很想知道她曾经的过往,可那,定会揭开内里的伤疤,一抹怜惜,淹没了我的好奇,我只好像个学生似的傻问:“怎么样才可以避免呢?”
      她的回答太简单了:“谁也不会因为怕痛,就不去爱了。”
      我冷哼一声:“所以嘛,很难的,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受伤害,爱不成,会恨,人之常情。”
      她接过话:“还有比恨更悲哀的事,那就是遗忘。”
      我震动了一下,母亲最后那干枯的手臂,继母那大大的肚子,不觉的心恻酸楚,喃喃地说:“是啊,爱有时很残酷,只怕认真二字,到头来,把自己都输进去,像唐昊唯那样的男人,与其爱,还不如放弃,浮光掠影般的活着,也没什么不好,我宁可一个人过。”
      她忽然抬起眼,两道光芒似要穿透我,黑漆的眼睛笼着深深的思虑。
      脑中铛地一声,我立刻收拢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赤裸裸的摊开所有,可不是我的初衷,岔开话题:“你还要找合租的人吗?”
      她释然地点了点头:“对,我负担不起。”
      我无语,继续看她打点着最后那些零碎,听她嘴里念叨着:“你不要偷懒,要常常吃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冰箱里的鸡蛋今天刚买好,够你吃一阵的,还有——”
      我截住她的话:“我打算把沙发搬到客厅里,再买张床放这里——”
      话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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