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去兮来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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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去兮来兮
夕阳的余辉射入羽安殿，羽一个人坐在大殿的台阶上，默默沉思。
羽一直觉得夜是老天爷赐给他的。从来没有人那么迁就他，迁就的心甘情愿，也从来没有人那么了解他，了解到只一个眼神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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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岁的羽第2次去检验新招募的禁卫候选人。来应征的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也个个一表人才。他们身高至少都在6尺以上，一脸英气。这些人都是鬼管家精锐挑来的。精锐鬼管家的称号是他们在江湖上的时候得得封号。众人都知道蓝清羽有个很有能力的管家他把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很多时候不用羽下令他都能做到让羽满意。江湖上的人都觉得精锐不是人，不然怎么什么都做得那么好，所以就叫他鬼管家。可是羽和精锐的关系并没有世人想得那么密切，羽尊敬精锐，精锐也尊重羽。但是羽知道他们间有些东西是不能跨越的，虽然羽无法说出究竟是什么，但是羽明白那是一辈子也无法解决的事情。不过精锐尽忠职守羽便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计较了。
那些来应征的人虽然听说十七皇子年仅17但是见到羽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他们无法想象那么年轻的孩子怎么会那么老练。那种摄人心魄的威严让他们变得唯唯诺诺起来。羽不说话径直走到练武场观众席上的正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如烟和精锐跟在他身边，无涯坐在一边的桌子前，桌上放着一摞摞银元宝。
接下来所有应征的人要进行比武，已经分好了组，赢的人晋级到无涯那里去领钱，等到所有人都选完后再由精锐带去发衣服和分宿舍。输的人不是立刻淘汰而是等在一边待所有人都比完一次后重新分组。直到选够了200人为止。
如烟坐定后吩咐侍女端来了盆荔枝坐在羽旁边的副座上细细剥着，她递给羽一颗，羽皱着眉甩过头不理她。台下的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羽。
精锐看了看日晷，清了清嗓子“时辰到，比武开始！”赤膊大汉敲动打鼓隆隆作响。第一组的两个人已经跃上了擂台。羽默默地看着，那两人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招式来来往往虽不至伤命但是招招直逼对方要害。凌厉的招式如风的速度，让这场比武没有过多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分出了胜负。
一对对人上台，比武，下台，羽看得有些倦了。毕竟不是什么顶级高手所以都看不进羽的眼里。想他游学江湖的那段日子，什么高手没见过。他自己也在摸爬滚打中练就了绝世武功，他不敢称天下第一，至少江湖上能和他平手的也鲜有人在了。
那个孩子走上台的时候羽有一时的失神。那个孩子很漂亮，他要是插枝凤钗着身裳裙定有人任他做女子。那个孩子一直笑着，笑得风轻云淡。他身高不足5尺，比羽年岁还小。一脸的天真和稚气。他不像别的应征者翻身上台，而是稳稳当当地走到台上来的。羽歪头睨着那孩子，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笑。那孩子对手更加不耐烦，粗声粗气地说：“小娃儿，你这细皮嫩肉地我都舍不得打了。咱们商量商量你直接回去，我等着一会儿重新分组。”
