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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疼了,没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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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轩来到床边直接将人抱起,指尖之下透过单薄里衣传来的温度还是温热的,然而待他伸手探向心口和脖颈侧时,却是没了任何跃动。
一下慌了神,瞪大着眼睛抬手附上柏白的脸颊,手掌之上还沾染上了那黏腻的血红,呼吸也变得渐渐急促。
抱着人的手渐渐收紧,他不过是离开了片刻,怎就变成这样阴阳两相隔的局面!
眼看着沈清轩渐渐变得失态,一直坐在一旁被忽视的长老终是开了口劝慰道:“冷静一下,先看看你们手腕之上的契约纹如何了。”
眼角余光瞥见坐在一旁头发花白的长老,沈清轩这才意识到药阁长老还在这里。
闻言将人抱紧,怀中没了意识的人软踏踏的任由沈清轩动作。
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想起方才长老所说的话,就着抱着人的姿势抬起自己右手,衣袖滑落果然见到了手腕处本来将要消失的契约纹,现在明晃晃的还在这里。
心神一紧,沈清轩遂抬起柏白的左手撩起袖子一看,在柏白左手腕处看见了那和自己右手腕之上一模一样的红色纹路。
沈家嫡系血脉道侣契约特有的标志,还在!
沈清轩赶忙仔细检查柏白的身体状况,发现心脉只是暂时被封住而已,其余的还有那被一股灵力强行锁在丹田之处的杂乱灵气,显然这灵力便是长老留下的。
沈清轩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些许,神色也缓和下来,柏白还活着。
短时间内心绪由高到低又由低到高上下跌伏,即便是常年冷静自持的沈清轩此时也感到自己现在心脏也还在跳得有些快,余悸久久未散去。
“长老,清轩在此多谢了。”沈清轩扶着人将怀中的柏白放在床上后,起身郑重的对着长老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只是声音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头发花白的老者闻言眉头一皱,麻溜的从圆凳上跳起来“啪”的一声直接拍在了沈清轩的肩膀,面露不悦:“你小子,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跟我说谢,你肉不肉麻。”
“这次,不一样。”沈清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随了长老的想法,神情认真眼神坚定的看着面前僵硬着保持生气表情的长老。
“行吧行吧”,到底是长老先行败下阵来,转过身耸了耸肩摆手道,“之前就告诉你,这孩子恐怕是受不住药阁里膳食中蕴藏的灵气,需要你回去后好生替人调理疏导一下。”
彼时长老已然一脚跨出了门槛,却还是将头转向沈清轩:“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先好生照顾好你那小道侣吧。”
话音刚落,还未等沈清轩再次开口,那一头白发的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清轩也不墨迹,直接转身坐在床头,将床上不省人事的柏白抱起使其头靠在自己的肩膀处,左手掌握住柏白的肩膀让其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
将空出来的右手附在柏白的心口解开方才被封住的心脉。果然,一解封便感到了手掌之下隔着衣料传来跃动,呼吸也有了。
然而沈清轩还没能松懈,调起灵力从指尖之上传入柏白的身体,一点一点去疏导被长老锁在柏白丹田处的杂乱灵气。
没预料到柏白的经脉都太过脆弱,今日傍晚时候将那些灵气梳理附着在了柏白的各个经脉之后,以为就此可以等到柏白的身体自主吸收了灵气便可。
谁知柏白的经脉竟是脆弱到连这稀薄的灵气也承受不住,这才导致了灵气冲破了柏白经脉的束缚并弄伤了心脉。
沈清轩废了些力气终是将这些灵气从柏白的身体里引出吸入自己体内转化,而后也一并小心地去慢慢修复柏白体内被灵气冲撞弄伤的经脉。
等终于将各个事宜弄好之后,时间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
感到怀中人的呼吸和心跳已经恢复平稳,沈清轩一直悬着的心才得以完全放松下来。
随后沈清轩重新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替柏白换下那染上了血红的衣物,也一并将床上染上的血污除去了。
小心的扶着人躺下,并掖了掖被角。沈清轩坐在床边看着床榻之上静静昏睡中的人,婉若溪水般清列的眸子中,担忧之意尤为的明显。
抬手轻轻附上柏白那已然有了些许血色的脸庞,拇指指腹轻柔的磨砂他的着眼角
“怎么还没醒来。”
沈清轩低低呢喃着,显然仍旧在昏睡中的人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夜微凉,沈清轩一指弹出一股灵力将房间的门窗都给关上,阻止了晚间凉风的进入。
接而又静静地看着床上之人半晌,沈清轩抬手轻柔了下自己的眉头,暗叹这道侣契约果然厉害,短短一天之内便让他为了柏白失了态。
再次仔细看了眼自己右手腕处的红色契约纹,颜色较之刚开始的淡得让人注意不到的红变成了肉眼清晰可见的浅红。
放下手,沈清轩想起自己今日也来回奔波一日基本上没有休息,且心绪上的一波三折也着实消耗了他的不少心神精力。
就着坐在床边,沈清轩挺着腰杆闭眼调息,如此在这段时间柏白一旦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也可被他及时知晓。
只是今后的一段时间,怕是不能再带着柏白到药阁去解决他吃食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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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清晨,由于窗户紧闭,晨间的光没能完全透过窗纸,导致整间屋子显得有些昏暗。
“疼……”柏白感到自己的意识混沌不清,晕晕乎乎间喃喃自语,无论他现在怎么挣扎,怎么用力,只一双眼睑重若千钧就是睁不开眼睛。
脑中阵阵钝痛,混乱的意识仿若漂浮沧海的破碎浮木找不到来时的方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柏白。”
谁,是谁在叫他。
“不疼了,没事了。”
这声音清冽温柔,很是好听。并不是像老叫花子那苍老沙哑的声音一样有些刺耳难听,却是和老叫花子一样,声音里满是对自己的关怀,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想:不疼了不疼了。
神奇的是,每次一听到这样的话语,无论是多大的痛楚,一瞬间仿若被拂了去,真的感觉不到疼了。
想见一见他,想见一见这个声音的主人。
眼角变得些许湿润,一丝亮光闯入柏白的眼睛,不亮却是使得久未见着光亮的眼睛受到了刺激。
终于将沉重的眼睑抬开了些许,眼眶里受刺激溢满了的泪水弄湿了眼睫,视线也因此变得异常的模糊不清,看不真切眼前的人。
随后感觉到一只手附上了自己的眼睛,指尖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湿润,力度刚好,冰冰凉凉还挺舒服的。
眼底总算是变得清明,柏白眨了几下眼睛将近在眼前为自己擦拭泪水的人看的分外清晰。
这是,沈清轩?
