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叶蛊》安吉拉休

4、第 4 章

　　他诧异道“你早想到这个可能性了？那为什么一直没有说呢？”。
　　她沉默着一如往常那样一只手抚摸盛着茶水的杯子，静静看着滚烫茶水中飘起的白色水雾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可想过，那些变换着的地方，可能只会出现一次。”他闻言，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渐渐变了脸色。
　　那些变换的景色有些会重复出现，但有些只会出现一次，也就是说，一旦进入了那些变换着的地方，可能找到出口，但是更大的可能是随着那个地方一起消失或者永远困在那里！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说出来，前面他一时兴奋，并没有细想，这时一经她点醒瞬时背后一凉。
　　指尖感觉茶水温度差不多时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的一瞬，他看出她已有了主意，她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但事到如今，也唯有一试了。”
　　他闻言震惊的猛然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可是……”这一切的变化都来的太快，前面的情况他还没完全接受，紧接着她就又说了这句他一时无法理解的话，可仔细一想，他又给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原本他就是为了提出这个相同的想法才去找她的，可是如今，知道了这其中凶险之后，他心中却难免会有犹豫。
　　她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等他做出决定，如今，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这几天他几乎已经尝试过所有的办法去寻找出口，她也将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久，最近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些着急，想到可能一辈子都会困到这里他就不由变得焦躁，永远的失去自由，他从没想过那样的生活。他们心中都明白，出口多半就是在那些变换着的地方了，为今之计，唯有一搏。可是一想到可能永远被困在另外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或是就此消失，他忍不住犹豫不决起来。未知，永远是最大的恐惧根源。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种恐惧，人们习惯性将它掩藏起来，藏在一个自己都不会注意到的地方，不让别人看见，自己也假装它并不存在。而当未知出现时，几乎是人下意识本能的反应，掩藏恐惧的那个角落忽然就会变得十分醒目，在那里的不再是自己努力可以忽略的存在，而是已经被发酵了无数倍的自己远远无法承受的穷尽自己想象的可怕存在。当自己的恐惧被放大无数倍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谁都无法逃避。
　　“你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他凳子旁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仰头灌下，还是觉得喉咙干，接连又灌了两杯才镇定下来。
　　坐在那不知过了多久，他头脑渐渐冷静思路清晰，终于下了决心“好，左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有的一试，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确定具体是哪个地方，经过探讨，他们一致认为出口应该在一个时时会出现的地方，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不断分析各个地方，并且持续观察了十几天，终于确定了一个他们觉得可能性最大，但又忍不住皱起眉头的地方。那是一个山洞，有一人高，不清楚有多深，他们也从来没有进去过。之所以没有进去过是因为那个洞里面实在是太脏了，整个地面包括墙壁都是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分泌出来的灰绿色黏糊糊的液体，顶部的液体还时不时的会滴落下来，只要踏进一步身上绝对就会被淋湿一片，看起来光是看着就已经很恶心了，实在是难以想象走进去，这还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山洞里散发出的一股恶臭，距洞口十米开外就能闻到那令人直欲作呕的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靠近。 他用袖子捂住口鼻艰难的开口“真是这里啊？”。
　　她用袖子捂住口鼻瞟了他一眼“就是这里了。”
　　他试探性的开口“要不，咱们再看看其他地方？”
　　“行啊，不是咱们，是你，我不着急，横竖已经在这这么久了”她捂着口鼻转身作势要往回走。
　　“别啊”他捂着口鼻赶紧跟上去。
　　回到屋子里后他们各自稍作休整就开始考虑那个神秘而恶臭无比的黑洞里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
　　“那咱们就带着一些食物和水...”他想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才能顺利走出去，多带些食物和水总是没错的。
　　“水可以适量带一些，食物就不必了，增加负累”她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里面装的的白羔丸。
　　他明白她的意思是带着替食丸，替食丸确实很方便，虽然相对于这个他还是更喜欢吃食物，不过这时候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有助于此次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他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说道“据我这几天观察，虽然洞里没见过有其他的活物出来过，但也无法排除里面会有猛兽虫蛇类危险，咱们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她点点头补充道“照明就用灯笼吧，虽然效果比起火把来说差一些，至少熄灭的可能性要小一些”。
　　想起洞里那股不时会下滴粘液，他不禁皱了下眉头，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啊，那感觉真是如同要进入一个大茅厕，对，就是大茅厕，那那些液体...他一下停下联想，感觉不这么想还好，这么一想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了“那个，能稍微先休息会儿吗，我想出去透透气”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想到马上就要进那个鬼地方，坐在屋里他仿佛就能闻到那股恶臭，他必须要出去透透气，她点点头。她知道他肯定是想到洞内的那副情景了，还有那个味道，那样的地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更别说进去要鼓起多大的勇气。稍作休息后他看起来好了不少，他们就继续又对其他细节做商定。最终确定现在开始着手准备进洞的事宜，自下次洞出现还有一段时间，期间除了等待就是为进洞做万全准备。
　　这天他坐在窗檐上看着眼前的景色出神，这里的一切到现在想想依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能离开后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眼前的一切了，当然，也有可能他的此生可能也会终结在这几天，谁知道他有没有命顺利从这里出去呢，谁知道那个洞内是不是一条致命的黄泉路，那番场景，要是说是通往地府的门路他也是相信的。
　　“怎么，害怕了？”她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闻言他并没有回头“呵，确实有些。我在想，那个洞，会不会其实不是出口，而是一条通往地府的黄泉路”。
　　“黄泉路？倒也确实挺像”她随意的附和。
　　“你不怕吗”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人的天性，他不相信她真的会那么坦然没有一丝恐惧。他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的男人都在所难免，何况是她那样一个女子\"你能揭掉面纱让我看看你的真容吗，毕竟咱们可能这就又去无回了，倘若真的到了黄泉路，我怕看见你了也认不出，无论在哪里，有人相伴前行总好过独自一人无趣\"他回头看着她，等她揭下面纱。
　　“相貌不过一副空皮囊，况且我和你想走的路不同，你想走黄泉，我却定是要走生路的，怕是你黄泉路上只能独行了”说罢她转身离开。
　　他无奈道“好歹要生死与共了，竟这般无情，伤心伤心”，说罢翻身下地也去睡了。
　　在房间里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画面，那个人目光坚定，唇角带笑的对她说“不用你担心，我会处理好，你等我便好。”
　　‘等我便好’，为这一句话，她一直在等，火光中她害怕的奔跑，还有后来渐渐变冷的身体，她一直在等啊，她等来的是辜负。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平日里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了怨恨的神色，你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
　　再次醒来是因为听到了铃声，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如往常一般不多不少的响了三次。睁开眼时他想到了刚来时她讲的一段话，这铃声听得久了，即便铃声没响时也时时会有幻觉，时不时就会感觉它在脑海里铃铃铃的响。此时他便有这种感觉，他不确定那铃声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是否是自己临行前情绪波动引起的恍惚。正当他还在为此困惑时她出现在了门口，和往常一样，两袖清风，像是准备出门转一圈就回来一样，没有印象中要出远门的大包小包，这让他对她更为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人，在离开居住多年的地方是竟像是只是路过此处暂住了一晚一般，没有任何负累与值得留恋之物。她的出现让他明白刚才的三声铃响并非自己的幻觉，昨晚他们相约的时间正是这三声铃响之时，是时候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