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仙胎》辰藏

4、第四章 千年守约，世代羁绊

　　阿全看呆了，喃喃地说：“这年头，连莲蓬都可以成精了么？”

　　“世界这么大，什么事没有？”林朔叹气，“从现在开始，就是摆在桌子上的小鸡炖蘑菇成了精我也不会怀疑。”

　　下面的巨大“莲蓬”还在翻江倒海，不时地喷出粗大的水柱，奈何高度差实在太大，连水花都没能溅到他们身上。林朔问柱子要了手电，四处照过去，周围到处都是交错纵横的铁链，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两平方米左右的铁质圆台与周围锁链相连，他们三个就站在其中一个圆台上。

　　有一个细节让林朔颇为意外：这里的铁链与铁台竟全都没有生锈的迹象，崭新得像是刚刚铸成，上千年的时光没有在他们上面留下哪怕一点痕迹。

　　这铁链倒像是专门为了阻挡下面的莲蓬而存在。林朔心想。

　　林朔转头看了看他们，问：“都怎么样？”

　　阿全说：“还行，刚下来就直接挂到铁链上了，晕了半天才醒来，不过好在都没伤到。”

　　林朔点点头：“我说之前怎么没有见到你们，原来是这样。”

　　阿全点头，低头看向那只莲蓬：“它应该是镇守神殿的神兽，不过并不像人世间的物种。”

　　“不奇怪，”林朔说，“因为这是属于神明的地方，它的存在，反而更能说明我们来对了地方。”

　　阿全叹息：“没错，千年没有褪色的无边血海，完全违反了物理定律存在的铁链网，还有下面这个变异了的大莲蓬。确实是只有神明才能制造出来的的东西。不过，又是血海又是怪物的，这神明不会是凶神吧。”

　　“太极知道吗？阴极阳至，阳极阴来。世间万物本如此，恐怕只有这样凶险的地方，才能存放住那最极致的生机。”林朔说。他抬头望向四周的黑暗，“我猜，那个东西多半就在这附近。”

　　阿全震惊，赶紧转头四处去找，说道：“到地方了？在哪儿？在哪儿呢？”

　　林朔微笑，他转转头，突然看向一边半天没说话，做震惊状看向他们身后的柱子，他笑道：“看来我没说错呢。”

　　很合时宜地，一边的柱子颤着声音开了口：“朔哥，全哥，你们往后看……”

　　阿全愣愣地转过头，随着柱子一起往后面看去。
　　前方，交叉纵横的铁链竟已到了尽头，入目是一片嶙峋的峭壁，峭壁上与他们等高的地方，是一片突出的石台，铁链的一头全都接在石台的边缘，另一头则伸向远方的黑暗，像是石台伸出的无数钢铁触手。

　　石台上的磷火比下面还要密集，蓝色的火苗分别以两侧各四根的灯柱为中心聚拢盘旋，照亮了正中雕满了古老楚地的花纹的石椅，以及石椅上栩栩如生的巫女玉像。

　　“楚有巫女，天生通灵，为救其母献祭自己祷告神明，以期求得神药救母，神明感其诚，赐下神丹，名曰往生。”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时竟然是柱子开了口，柱子直直望向那尊巫女玉像，声音如同梦呓：“巫女是有大智慧的人，神明赐下了两颗往生丹，一颗救活了巫女的母亲，另一颗却被巫女收藏起来，在她百年后藏于神殿深处，留待有缘人。”

　　没人知道柱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现在也没有人想问了。三人相搀扶着爬过铁链，登上石台，林朔一眼就看到了玉像手中的小盒子，这是他们为之追寻了一年的东西，如今，近在咫尺。

　　近在咫尺啊。林朔心中一阵激动，往生丹，终于找到它了，这是神明赐下的起死回生的丹药，一定可以救她的，一定可以，只要能把往生丹带回去，兄弟就可以安心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一切都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林朔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完全不掩饰他的喜悦。他走上前，强压住激动，伸手就去抓玉像手中的盒子，然而。
　　变故突生。
　　“噗”

　　极沉闷的地一声，利刃捅进血肉，林朔腹部一痛，同时听到阿全的怒吼：“柱子你干什么！”

　　林朔拼命转过头，他看到柱子站在他身后，双手紧抓着那把捅进他腹部的匕首，还看到阿全愤怒地冲上来，柱子往后一扬手，不知从哪探出几根铁链立刻把阿全捆起来吊在半空，任凭阿全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还看到柱子浑身颤抖，手上的匕首却握得很紧，这个一向胆小却讲义气的兄弟如今的神情却冷得让他如坠冰窟。

　　伤口很深，早已被血水染得黑红的衣服再一次浸湿，明明伤到的是腹部，可林朔却觉得心口好痛，像是有血在流。

　　不需要询问什么了，林朔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柱子的意思，他闭了闭眼：“你计划好的？”

　　“是。”柱子没有否认。

　　难怪，一路上每次踩到机关都会把他们送往更深的地方，原来是早有预谋。

　　“你想要往生丹？”

　　“没错。”

　　林朔低头，看看身前盘绕着的铁链：“你熟悉这里的一切，甚至能控制这里的机关，为什么？”

　　“呵”柱子低笑一声，却没有回答。

　　林朔见他不答，也不去追问，有什么意义呢？他看着身前盘绕着的铁链：“你能控制这里的机关，这里的东西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危险，为什么不自己来取往生丹，却要带上我们？”

　　柱子还是没说话，就在林朔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开了口，说：“因为只有往生丹是没有用的，真正想要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还需要一样东西。”

　　“需要什么？”

　　柱子看了看林朔手中的盒子，鲜血一滴滴地流在盒子上，悄无声息地被吸收，柱子勾了勾唇角，意味莫名：“还需要……巫女后裔的，先天通灵的人的鲜血。呵~朔哥，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巫女后裔，先天通灵之体吧？也难怪，巫女当年为了让她的子嗣能够平安，不至于再被历朝帝王困入宫廷，一世与鬼神交谈，可是将资料全都抹去了，如今千年过去，就连他们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呢。”

　　柱子说着，凑近了林朔，说道：“可是朔哥，自己忘却了，可不代表身为巫女后裔这个事实可以湮灭啊，知道吗？当年曾有一支人马被巫女留下来，在她百年之后世代守护神殿，守护巫女的后裔，尽管巫女后裔们自己都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可他们却始终记得，世世代代地履行着他们的使命，像个奴隶一样…其实本来就是奴隶……”柱子顿了顿，轻声说，“我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我知道你的血脉，熟悉这座神殿像是我自己的家，所以我才能够轻而易举地把你带进来，替我取来往生丹。”柱子说道。

　　林朔默然，良久，他微微仰头，长长的出了口气。

　　明白了。

　　原来，这不过是一场在千年以前就已经埋下种子的，彻头彻尾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