那孩子甜甜地笑：“叔叔的确要重新分组了，不过……”孩子的笑脸有些狡猾，像是要要搞恶作剧的样子，“不过我要先晋级。”
“哈哈！”那青年仰天大笑，低头要摸孩子的头，可是连发丝都没碰到，眼前的孩子不知何时向后退了好几步。
“缩地法！”那男子轻呼。缩地法不是武功是种法术，也可以说是幻术。传言是上古众神传给天地间灵物护身的法术。那孩子何处习得？！
羽也坐直了身体，收起了不屑的笑，紧紧地盯着孩子。
孩子还是那副天真的眼神，做了个请的手势。青年也不客气，一掌送出，掌风凌厉。孩子笑着定在原地，待掌近身的时候微微一侧，青年扑了个空，暗自调息收内力才不致误伤他人跌至台下。孩子转身看着他，一身黑衣随风微微扬起，似乎孩子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青年狠狠啐了口，挺身发起第二轮攻击。孩子依旧是面不改色，在青年冲来的时候身体突然凌空，微微抬手，用一根指头点住那人的额头，像是调皮的小孩子在和大人开玩笑。可那人却一步一动不了。孩子的气场很是强烈，青年甚至抬不起手臂。
“停！”羽突然发话。所有人都看向羽。羽从椅子上翻身飞到擂台上，运气全身的力气挑开孩子点在青年额头的手指。让羽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多强烈的气场，至少没有他想象的强烈。羽落在两人中间，面朝着孩子缓缓道，“你过关了，去无涯那里领饷银吧！”
孩子抿紧嘴唇愣愣地看着羽，一声不响。众人也看向台上的三人。那个青年负气地低着头攥着拳。
羽清了清嗓子：“你的本领不小，本殿也欣赏的很。作为禁卫自然是越强越好！不过你那邪门的功夫还是少练的好！”羽转身向台下走去，“本殿是为你好！”
听着这话孩子依然是呆呆地看着羽，而后露出了一抹纯净灿烂的微笑，有些奶气的声音带着些喜悦；“属下谨尊殿下教诲！”而后又看向青年，“抱歉了叔叔~禁卫的名额我拿走了。”说完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无涯面前留下自己的名字，拿走了一锭银子。
羽待孩子离开无涯的桌子，向如烟耳语了几句。如烟扭着水蛇腰走到无涯的桌边含羞带怯地问了两句，很快又扭回羽的身边向羽吐出了一个字。羽反复念叨着这个字，“夜”名字还是姓？！他有些不满地盯着如烟，如烟却视而不见。羽的目光算是很凌厉的那种，一般人在羽的目光下都会坐立不安。而如烟还是缓缓地摇着她的美人团扇。
晚上的时候，第一批已经筛选完毕了。明天还会继续，只是今日选出的人马上就要整编训练。还是孩子的夜被分到了四号房间。和他比武的那个青年在第二轮比赛的排号比较靠前，因此也入了第一批编队。
“喂，小家伙够厉害的啊！”
夜回头看到是那个和他比武的青年，旋即甜甜一笑：“叔叔也很厉害呢！这么快就入围了。”
“哈哈。”青年笑得很爽朗，“那也比不上你啊！小小年纪就这么强了。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说着仍然伸手去揉夜的头发。夜并没有躲。
“谢谢叔叔！”夜天真的大眼睛，眨啊眨。
“咳。”青年轻咳一声，“摆脱你别总叔叔叔叔地叫好不好？！”
“呵呵~”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好吧！以后叫你哥哥~”
“恩！恩！哥哥好，哥哥好！”青年满意地点着头，“我姓裴，叫裴先阳。小娃儿叫什么？”
“我叫夜！”
“姓什么？！”
“没有，师父给我取得名字，就是夜！”夜答得认真。
“该熄灯了，都上床睡觉，明天早起要开始训练了！”监训官粗鲁地敲着木门。夜吐了吐舌头，向裴先阳眨了眨眼。走到自己的铺位。
禁卫的宿舍是通铺，因为是新的所以没有多少汗味。夜左右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小小地夜夹在中间看着就很委屈。两边的男人很快就睡觉了，如雷的鼾声吵得夜这样也无法入眠。他静静地蜷缩在自己的铺位上，尽量躲避着旁边的两人。可那两人得寸进尺，带着臭气的汗脚横打在夜的后腰，夜挪了挪位置向另一边靠了靠。那边的人也并不示弱宽厚的手掌打在夜身上，夜吓了一跳。几经折腾，夜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爬起来披上衣服走到门外。月光像纱一样披在夜的身上。羽坐在不远的矮墙上。因为明天一早就要继续比武所以羽就住在了禁卫团的营地。夜里无聊便出来转转。恰好看到了不堪忍受逃出来的夜。
