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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花雨期结束后,越奚万万没有想到,裴旻在这种事情上当真说到做到,恢复上朝的第一天起,便将自己从被窝中挖起来,他自己什么也没吃,倒是记得塞了一条小鱼干给越奚,接着便踩着晨曦踏入朱红色的宫墙。

      裴国公早就算好了这天,比往日上朝早了半个时辰候在宫门。

      入了六月便是季夏,天亮得早,裴旻在天蒙蒙亮时出的门,步行到宫门处时已是旭日东升,他视力极好,自然瞧见了立在宫门那儿、挺拔如松的裴国公。

      越奚也看见了,他同裴国公只在年关宫中的宴会上见过几次,身上带着战场上下来的肃杀之气,静妃那时以为越奚会被吓到,却没想到越奚对裴国公十分钦佩。

      那是大宁的战神,舍身一辈子为大宁守着边关,让遂丹人只能乖乖呆在草原上,不敢越过北原关。

      裴国公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一眼便瞧见裴旻手中抱着的那团白猫。

      “哼,混账东西!”裴国公不免想起裴旻为了一只猫提前下花雨,甚至不知从哪儿拐了一个岚君回去摘元,气便不打一处来,“面见天子,你带只猫来成何体统!”

      裴国公声如洪钟,宫门处有空旷,愣是又将声音活活拔高了几度,越奚没见过裴国公这番生气的模样,吓得忍不住打了个颤,往裴旻身上蹭了蹭,看在外人眼中,便是一只又软又小的猫被吓破了胆,在讨主人的安抚。

      裴旻敢带着越奚来,便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并不在乎自己名声如何,只是还未等他说话,便被后来的人打断了一手。

      越斐的骄辇在一旁停了下来,他同越奚不一样,越奚即便封了王,也因母妃受宠而能一直住在宫中,王府也一直在选址,没有定下。越斐和越厉则是早早就出了宫安顿下来,两人除了默契的都没有立正妃之外,都已经先后娶了几位侧妃在府上,只是越斐不像越厉那样急于开枝散叶,这些年来,他的府上依旧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但不论是谁,在宫外骑马乘骄无伤大雅,到了宫门要进去,那便只能乖乖下来步行,身上佩戴的刀剑也要一同卸下,交给守在宫门处的隐龙卫。

      越斐从骄子里走出来,手中折扇是宁安帝前两日当着朝中官员的面亲赐的,玛瑙扇坠雕成了银杏叶的形状,连纹路都逼真得紧。

      银杏叶是宁安帝最喜爱的图案,此番越斐拿出来,未尝没有在裴旻面前暗示的意味。

      只是他站在裴旻身边,扇坠随着他的动作晃荡起来,没引起裴旻的注意,反而让越奚看上了眼。

      越斐穿着玄色的亲王朝服,上绣四爪蟒,他跟越厉都长得像宁安帝,只是越厉棱角凌厉,越斐五官则柔和一些,面上带着温润和气,看起来十分宽厚亲人,他朝裴国公道:“老国公言重了,朝中带上小宠并不是没有先例,前朝元康盛世时,名将刘印甚至带着自己养的狼崽上朝面圣,元康帝并未责罚他,甚至颁了旨允许了这事,国公若非要责怪裴相,到让人觉得父皇不——。”

      话还未说完,越斐便感觉手中扇往下一沉,低头便看见裴旻抱来的那只猫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扇坠勾到了,正准备往猫嘴里送。

      裴旻冷漠道:“小爪,松手。”

      越奚头一回听到他这种语气,愣了愣,越斐便顺势将自己的扇子从猫嘴下救了回来。

      “陛下贤明圣德,前朝刘印手握军政两权,又一心忠君,元康帝给他这恩他也承受得起。”说完,裴国公睨了一眼裴旻,裴旻正低头逗猫,没搭理他。

      裴国公不甚愉快:“咱们左相还不配。”

      裴旻看了一眼裴国公。

      越斐有些尴尬,纵使晓得裴国公惯来便是一块硬骨头,但也没料到会这番不给自己和裴越山面子,不过看这父子二人之间的氛围,裴越山花雨前这种时刻还因为一只猫跑去国公府闹得不欢而散的事,应当是真的了。

      “二位聊着,裴某先行一步。”裴旻不想过多在这儿停留,现在虽还早,但越斐这人聊开了只会拉着你越呆越久,他不想花心思应付,理由也不愿扯,留下这么一句便想脱身。

      越奚却不想这么快走,许久没见五哥,免不了想起当年丛云岭上的事。

      他不知道奇邪这三年有没有其他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遂丹人深入东都盯梢大宁一举一动,看见越斐和昔日一般,越奚就感觉自己没有里开过他们。

