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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莫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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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913）
（眉间尺，五岁）
他听到了，母亲在远处唤他：“小尺，要早早回家。”
但是他不想回应，他心里总觉得，那不是在唤他回家，于是他不理会，仍蹲在田间那个树下用一支树枝划出泥巴的纹路。
他也听到了，有一个人在他身后说：“徒劳，徒劳。”那声音带着刻意的老成，悲壮的仿佛是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的一生。
眉间尺不想明白，他也明白不了，但他还是回头了，他只是想着：总比那母亲的劳什子回家好了。
“小尺？”还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
“你是谁？”眉间尺站了起来，把身上的尘土拍了拍，那是不知不觉中仿了母亲的动作，接着他抬头来看。
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要比自己大的多，他穿着细细的绸衣，肩上有着精巧的针线，密密麻麻的针脚漂亮极了，最让人花了眼的是他的头发，一柄窄窄的冠束起一半，剩下的披在绸衣后，真真是如墨倾泄到腰间。
眉间尺花了眼晃了心。
“矢，记住了？”
说着这个人蹲了下来，动作有让人形容不出的尊贵，视线与他平齐。
眉间尺不以为然。
矢笑了一下，伸手抚了一下眉间尺的额，像下了个什么样的印记似的用拇指压了一下，顿时眉间尺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觉得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又像是低沉的哭泣。
那是他自小以来就恨极了的声音，不禁让他烦躁了起来。
“尺儿啊，要快快长大，要给你阿爹寻仇。”
“小尺，要回家，不然阿娘要想。”
伴着终日不绝的哭声，像极了这烦闷夏日里的阴天。
矢牵起了他的手，冷冷的，眉间尺摸起来好像没有一点儿温度，便脱口而出：“你冷的吗？”
他又笑了，面若美玉，像雪晴了的美。
“不冷的，谢谢小尺。”这是极温柔的语调了。“小尺想随我去瞧眼这世上独美丽的去好去处吗？”
“母亲要挂念呢。”
“这倒不急，费不了多大事。”
“那好罢。”眉间尺从风声中醒来，恍若自己不是自己，之前与未来。
但终究是醒来了，可知只要是梦，总要有醒的一时，睁眼是眉间尺和矢立在一小座及极精巧的亭子上，俯身便可掬到一把湖里的水，看上去无依无靠的亭子，浅极了。
“呀，这亭子倒不会沉的吗。”
在他背后站着，笑着看他，“你先看看你罢，水里的你。”
“水里的我自不如我。”他自顾自想着，俯身去瞧。
“呀，这水里的小公子竟是我么。”
穿着素白的绸衣，头发规矩的束在脑后。
“小尺，来，我同你说。”
眉间尺仍新奇着自己的新衣裳，却也扭身去听了，“说什么？”
“你可知你父亲是谁吗。”
眉间尺刚欲回答就被远处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惊到了。
华盖鲜衣怒马美婢小倌，拥着中间的一个男人，身侧明晃晃的配了一把剑，那叫莫邪。
“呀，那是我父亲的剑呢，”眉间尺如是说，口气有些惊讶。“这么说那是我的仇人呢。”
他忽的觉得没意思，他知道，他有一项使命是要杀了那个狗王上，为阿爹复仇。
但他太小了，杀不了他，所以要像母亲说的那样，等自己成为大人了再去杀了他，嗯，那起码要是弱冠之年。
可自己却在今天见到了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提前体会一下什么叫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不知道小小的小尺有没有想到这一层，但眉间尺竟也有些恼矢了。
气还没来得及撒眉间尺突然有点舍不得了，他怎么能够骂他呢。
他勾了勾矢的手，
“矢，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他竟然没有一丝的迟疑就应了声。
“我弱冠之年就要死呢，那样的话……”
“那我就陪你到那时候。”矢打断了他的话。
“你会为我伤心吗？”
“会的，小尺。”怎么了，现在已经开始伤心了呀小尺，眉间尺苦笑了一下。
“不要伤心，母亲就终日为父亲伤心呢，我看罢觉得好苦。”
但矢摇了摇头，“我会的，我会记得你的，连同你的那份。”
“你对我真好。”
“不不不，别这么说，我不好。”
眉间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有些讨厌死，万事空，六根净，走向绝对的虚无，命定的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