羽也不吭声，就那么看着夜。夜完全放松了警惕，没有察觉羽的气息。夜坐在屋前的空地上，纠起一把草，一根根捋好。然后扔起来看它们四散飘零，再揪一把，重复先前的动作。羽看得直打哈欠。
子时过了不久，夜缓缓站起来，掸单身上的土和草叶，转身要往屋里走，看到了矮墙上已经睡得东倒西歪十分狼狈的羽。他迟疑了下走过去。静静地看着羽。羽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眼，他在跟自己打赌夜会不会叫起他。他感觉也抬了抬手又放下，最后脱下自己披着的衣服盖在羽身上转身离开了。羽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羽的确不想夜叫起他。他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属下看见如此不设防的脆弱的自己。夜看来很理解他吧！
夜回到屋里的时候他的铺位已经基本上看不出来空挡了。他迟疑了下还是爬上去，一直到最后，靠着墙蜷着腿。吸进的气味带着男人特有的汗味和臭味。他也很困了，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看见了他爹爹和他娘亲。他爹背对着他，他喊他他也不回头，夜又叫他娘亲，他娘亲笑着向后退，消失。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头顶有块亮光，他仰着头看着，可任他怎样跳也够不到。他看到有双手身下来。他死死地抓住。是表哥，他大表哥。他看到大表哥温暖的笑脸，背后是舅舅舅妈慈祥的身影。可是那些人又忽然不见了。他又看见师父，他师父严肃的脸。他好像哭。是的他哭了。他开始大叫，叫的很大声……他紧闭着眼睛，浑身发热，他觉得自己要被烧着了，这是烈焰谷，他曾经练功的地方。他又觉得很冷，是了，这冰冷的感觉是平岚山颠雪崖。他觉得好孤独，好无助……感觉有双温热的手按住了他的额头，眼睛。很温暖，久违的温暖啊！好像有人在喊他，喊他的名字。“夜儿，夜儿，小夜儿~”很温暖……
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半跪在他面前的是裴先阳。裴先阳的手捂住夜的额头。“怎么了？做噩梦了？”裴先阳温柔的声线让夜不由得放松下来。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裴先阳轻轻抹去夜儿脸上的泪水，“想家了？”
“恩。”夜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梦见爹娘舅舅舅妈和大表哥还有师父……”浓浓地鼻音告诉别人这声音的主人还在哭泣。
裴先阳抱住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旁边的人笑着看他们，还有人打趣问裴先阳是不是他爹。裴先阳笑着打开他们拍在自己肩上的手。
裴先阳的铺位靠墙，他和旁边的几个人商量大家往外错一个铺位，他带着夜睡边上。大家也知道夜人小，身体小，睡在中间被人砸死都有可能，便都很合作地错了个铺位。
夜这一闹，大家也都谁不着了。进了禁卫营基本上就没什么机会回家了。虽然都是青壮年男子，可是也都有妻儿老小。大家一人一句地聊起了家常。夜却在裴先阳怀里睡着了。
这些羽在窗外都听到了。夜给他披了衣服后，他就跟着夜到他们屋前，他听到夜梦里歇斯底里地哭喊时很想冲进去，可是他听见屋里的人纷纷起身询问的声音。他定在原地，里面的是他日后的兄弟。他们要被编在同一支队伍里。他们日后要互相协助是过命的交情。所以，夜需要屋里的人来安慰……
第二天羽看到夜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好多了。羽似乎松了口气。今天羽不在比武场监督了，他要亲自训练刚刚入营的禁卫。两个人一组练近身格斗。夜和裴先阳一组。夜似乎很听羽的话，在没用过法术。不过夜的武艺较裴先阳还是更高一筹。可夜毕竟是孩子，力气不如裴先阳大。所以偶尔也被他摔倒在地。羽似乎比较注意这一对搭档。夜和他不一样，的确不一样。他承认夜很强，但是夜强得很单纯……
