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梦里的魔 ...
-
他们已经停下来将近半个时辰。
周文承将最后一根干柴丢进火堆，在心底默算着剩下的路程和时间，也不知楼主现在是否赶回了朽阡楼。
敏锐听到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周文承稍一抬头果然看见他们两人回来了，只是柏白是被沈清轩背回来的。
待走近后，周文承就见沈清轩没有要将人放下的动作，而其背上趴着的柏白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将火熄灭，随后便直接启程。”
周文承听沈清轩这么一说便从地上站起身，这时他才留意到沈清轩下唇上有一个显眼的小破口，再看其背上的柏白，大半的脸刻意埋在沈清轩的背上。
察觉到周文承的视线，沈清轩眼神微寒：“既然路程紧迫，还愣着做什么。”
周文承很快会意避开视线，尽快启程倒是合了他的意，几下就将还烧得旺盛的火堆给灭了。
“等一下。”
在火堆灭好将要离开之时，趴在沈清轩背上的柏白终于露出半边脸，声音略有些沙哑：“我的橘子呢？”
提起橘子，沈清轩想到是不久前掉在地上的那一个柑橘，微微侧头：“之后为你再找一个可好？”
闻言，柏白扒在沈清轩两肩的双手抓紧，倔强道：“不，我就要这个。”
感到从肩膀上传来的力道，沈清轩无奈看向周文承：“柑橘呢？”
周文承走近沈清轩他们，将早就随手捡起的柑橘递出去，在柏白伸出手来接时，就这近距离他看清了柏白两边眼角的红肿。
明显才哭过不久。
周文承微愣，在柏白拿过柑橘并缩回手之后，周文承才回过神来对沈清轩言道：“他哭了？”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不悦，“你做了什么？”
沈清轩颔首：“你是在质问我？”
“我没什么，他，他……”，柏白看出不对劲当即开口，谁料一紧张脑子一翁的瞬间想不起来背自己的人的名字，吞吐了好几个字才赶紧补道，“沈清轩也没做什么。”
看到周文承还有些怀疑的神色，柏白实在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总不能说被沈清轩强吻还外加他哭鼻子的事吧。
这要怎么说！
柏白憋着憋着只觉热气在头上盘旋不散，环着沈清轩双肩的手下意识收紧，催促道：“快走吧。”别问了。
……
终于还是启程，月夜下有两个人影御剑于林间快速穿梭。
柏白一手拿着橘子另一只手抓着沈清轩的肩膀，整个人贴在沈清轩的背上。
要说柏白为什么会在沈清轩背上，其中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被周文承直接夹在胳膊下拎着在天上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没有灵力。
要说平时上蹿下跳倒也还行，但要像沈清轩和周文承这般最基础的御剑飞行却还是做不到的。
上一次从灵幽花里吸取储存的妖力在这几天就消耗太多，今日又几乎蹿来蹿去赶路了一天，这下剩余的一丁点儿妖力也快没了，他又和普通凡人差不多了。
蹿是蹿不动了，要还是让他自己继续赶路的话就只能用两只脚走。
累还另说，要是真就这么用脚慢慢走，怕是还没等到他走到冥河界，就因妖力耗尽而命先没了。
确实该急，柏白深呼一口气，周文承都比他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得多。
这么一仔细想，柏白抬头看向飞在稍前方引路的周文承唤道：“周文承。”
柏白声音有些小，几人又飞在半空中有风从耳边过，若不是周文承有修为在身基本会听不见。
有过往的经验，柏白也知道周文承肯定是听见了，又继续说道：“我以后尽量不到莫离那里告你的状了。”
满含感激和感动，声音也随着情绪波动提高了些许。
完全听见的周文承：？
说完后柏白脸接着贴回沈清轩的肩膀，垂在两边的双脚还不自觉前后晃了两下。
沈清轩默不作声，只稍稍收拢了双臂将背上的人背稳些。
路上，每隔一会柏白就忍不住与沈清轩或者周文承说几句话，因为基本上周文承没理柏白几句，都是沈清轩于他有话必应，慢慢的柏白就只和沈清轩有一搭没一搭扯着闲事聊天。
又接下柏白的话题回应了一些话语之后，沈清轩不禁暗想，这才是柏白原本活力的模样？
沈清轩回想起七年之前，在与柏白相处的短暂时间里，柏白面对他的表现基本都是话比较少，除了明显的依赖之外，与现在样子相比却是多了些许拘谨被动。
才不过短短一月有余，果然还是对柏白的了解少之又少。
不知又过了多久，沈清轩发现耳边没再继续传来柏白的声音，控制住脚下飞剑的同时稍一侧头往后看去，发现柏白的头此刻正安静靠在自己肩上，没有明显的动弹。
沈清轩隔断风声再稍一留意，发觉柏白呼吸平稳舒缓，竟是直接靠在他背上睡着了。
无奈一声轻笑，加固围在周围的一层挡风灵力墙，沈清轩稍稍调整双臂让背上人靠稳些后，加快脚下飞剑的速度跟上前面的周文承。
现在，一行人都没有注意到柏白侧颈处又蔓延出衣领外一点点的裂纹。
—
又做梦了。
在梦里，柏白如此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为何。
“你又来了。”