      全然不记得方才被扇坠吸引走的猫是谁。

      “裴相这猫看来喜欢本王得很。”越斐本想用扇子在越奚脸上戳一戳,忽然想起片刻前被这只猫揪住扇坠的事,不动声色地换上自己的手,学着裴旻的样子挠了挠他的下巴,满意地看着越奚发出舒服的咕噜声,“裴相深情,本王替弟弟感到欣慰。”

      裴国公见状,哼了一声,竟是不愿在看下去,也没向两人道别,自己背着手朝明堂过去。

      裴旻晓得越斐是指自己给猫取小爪做名字的事,只是道:“王爷可小心些,这猫瞧着乖,爪子却厉得很。”

      越奚正被自家哥哥挠得舒服,眯起的眼睛给了裴旻一记眼刀,示意他休要乱说。

      越斐倒是好奇,手中动作却不停:“母妃也曾养过猫,都乖得紧,本王怎么搓揉都不会生气,裴相莫不是不愿本王碰你的猫,故意说来诓我的吧?”

      越奚在心里点头认同,裴旻就是在诓你,只要顺得舒服,他怎么可能去挠人。

      “宫中的小宠皆是名贵品种,且性格天生温顺,这只却是臣在野地里捡来的。”裴旻说着,想起自己第一回给越奚剪爪的事,脸上的冷漠散了一瞬,道:“野性难驯,臣将他捡回来洗干净,亲自伺候他用饭,这小家伙却不领情,当即就给臣来了一爪子。”

      “哈哈,毕竟是野猫,经历的都是苦难,未曾享受过温暖,当然难驯。”说罢,越斐终于撤了自己的手,抖开扇子在胸前摇着,“养熟就好了,裴相这不也带着来上朝了么。”

      裴旻不语,低头看猫,和越奚大眼瞪小眼。

      越斐自觉点到了他,收起扇别回腰间,说:“走罢,时候不早了。”

      明堂上,宁安帝比往日迟了些才上到龙椅来,只一月不见,裴旻觉得陛下不如一月前那般精神矍铄。

      陈执方才正同他说着话,见状便道:“半月前,大皇子私下给送了一女子入宫,同静妃有八分相似。”

      怀中越奚听见这话,动了动耳朵,心中有些许不满,但他也不晓得是恼父皇多一些,还是恼大哥多一些。

      只是母妃已经仙逝,越奚也晓得不能用寻常人家的想法去约束父皇,宫中第一要紧的事便是开枝散叶,父皇膝下又只得大哥一位山君,早些年的时候他便知道一直有言官谏言父皇,宠爱静妃并无不可,但静妃自从诞下六皇子后便坏了身体,不易受孕,为了大宁着想,也该多去去别的宫。

      “许久不见裴爱卿,身体可还好?”说罢,宁安帝这才瞧见裴旻怀中一团雪白,竟是也想起了和越斐一样的事,“爱卿今日上朝,莫不是要提点朕同元康帝那般做个贤君?”

      裴旻当即跪下,越奚眼疾手快地攀着他的衣衫爬到了肩上,四只小爪子紧紧挨在一起抓着衣裳,生怕自己滑下去。

      裴国公见状就要跟着跪下,宁安帝伸手点了几点,说:“哎哎,你们父子这是做什么?朕可没说要降罪。”

      宁安帝心中是有不满,但却不是冲着这件事。

      他朝立在自己身边的德正吩咐道:“去,给国公赐座。”

      说罢,德正很快便让人抬了一张太师椅上来放在裴国公面前。

      “这——”

      朝中赐座乃是隆重圣恩,裴国公虽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需要赐座才能上完朝的年纪,却也不能推据宁安帝的好意,他又看了眼跪着的裴旻,那小猫还十分无辜的抬眼四处张望,裴国公又在心里骂了句兔崽子,只好坐下:“谢陛下圣恩。”

      “裴卿也起来。”宁安帝道,“元康未曾叫刘印跪过,你这样倒是叫朕难做了。”

      裴旻目的达到,便起身谢了恩。

      只是宁安帝允了他上朝带猫,他却不能同刘印那样顺杆而上,宁安帝给裴国公赐座也未尝没有提点他的意思,裴旻将越奚放到裴国公怀中,脸上做出蹙眉不愿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想通裴国公有接触。

      裴国公接到猫了才回过味来,只是他拿惯了冷冰冰的刀枪棍棒,骤然被塞了一只又软又暖、他稍微用力便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小东西,愣是有些不知所措。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越奚,他伸出爪子扒拉裴旻的衣服不愿离开,裴旻朝他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后,干脆利落地站回了原位。

      越奚埋怨地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父皇,坐在僵硬的裴国公怀里,同样僵硬的一动不动,旁听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早朝。

  •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点点,晚点应该还有点一两千,QAQ大家直接睡觉吧,别等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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