一二批禁卫经过了3个月的训练，羽已经基本掌握了每个人的长短处。禁卫营虽然有总教头，但是羽事必躬亲。他对一二批营员重新进行整合，优劣互补。分别冠以地火和天雷。地火较天雷人多。主要是练阵法，注重战略，战术。天雷则是武功较强的人，基本上是第一批营员，插入了一两个二批营员，也剔除了一些一批营员。羽想把天雷训练成一批精锐部队，犹如天降奇兵一般。天雷有队员一共40人，二人一个小分队。夜和裴先阳都在天雷，也是搭档。
夜阳组合在组成的第一个月就显示出了他们惊人的实力，二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夜的幻术总是出人意料，裴先阳的计策也是无与伦比。所以二人把羽交代的每个任务都完成地极为出色。羽私下找到了夜和裴先阳，让他们成为保护自己近侍卫和皇帝的隐卫。他们不再属于禁卫营而是直属暗部，裴先阳跟在羽身边，夜暗中保护老皇帝。老皇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没有立太子，根据锦国的法律，皇帝未立储而君暴毙，则先立长后立娣。羽感觉到大皇子那边已经蠢蠢欲动了。羽在这世上只有他父皇这一个亲人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平安。裴先阳答应地很痛快，夜也没有异议。最后的结果是夜暗中保护皇帝，裴先阳跟在羽身边。
羽会突然做这个决定是因为老皇帝在下个月要办50寿辰的典礼。到时候人多手杂是大皇子下手的绝佳机会。而且几天前羽受到了一张字条，不知是谁投来的只有三个字。“暗未央”。羽认为这是暗示他夜是奸细。所以最后羽让夜在皇帝身边，裴先阳跟着自己。想着若夜不想打草惊蛇的话，那让他跟着皇帝，皇帝肯定最安全。毕竟目前夜还是他的手下，不会不完成任务的！
夜和裴先阳自此很少回通铺房睡觉，他们基本上日夜不息地守着皇帝和羽。
裴先阳要检查送给羽的每样食物和饮品。
那天他在检查的时候夜恰好来找他。夜告诉裴先阳说皇帝到羽安殿来找蓝清羽，好像有挺重要的事情。老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身边有夜这么个隐卫，也不知道他张圣旨夜都曾过目，当然更不知道他吃进口的每样东西夜都先试过毒。夜坐在小御厨坊的锅台上，看着裴先阳把银针插进每道菜，在取出来仔细看。
“对了，皇帝来了羽安殿，殿下是不是还得加菜啊？！你这会儿查完了一会儿还要重新查才行。”夜看着裴先阳忙碌的身影撇撇嘴。
“如果殿下留皇帝吃饭的话，我真的白查了！不过这美食就便宜你我咯~”裴先阳收好银针，敲了敲夜的脑袋。
“那也不错啊~”夜伸手要从盘子里捏出一块肉，被裴先阳打红了手，“你太残忍了吧！”夜委屈地说，“你都说了要便宜你我了……”
“主子没说赏之前，就算知道结果也不能妄动！”裴先阳说的一本正经。
夜不屑地看着他：“看不出裴兄奴性够大的啊！”夜和裴先阳相识快5个月了，说话间好像多年的老友。
“哪里哪里。”裴先阳陪笑着。夜挑挑眉，跳下锅台。百无聊赖地四处走动。小御厨坊的人都在忙活着，就他最闲，他东看看，西看看。裴先阳偶尔看看他，之后摇摇头笑起来。不出他们所料，羽的贴身侍女跑到小御厨坊下了新的菜单，和命令。而后又走到裴先阳面前笑眯眯地告诉裴先阳，这些菜赏给他了。夜没等侍女说完就下手抓菜吃。侍女但笑不语，裴先阳一脸黑线。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扔下些残羹剩饭又自己四处乱转去了。裴先阳开始检查新做好的饭菜。
夜看到了一种很奇怪的食材，便要问裴先阳那是什么。可夜回头的时候隐约看见裴先阳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怀里。“是银针吧……”夜对自己说。果然收好东西的裴先阳开始吩咐太监宫女上菜。
可是夜自己也不相信裴先阳一点问题也没有了。菜都端走以后，夜缓缓走到裴先阳面前，手伸进他的衣襟，掏出了他怀里的东西。一张还挂着白色粉末的牛皮纸。夜举着纸悲哀地看着裴先阳。裴先阳惨惨地一笑：“你觉得是谁？”
“为什么？！”夜不理裴先阳的问题。
裴先阳只是笑
“你刚刚为什么不反抗？”
“你既然怀疑了，我反抗也没有用，我又打不过你！”裴先阳笑得依然灿烂。
“为什么不换一天？今天我在。你知道你没机会的！”夜的声音近似咆哮，御厨们全都看向他们。