周旁漆黑一片，柏白站在看不见边际的平坦浅水池子里，抬头仰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闯入自己梦境的人……不，是魔。
记不清与这个魔是如何第一次碰面的，只记得自己有意识记忆后，就知道这个魔的存在。
一开始柏白很是害怕，一直坚持着没敢闭眼睡上一觉，也没敢找人帮忙，因为柏白发现在冥河界，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唯二知道的长着人模样的只有住在朽阡楼里的周文承和莫离。
柏白也大致知晓周围的妖鬼们基本都是听这两个人的，更是不敢去寻求帮助。
直到后来柏白终于撑不住大病一场，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舒适的房间里，还看见周文承和莫离两人就站在床边。
这一次柏白发现自己没有做梦，而且之后也是很少再做和那魔有关的梦，也是自此之后柏白与周文承以及莫离渐渐熟悉起来。
“你忘了，除非你死，不然是不可能摆脱本座的。”
“……”柏白垂眼，控制自己不自主的惧意没有回话。
“你这次倒是跑得远。”
环绕在周围冰凉声音带着邪惑性，刺得柏白骨头发麻，半掩在袖中的双手握紧：“你又想怎么样？”
“本座这还被封印着能做什么，就是那个铃铛要遭点罪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是激得柏白心底一紧忍着恐惧大声道：“你不能动那个铃铛！”那个铃铛已经满是裂痕濒临破碎，不能再受这妖魔的强行破坏了。
“本座被这铃铛封印受尽上百近千年之久的苦，怎么就不能动它了？”
柏白深吸一口气，明明是在梦中却还是能清楚感觉到身体的颤抖：“你等等，回去后我就找机会去见你。”
目的达到，这不见形体的魔渐渐散去，就连绕在耳边的声音也由近及远慢慢变小。
“本座等你的好消息。”
……
被遮挡在额间须发之下的眼睫颤了颤，再缓缓睁开眼睛，柏白发现自己脖颈间皆是冷汗，冷风灌进去带来的是无法忽略的凉意。
夜还深，柏白握着柑橘的手收紧，现在他还在沈清轩的背上随其飞在半空之上，也不知他睡了多长时间。
铃铛，莫离……
沈清轩感受到背上人气息的变化，微微侧头：“醒了？”
“嗯……”柏白点头，恹恹回应。
沈清轩听出柏白语气中透出来的疲倦：“再睡一会吧。”
听到还要睡，柏白来了些精神摇头道：“不，我不要睡了。”余悸未散，还不想再睡。
“是做噩梦了？”
闻言，柏白抬眼看向一旁留意到这边情况的周文承，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嗯。”
周文承皱眉，对上沈清轩投过来的目光：“先停下稍作休息再走。”
柏白一听这明显是针对自己提出的，终于也开始着急：“我，我不用休息。”
紧接着柏白就听到周文承说：“当然不是你休息，来做客的沈少阁主背了你一路，作为东家的你不让人家休息？”
难得听周文承说一大长串话，柏白被噎了一将，总觉得这句话的组成方式莫名熟悉。
“哦……”柏白收紧环着沈清轩肩膀的一只手臂，凑近沈清轩耳边闷闷道，“你放我下来，休息一会吧。”
没插上话的沈清轩：“……”还是没有多问什么，与周文承一起在附近再寻到一处稍平摊的空地，落剑着地。
柏白终于从沈清轩背上下来，或许是因为脚悬空有些久，脚尖着地时柏白感到有些腿软。
沈清轩抬手于掌间聚出一团灵力并散出明亮的荧光，将周旁好几步远距离的范围给照亮，同时也将柏白苍白的脸色看得清楚。
“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身体有何处不适？”沈清轩让掌中灵力团悬空，随后双手握住柏白的双肩检查其身体。
“我没事”，柏白没什么精神的摇摇头，慢慢拉开沈清轩还握住自己的手，“你背我飞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
“……”沈清轩双手落空，皱眉不语。
周文承收了剑，就留意看见柏白侧颈衣领下再往外蔓延出些许的裂纹，神色微变，也不顾沈清轩在场，上前几步：“柏白。”
“嗯？”闻声，柏白下意识侧头看去。
周文承从自己身上找出一些东西，递给柏白。柏白定眼一看，放在周文承掌心中的是几片花瓣。
艳红若血，没有一处损折。灵幽花花瓣。
“你还带着这东西？”柏白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伸手将这零散几片花瓣接过来。
柏白捧着因不完整而妖气散去大半的灵幽花瓣凑近自己的脸，血红的花瓣一齐幻化为闪着红光的粉末扑向柏白的脸，但大半的基本都落在了侧颈的衣领内。
再稍一注意看，柏白侧颈下才蔓延开些许的新鲜裂痕缩回去了一点。
柏白脸色微一回了点气色，却还是没什么精神，放下手抬头看向周文承：“我还是有点累……”明明都没走多久的路。
话没说完，柏白就眼皮子重身体往前倾。周文承眼疾手快接住柏白的身体，同时带着人半蹲下身体。
柏白强撑着眼皮，双手紧紧握着外皮已经有了他体温的柑橘。
紧接着，柏白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转移，被沈清轩从周文承这边抱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梦里的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