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攻）道侣契约》薆塔轩轩

87、“我很生气”

　　屋中烛光明亮，柏白裹着一层被子坐在床上静静听着沈清轩的陈诉。只要是柏白问的，沈清轩基本都一一回应。

　　柏白面上平静，虽然知晓沈清轩说得是有关于自己的事，但总感觉自己是在听他讲着别人的故事，完全没有把自己代入到那个故事中去。

　　沈清轩以柏白的问题说了他们如何相识，也知晓后来又莫名其妙被人暗算而中了诅咒和蛊。最后，在解咒并取蛊之后他们二人便自此生生离散。

　　柏白深吸一口气接纳这些故事，也知晓得差不多且不知道还有什么要问的，感叹道：“听起来，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沈清轩一愣，随之坦言：“是啊。”认真算起来，以往他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日子竟是不过半年。

　　忽而两相沉默，屋中安静下来。

　　柏白低着头看着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脚，消化着才听到的波折故事，半晌又开口缓言：“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沈清轩留意到柏白外露出来的光脚丫，伸手将其身上的被子拉拢裹住全身，这般近的距离自是听得柏白的问话：“你说。”

　　“他当时有没有生你的气？”

　　“他？”闻言，沈清轩眉梢微挑。

　　柏白顿了顿，改口道：“那时的我，是不是因为生气而负气离开的？”

　　话问出口后柏白又发觉不对，负气出走，听起来怎么总觉得他小气了？他很大度的！不对不对，再大度还是会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不自然的郁闷感。

　　沈清轩没有立刻给予回复，默然半刻才言道：“不知，你为何问这个？”

　　看眼前的人确实没有明白的模样，柏白坐直身体再度发问：“从始至终，他……额，那时的我都是被你甚至周围的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轩惊愣住，还未开口就听见柏白紧接着的后话。

　　“他”，柏白皱眉纠正自己的话，“我被你瞒着所有关于自己的事情，虽然你是为了他……我好。”

　　一连说错好几次，柏白停顿半刻又接着说：“尽管那什么诅咒和蛊听着很危险，可我也想知晓，说不定还能一起面对……”

　　柏白忽然说不下去了，真的是这样吗？好似忘记了什么重要的关键。

　　侧头转过视线，柏白咬牙盯着床单，不知道为什么听故事的全程明明心里平静如潭，怎么说着说着心头却是出现隐隐显明，忽视不了的烦闷情绪。

　　“你生气？”

　　沈清轩从柏白的话中回神后这么问着，柏白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在问当年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嗯。”没有细想太多，柏白点头。

　　紧接着柏白赶紧补上一句：“我觉得那个我生气。”

　　“就是为此而生气？”

　　沈清轩的声音响在耳侧，柏白心头闷了一句明知故问后，抬头却发现沈清轩也上了榻并靠近他。

　　身上不知不觉再一次松开的被子被沈清轩双手拉拢好，柏白能清晰听到沈清轩面对自己认真说道：“那以后，我都告诉你如何？”

　　“这是承诺吗？”柏白盯着沈清轩的眼睛。

　　沈清轩眼睑微敛，没有避开柏白的注视：“是。”

　　“……”柏白哽住喉咙没接着言语，两相对望，心头有一丝丝的动容。

　　“我，你，我”，柏白吞吐几个字，倔强再挤出一句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哄骗我的？”

　　沈清轩也不恼，伸手就精准找到柏白被子下的一只手并握住：“那么，以后就随时看着我来慢慢验证，如何？”

　　柏白脑瓜子嗡嗡的，抽回手往床内侧挪过去：“你就睡那边吧。”话落时人已经裹着被子躺下，头靠着枕头背对沈清轩。

　　见此，沈清轩抬手退下自己的外袍后贴上前靠近柏白的耳边，低语：“柏白，被子只有一张。”

　　柏白：！

　　一下腾起身子连带着被子坐起身，柏白看了也沈清轩几眼，再往床榻上再看几眼，还真的只有还裹在自己身上的一张被子。

　　“……”柏白低头看向滑到手肘被子，再抬头看着沈清轩试探道，“一起盖？”

　　“好。”

　　听得眼前人应得自然而快速，柏白一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将被自己弄成一团的被子展开铺在床上。

　　“可以了。”

　　柏白再看了沈清轩一眼见其没有其他异议后，就迅速拉开被子一角钻进去躺回床内侧，仍是背对沈清轩：“我困了，睡觉。”

　　而后柏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屋中亮灯忽的熄灭，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暗黑。柏白眼睛睁大双手握紧，随后就感到有凉风溜进被褥中，紧接着被隔断。