“夜儿，如果我真的下了药你会杀了我吗？”裴先阳充满期待的看着夜。
“会！”夜说完这个字，飞身跑出小御厨坊，泪水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跑到羽安殿的时候，皇帝和羽还没有要吃的意思。夜随意抹了把脸，走进大殿，“皇上，殿下，菜里有毒。”夜的声音犹如死灰。羽皱了皱眉头：“裴先阳没有查出来吗？”
“裴……”夜欲言又止。
“夜，本殿和皇上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你若谎报，毁了本殿和父皇的心情。你知道该当何罪吗？”
夜咽了口口水，深深地低下了头。
“来人，牵几只狗来！”羽冷冷地下令。五六条狗被牵上羽安殿，侍女把每道菜都拨出一些分给狗儿们吃，没有一只狗倒下。夜顿时一身冷汗，他惶恐地看着刚刚走进来的裴先阳一时语塞。
“夜，你说哪道菜有毒。”羽有些愠怒。
夜恨恨地盯着裴先阳，裴先阳一脸无辜地看看夜又看看羽。
“来人，把夜拉下去重打100军棍！”继而狠狠地警告夜，“警觉是必要的，过分警觉只会坏人心情！而且……我拜托你下次办坏事的时候表现得聪明点！”
羽和皇帝用膳的时候夜在殿外受刑，军棍打在夜身上，闷闷地响。夜没有发出一声喊叫。
“殿下！夜他只是护主心切才误会的！你还是原谅他吧！”裴先阳实在受不了，跪下向羽求情。
“他要陷害的人是你！你知不知道？！本殿向来赏罚分明！”羽停了下，继而不屑地嗤道“你不伤心吗？你对他那样好，他却想陷害你！”
“这……属下一直将夜当做朋友，亲人。我想夜并非成心害我！”羽轻蔑地看着满头大汗，心急如焚地裴先阳。
“住口，本殿自有定夺！你可以下去了。”没有温度的语气。
裴先阳还想说什么，但还是转身离开了。他此时真的不想去找夜。
夜一个人趴在禁卫营的通铺房里，泪水打湿了枕头。他最信任裴先阳，裴先阳却陷害他。他那么忠于蓝清羽，蓝清羽却忍心打他。他觉得委屈，觉得无奈。
“很疼吧！”有个文弱的女生响起。
“如烟？怎么是你？”夜试探地叫着。
“傻孩子，你脑子真是一点弯也不会拐。活该受这罪！”如烟缓缓走来，让夜趴在自己膝头，慢慢脱下夜的裤子，血有些干了，黏住了布料，剥离的时候伤口重新裂开。夜死死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如烟塞给夜一块手巾，夜死死咬住。如烟的金疮药是特制的，效果非常好，只是用的时候奇疼无比。夜的脑门溢出了大大的汗珠。如烟看着都心疼不已。“傻孩子，以后别这么单纯了！裴先阳要是真的有心今天还皇帝和殿下，岂能让你看见？！”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怕殿下出事。”伤口的疼痛渐渐减弱，夜有气无力地说着。
如烟给夜换了条新裤子便离开了，夜一个人趴在床上。外出执行任务的同伴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今天羽安殿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有耳闻。他们万万想不到夜会陷害和他情同手足的裴先阳。他们都很不屑夜的这种做法。
“大刘，你养过狼吗？就是那种山里的野狼？”一个秃顶的男人问身边的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没有啊！怎么？秃子你养过？”大刘问道。
“我也没有，但是我们村里有人养。从小养的呢！”
“秃子又瞎扯了！”另外一个脸白白地人不屑地嗤道。
“你们听我说啊！”大家都将秃子围拢，“那家人很善良。冬天近山去猎狼，老狼死了以后，窝里剩了个小狼。那小狼长的那叫一个可爱。那人一看立刻就喜欢上了，他把狼揣到怀里带回家。开始那狼特别温顺。一家人好吃好喝地养着。养了得有6，7年呢！他那个小儿子跟那狼最好了！一人一狼见天一块堆走。跟养了只狗似的！后来久旱无雨，这家人收成不好没的喂狼了。你猜怎么着？那狼把他家小儿子给吃了！他家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个脑袋了和一地骨头，那孩子脸都花了！”
“嚯！这么没良心啊！”另外一个瘦高瘦高的人不由得感慨。
“那是！你也不看看那家人养了个啥玩意！”他旁边的一个个字稍矮的人接到。