明显看着沈清轩见着自己醒来轻微松懈下来的表情,柏白心里一跳,他这是来到别人家里第一天就生病惹人担心了吗?
“沈清轩……”
“嗯。”见人清醒过来,沈清轩总算是能完全放下心来,随后指尖一弹将房间里的窗户给打开。
一时间屋外明亮的光线尽数从各个窗户闯入,整间屋子一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唔。”突然间还不能适应如此明亮的环境,柏白微眯了下眼睛,眼睫之上的湿润还未干,残余的泪水被光线反射出些许光泽。
沈清轩微微俯下身,伸手拂去柏白额间的头发,接而又检查了一下柏白的身体,确认无碍后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如何,身体可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那双眼睛透着清冷光泽的漆黑眸子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柏白,令他有些不自在的伸手将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有些红的半张脸,闷声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
“只是?”沈清轩闻言眉头微蹙,果然这灵气冲撞经脉所带来的伤害还是未能完全解决吗?
“只是,我饿了……”
沈清轩:“……”
柏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几下眼睛将眼神飘向别处,他是真的饿了。除了刚开始醒来之时脑袋还有些昏痛之外,身体并没有其他不好的感觉。
硬要说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话,肚子饿了也能算的吧。
“既如此,便起床吧,带你去吃早餐。”对于柏白意想不到的回答,沈清轩即便是对此有些无奈,但经过昨夜的变故也知道柏白的身体过分的脆弱,饿不得冷不得。
也不知柏白带着这样的身体,是怎么在青满镇当乞丐流浪这么多年的。
如此想来,那位柏白口中的“老叫花子”也确实厉害,能将如此体弱之人照顾着平安长大,来到了他沈清轩的身边。
只是现下不能再带着柏白前去药阁,也只能带着人到离溟皓阁最近的青满镇了里去寻一些凡人可以吃的食物。
那里的事物皆为凡品并没有任何灵气,即便有也是微乎其微的量,如此柏白也不会再出现昨夜的那种危险的情况了。
一听到沈清轩说要带自己去吃东西,柏白一阵惊喜的掀开被子起身,光着脚就跳下床想要去拿那放在一旁屏风之上的外衣。
不料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身后的沈清轩拦腰抱住,脚尖离地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啊!沈清轩?!”
猝不及防的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抱起,柏白惊愕的转过头看向贴着自己背脊的沈清轩,这是怎么了?
沈清轩直接抱着人又放回了床上,在柏白满是疑惑眼神的注视下开口道:“不穿鞋就乱跑。”
“哎?”闻言,柏白低头看向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子,一时间语塞。
昨日之前还是当叫花子的日子里,本就没怎么睡过正经的床,睡的大都是用晒干的茅草堆成的草堆。
并且睡觉时当然就是穿着衣服穿着鞋子盖着茅草直接睡下,哪有一早醒来就穿鞋的道理。
刚才没有穿鞋就跳下床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柏白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偷偷看了一眼床边,奇怪,鞋子呢?
“那个,鞋子不见了。”
沈清轩闻言也低下头去看向床边,昨晚放在床边的一双鞋子果真不见了踪影。
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处理柏白那换下的衣物时,不小心一并将那一双鞋子也给一起打包扔掉了。
无奈之下沈清轩转头却是看见了柏白那“你看,不穿鞋子就乱跑不是我的错”的表情。
沈清轩:“……”
这回确实是错在他。
咕——
柏白窘迫的抬手捂住自己发出哀嚎的肚子,露出憨憨的笑容试图缓解这份尴尬。
沈清轩也不笑话他,而是面向坐在床里边的柏白伸手:“过来,我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