　　知晓是沈清轩也抬起被角并躺下，柏白也明显感到床褥稍微下陷。

　　眨了几下眼睛让自己适应现下情况，又紧闭上眼睛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快睡觉。

　　本以为会因为第一次和别人挤一张床睡而不适应失眠，然却效果很好，在黑暗中没过多久柏白就安然入梦了。

　　夜里凉，沈清轩为柏白将被角掖严实后，便起身下榻走至窗边。

　　推开紧闭的窗户开出一条细缝，一泛着青蓝荧光的灵蝶从缝处飞入。沈清轩一手接住灵蝶另一只手拉紧窗户。

　　沈清轩接收完传讯灵蝶中的消息后，手中的灵蝶便散化为点点荧光而后消失不见。

　　叔父沈尧已经得到他找到柏白的消息，现下正准备召他带着柏白一起到溟皓阁去。

　　沈清轩默不作声也没有立即回信，转身回到床上靠着床头坐着。屋中安静，不远的距离让沈清轩能听到柏白缓慢规律的呼吸声。

　　“有一些事怕是还要瞒着你一些时日。”声音很低本应是不会吵醒熟睡中人的程度，偏巧在话音才落下时，柏白身子一动翻了个身。

　　沈清轩当即紧合上唇，发现柏白只是单纯的翻身，完全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的迹象。沈清轩也松了一口气，再次躺下。

　　面对面感受着对方的呼吸，沈清轩也不按捺心中的想念去靠近并伸手将人揽过。温软入怀，扑入鼻息的皆是念了多年的熟悉气息。

　　“抱歉，再等等，之后我就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沈清轩将环住柏白的双臂稍稍收拢，最后一次，往后答应你的都会兑现。

　　回想起方才接到的从溟皓阁来的传讯，沈清轩自己也不是没有过一找到柏白就将人带回去的想法。

　　可现在的情况，不见得柏白会答应他。沈清轩虽对于柏白不记得他的事早就有所知晓，真正寻得人时，他的心境比任何人都要躁动。

　　他欣喜，如汹涌波涛毫不留情的狠狠拍打在礁石上，声响连连容不得忽视。

　　柏白自愿和他走，与被他强行带回溟皓阁，这两选择终归是不一样的。

　　沈清轩会尽可能尊重纵容柏白的意愿，但他也不是十全完美的人，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真的压抑不住，抓住柏白强行带回去并锁在身边，他有自信，谁也再不能带走柏白。

　　再度意识到这一点，沈清轩面上冷然。

　　周文承，朽阡楼楼主莫离。

　　沈清轩还要弄清楚他们带走柏白，以及屡屡阻挠扰他寻人的目的。

　　思绪收回注意力转到柏白身上，沈清轩不住再凑近些，极为克制的在柏白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

　　睡得早，清晨便早早从睡梦中脱离。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踏实，柏白眼睛微睁意识开始稍稍回笼时，暗叹自己终于有一次睡觉没有做梦了。

　　唔，好暖和，再睡一小会。

　　这个想法一上来，柏白还没清明的双眼再次合上，并往贴身的热源拱过去，接着睡。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迷糊间柏白只觉他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叫他起床。

　　一声又一声，柏白只得睁开眼睛，这一回意识倒是比上一次清醒。眼睛稍睁大些，入眼的就是贴着胸膛的衣襟，和落在床单上的一缕头发。

　　嗯？

　　柏白眨了几下眼睛让视线更明晰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贴着一个人睡的。

　　“醒了。”

　　极近的清冽声音令柏白下意识寻声抬头，直接对上沈清轩近在咫尺的脸。

　　柏白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瞪大眼睛张嘴吞吐道：“我我，你……”说话间身体往后床内侧挪，慢慢与沈清轩拉开距离。

　　见柏白已经醒来，沈清轩撑起身子靠床头坐起：“怎么了？”

　　“……”柏白闭上嘴，总觉得沈清轩这是明知故问。

　　“你就是故意的。”柏白低哼一声，也从温暖被子里滑出来坐起身。天已大亮，且今日天该是放了晴，柏白看见有太阳光从窗户缝隙中溜进屋子，投在地板上形成一个明亮的光圈。

　　见此，柏白注意力转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已过半。”沈清轩如是回答。

　　柏白一听，心中惊讶自己竟是安然睡了这么久，没有做些奇怪的梦，还有昨天晚上也是。

　　此时沈清轩已经下榻并随手拿过自己的外袍披上：“过来，把衣服穿上吧。”话落，也拿过放在一旁屏风上的衣服递给柏白。

　　“嗯，好。”离开被子后确实有些冷，柏白伸手接过衣服后就迅速往身上套。

　　二人洗漱完推开房门，就见周文承背靠着过廊围栏双手环胸站在门前。

　　柏白吓了一小跳：“你站在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