“要我说啊，畜生干这事还情有可原。你说人要是缺德到这地步可怎么是好啊？！”白脸的说着飘了眼角落里的夜。夜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呢。白脸梗在那里，一会儿又对夜说“又没说你，那么激动什么啊？！”
夜咬咬牙扭头不再看他们。
“谁说没说他啊？！”大刘说着走到夜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夜，“小裴子对你多好啊！恩？你就好意思这么害他？！别以为你小就他X的装孙子！可怜兮兮地做给谁看呢！那傻小子还给你求情！”夜不说话，也没哭。只是默默地趴着。
大刘似乎不满意这样地效果，他纠起夜的头发，把他的脸向墙上一撞。夜鼻子里流下了两股血。艰难地抬手擦了一下。不擦还好，擦完了就变成满脸是血了。大刘把他往床上一扔，拍拍手走了。
夜缓缓闭上了眼，一声不吭……
不知多久裴先阳走到夜的身边，他借着月光看见了夜脸上的血迹。沉默着离开回来时端了盆热水洗了条手巾。轻轻地擦净了夜脸上的血渍。夜握住他要离开的手，缓缓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他想要的……我都会帮他得到！”
“可你没下药啊！”
“我要毒死皇上就好了，不想动你摆在心里的十七皇子。只是你跟在皇帝身边我不好下手，只有除掉你，然后才有机会对皇上下手。之后我就功德圆满离京还乡了。我跟他打好招呼，倒是他会放了你。然后凭你对十七皇子的中心耿耿，和十七皇子自己的能力。我相信你能跟他们一起离开，他日东山再起也未为可知。”说道这里裴先阳苦笑了下。
“这样的话，他要得到的不是又得不到了吗？”
“其实遇到你以后很多事情都变了……你相信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吗？”
“……”夜想了会儿，点了点头。
“呵呵~你还是傻孩子！”裴先阳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说，“我认识的那个你不叫夜，叫裴先阳。他那么忠心于他主子，他主子只当他是狗。可他还干的无怨无悔……哼”裴先阳自嘲地笑了笑，“裴先阳只道他主子是利益熏心，等到该有的都有了也能看见裴先阳的心了！只道裴先阳遇到了和他一样傻的人才知道他主子根部不介意他这颗棋子有没有心……”
“裴大哥……”
“我知道你从小就想追随他。只是没想到你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你的十七皇子和大皇子不一样吧……”裴先阳长长地叹了口气。
“裴大哥……”夜又小声地唤了一声。
“夜儿~好好活着！为自个儿活着！”
裴先阳说完这些转身就走了。
几日以后，夜的伤虽然没好全，但是已能下地行走了。只是一直没通知他继续执行任务。皇帝寿辰那天，裴先阳竟然独自回来了一趟，他坐在夜旁边：“就是今天了！夜儿！答应大哥，要为自己活着！旁的，为谁都不值得！”说完，点了夜的穴道离开了。
“裴大哥！！”夜大声呼唤，却换不来他的回头。夜暗自运功，一下下冲击着穴道。经脉出奇地疼，可是他实在耽误不得。等到最后一处大穴冲开后，二话不说，取了腰牌奔向皇宫。
皇宫内歌舞升平。没人知道将有场血雨腥风。裴先阳没有给夜多少时间。夜还没走到御花园就听到了宫娥们的惨叫。裴先阳的剑架在老皇帝脖子上。蓝清羽等众皇子纷纷欲起身救驾。只是运功的时候突然觉得浑身经脉剧痛无比。
“你做了什么手脚？！”蓝清羽喝道。
“夜没看错，我给你下了药。只是不是烈性毒药。这种药平日没有害处，对常人夜没有害处。只是连续服用10天，会将习武之人的内力聚集。不过这可不是好事……你刚刚是不是觉得周身经脉都疼痛不已吗？因为这药将你的内力聚集成了你经脉根本无法承受的压力。”
“你！”蓝清羽有些后悔，“我不该怀疑夜的！暗未央，暗未央……暗未央不是夜，是太阳出来以前！是指你！裴先阳！！！！！”羽的声音充满了怒火。
“殿下现在知道还不晚！”裴先阳说得洒脱。
“来人！把他拿下！”
“别费力气了！你的手下都吃了那种药！”裴先阳幽幽地说，“或许有个人可以，不过……他伤的那么重……我还点了他的穴道，他也是吃了带药的饭菜的人啊！哼哼，他那么忠于你，你却不信任他！”裴先阳摇摇头，“你说他会来帮你吗？恩？”
“裴大哥！你放开皇上吧！”有些低沉的声音仿佛不是那个熟悉的人。羽回身盯着夜，充满了不知道什么感情。他从未想象过有人忠于他到这种地步！
“小夜儿，你还肯为他卖命！你当我的话是废话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明白什么叫为自己活着。裴大哥，你并没做错什么……
“夜！你说这话能说服你自己吗？！”裴先阳觉得有些可笑。
“我能说服自己，我能无怨无悔！你呢？！”夜走进裴先阳。
裴先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用右手掐住皇帝的脖子，左手的剑指着夜。
“裴大哥，如果你不曾后悔，那那就继续坚持，不过夜儿也不会后悔，誓死也要保护皇上和殿下，如果你后悔那就放了皇上，夜儿也会听你的话为自己活着！”
“夜儿！”裴先阳大吼一声向夜攻去，夜张开幻术的结界罩住蓝清羽等人，而后抽过蓝清羽腰间的刀，单手结印将结界飞出，结界罩住住皇帝和裴先阳左手，结界没有破绽才是百分百的安全，护住皇帝的结界在裴先阳手腕处有个很大的破绽。
法术用的灵力虽和内力不同，但是灵力在施法者躯体有损伤的时候也是大受影响的。夜身上的伤虽然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夜毕竟不是专修法术，并且夜学的并非上乘法术因此伤对他的影响甚是明显。夜身体好的时候灵力和内力一起运用自然战无不胜，只是此时夜的内力也受那药的控制，夜将灵力内力同时发动的手法使贯了，此时要避开内力只催动灵力很是不易。几个回合下来夜和裴先阳堪堪战了平手。
夜将灵力注入剑身，夜进剑进，夜退剑退，夜翻转则剑翻转。
夜先是向前进一步，裴先阳用剑档住。夜稍稍侧身，剑锋一转再次刺向裴先阳的左手腕，夜想先让裴先阳放了皇帝，皇帝呆在结界里他才好专心应敌。裴先阳用皇帝一挡剑锋，夜立刻停住踉跄后退，剑也颤巍巍地向后飞了几寸。裴先阳长舒一口气，刚刚放松，夜的剑便不偏不倚地达到他手上。夜身体小，动作灵活。他只要运动身体就能指挥剑，所以剑就是夜现在的身体。因此裴先阳在反应上输了一筹。到了这地步裴先阳索性放了皇帝专心迎战。夜不用顾忌伤到皇上了法术用起来淋漓尽致。结界护着皇帝和羽，夜完全可以直接放了裴先阳。反正他根本伤不了皇帝和羽了。于是夜漏了几个破绽给他，他都没有点到。夜渐渐明白裴先阳就是活够了！紧紧闭着眼睛，夜一剑刺向裴先阳的胸口。泪水横飞……
剑贯穿裴先阳身体的一刻听到他还说：“小夜儿，为自己活着！”
裴先阳释然地一笑，倒在地上。夜只觉得心头一痛干呕出口血来。灵力渐渐收回夜的身体，结界慢慢消失。夜蹒跚着走到裴先阳旁，不支地跪倒在地。夜吃力地抬起裴先阳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泪水汩汩流下……
羽站起来吩咐宫娥把皇帝送回寝宫，宣太医给皇帝诊脉。之后走到夜身边，蹲下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夜没有挣开……
如烟赶到的时候夜已经抱着裴先阳跪了不知多久。羽蹲得也是腿酸脚麻。如烟身上的香气飘来，羽回头看着她。
“殿下，夜交给我吧！你也让御医看看吧！把内力散开。”如烟难得的严肃口气。
羽定定地看着夜，最后点点头……
如烟让宫娥抬着夜到了羽安殿的偏房。她已先让人将屋子收拾利落了。这屋子没人住，但是时常有人打扫。帘子到床单都是一应的素色。这房子等着主人，等着主人给它换上丰富多彩的颜色……
御医给羽吃了些药，羽便迫不及待的去看夜。夜小小的脸已经被擦干净了。太医说夜身体并无太多外伤。军棍打过的地方差不多愈合了，不过有些深的伤口又裂开了。他们从未见过练法术的人，因此不知道他的灵力对他身体有多大影响。他现在昏迷大概是因为心里有疙瘩不想醒。
羽守在夜身边，夜不说话。他只是看着那个孩子。也许这个孩子日后不会那么相信别人了吧！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羽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夜已经不在床上了。四下询问都说没看到。羽想了想，直奔禁卫营的通铺房了！
夜果然在那里，他坐在他和裴先阳相邻的铺位上，任那些人说什么就是一动不动。羽走进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孩子的场景。
“咳咳！”羽轻咳两声，众人回头欲行礼，被羽止住了。
“你，还好吧？”羽试探地问了问。
夜没有吭声，怀里裴先阳的衣服抱得更紧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殿下，我们今天一醒来就看见夜坐在这里了，不论我们说什么他都没反应。”白脸回到。
蓝清羽点点头；“端碗粥来，他从那天起什么都没吃过。”话是对身后的人说的，可是羽的眼睛一直是看着夜的。
羽把粥送到夜的嘴边，夜没有张口，羽有些挫败地看着他；“你多少吃点，我想，裴先阳不想你这样的！”这话似乎有点管用，夜缓缓地张了口，吞下汤匙。羽自然很高兴，一碗粥很快便喝了大半，而后夜说什么也不吃了，“喂喂，不是吧你！就吃这么点！本殿的儿子都比你吃的多。
这句本殿的儿子让夜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他呆呆地看着羽。
“真的！他五个月了，他喝得奶绝对比你喝得粥多。”羽耸耸肩。
“这个……能这样比吗？”夜幽幽地问。
“你说话啦！”羽大喇喇地说。
“他怎么样了？”夜忽然问道。
“本殿把他的……把他放到了冰窖，你还能见他一面。”羽本来想说把他的尸体放进冰窖的，但他怕夜受不了又不说话了。
“我真的可以去看他？”夜有些不可置信。
“嗯！不过……不能太久……”羽扶着夜离开了通铺房。羽不想说为什么不能太久，其实是他不想夜和别人接触。很奇怪的感觉。不论是精锐，无涯，如烟。他们的忠心都不纯粹，只有夜的忠心让他有温暖的感觉。夜为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好朋友，他只要自己安全。他记得他跑来救驾的时候满脸的疲惫，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才在中毒的情况下冲开了穴道又是怎样单纯地蹩脚地用灵力给他和他父皇结了结界，又是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和裴先阳战斗。他知道自己关心父皇所以他处处小心……他知道自己好面子，所以他不叫醒睡在墙头狼狈的自己。他甚至不介意自己的不信任他！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羽握住夜的手，眼睛看着前方说：“以后，你跟在本殿身边，和精锐，无涯，如烟他们一样。你是本殿的专属侍卫，听令于本殿一个人！不许你背叛！”羽说的很严肃，夜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后来，夜亲手给裴先阳换上了衣服，亲手埋葬了他。大皇子对裴先阳的死一直是不闻不问。裴先阳的忌日是老皇帝的生辰，夜会在老皇帝的寿辰祭完了以后去看看裴先阳，他有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匆匆的身影，好像有点熟悉……他希望那时大皇子，这样也不枉裴先阳忠心一场。很多年以后，夜才知道，裴先阳对大皇子并非仅仅是忠心耿耿那么简单……大皇子对裴先阳也不是那么无情的……另外，这其中还有些误会……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从那以后，夜成了羽的近侍卫，他也是羽的专属杀手。他杀人从来没有过失误。众人称他为夜公子。他住在了羽安殿的偏殿，偶尔他会回禁卫营坐坐。只是身份不同了。曾经为难他的几个并没有得到他的报复，相反更受重视了。因为夜觉得那种在乎哥们的人很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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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又在大殿上睡着了，夜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去寻找那个给他们拆台的游侠程昶。未来的路怎样谁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去兮来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