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无用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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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几乎是在小小的，干净的诊室就坐的下一秒，神宫寺寂雷便披上白大褂脚步有些混乱的进来了。
他身体一下子停住，紫红色的长发却由于惯性不受控制的摇摆着。
“井上老师！”和再见时的声线相比变得更加低沉，就连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头发更是从简短利落的短发留成了长发，磁性的嗓音因为主人难以压抑的激动而上扬了，“好久不见！”
我对上他同样难掩惊喜的双眼微笑：“好久不见，寂雷。”
“也可以说，初次见面。”
神宫寺寂雷有些愣怔，视线在落到到手臂上依旧一刻不停的渗出血珠后，身体比起脑子先动了起来，一直到冰冷的酒精棉花碰上伤口，我冷的一哆嗦才回过神来。
“也是呢，现在的井上老师应该是和我第一次见面，”他有点失落，动作却依旧轻柔的为我缠上绷带，“因为老师您的凝血障碍，伤口会愈合的很慢，所以回去后请务必不要过多运动。如果再出血的话或许会感染。”
“寂雷已经成长为一个很好的医生了呢。”
“这是多亏了您的教导。”
“怎么会呢....像我这样...”
“请不要这么说！”他有点急切的扯住还没绑紧的随着我的动作而有点松散了的绷带，把头俯下来对上我的双眼，那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眼睛清楚的倒映着我的样子，“我一直无法理解老师您的这种妄自菲薄，但....”
“我所认识的老师一直都是令我无比尊敬之人，这一点从未改变。”
“既然一直未曾改变，那么我的年轻与否又有什么影响呢。”我用空着的一只手牵住他垂到膝盖上的发丝，柔顺的几乎抓不住。
发丝恋恋不舍的绕过我的指尖，即将脱离的时候又被我反手抓住。
“抱歉，老师。”神宫寺寂雷垂下头来任我把玩他的头发。明明已经三十多岁的大人还像是过去那样乖巧。“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我的过去是您的未来。”
“仅仅是那样的话，无所谓的吧。”
“是啊。。无论是什么时间，无论是什么地点，您在这边就足够了。”
“那么，既然如此的话，以后多聚聚吧。”我拿出手机来打开通讯录，里面还是一片空白，“我还和房主有个看房的约定。今天麻烦你了。”
神宫寺寂雷是我的学生，在遇见他时我的年龄超出现在好多，几乎已经接近现在寂雷的年龄了。我遇见他是个意外，是无数大大小小时间线里发生的奇迹，他自己不知道，这世间人都不知道。横滨只是庆幸着有位天使愿意光顾人间，却从不思考天使为何愿意。
事到如今我有点后悔了。
只有神宫寺寂雷的线在我这边模糊不清，我也许根本便不应该将奇迹带到我的世界来，我也无法改变我所将要造成的后果。
果然啊，我只是个无用的孩子。
007
神啊。
我说。
为什么是我呢。
神说井上靖也是一个奇迹的奇迹，是千千万万平行世界中唯一的连接点。
这份痛苦反倒成了神的恩泽。
那双抚摸我幼小脸庞的宽大的手的有点粗糙的触感还留在脸上，当他全心全意注视着你，根本无法拒绝那双紫水晶般魔力的眼睛。
我曾以为那是神，后来才知道他和我一般，是被神遗弃的对象。
多么讽刺啊，我竟和撒旦沦为一谈。
而我的撒旦名为白兰。
象征纯洁的花。
008
从梦里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我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或许是能力的作用，没有内容的梦反而成为了我能有所喘息的空间。
一夜无梦，多么奢侈。
等待在外室的山姥切国广轻轻的拉开了和室的门，饭菜的香气就调皮的钻进了鼻子。昨天的出阵他们带回来了不少刀剑，一番讨论后他们一致决定在今早的早饭前一起唤醒他们。这样的话大家可以一起吃饭相处的更加融洽，也相当于欢迎仪式。
就，很有仪式感。
早饭吃的是烤鳕鱼套餐。将皮煎至焦脆并四面煎至金黄，再送入烤箱低温烘烤，取出时再撒上一点点细盐，口感外脆里嫩，保持了鱼肉的汁水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激发出了鲜味。一碗散发着热气的味增汤，一点切块的水果，拌了香醋的沙拉还有撒上炒制过的芝麻的，煮的粒粒分明的白米饭。
让用于战斗的刀来做饭，似乎有点不妥。
歌仙兼定正和身边跪坐着的小夜低头说这些什么，山姥切国广和堀川国广点了个头便坐到我的身边来，压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正一起端菜上来。药研藤四郎左手扯住跳跃的上天乱藤四郎，右手牵住怕生的五虎退。
五只小老虎就见到三只，一只被五虎退抱在怀里，一直咬住烛台切光忠的裤脚要零食，还有一只正用着不那么锋利的爪子从我身上往头上爬。
“主，主人！！很抱歉！啊小虎！！”五虎退想要把小老虎从我头发上拿下来，却在来的路上被要零食的调皮小家伙绊了一跤，压切长谷部大叫一声，抓住了从光忠端着的盘子上滑下的碗。
好像他们融入新生活比我还快。
我接住失去了平衡的五虎退，让小老虎从头上跳到手臂上再还给几乎是惊慌失色的小短刀。绷带被老虎蹬散，伤口差点出血。
五虎退看上去更加愧疚了。
还好压切长谷部及时的把我从安慰地狱中解救了出来——大家的饭菜都准备好了。
“那么，压切，让大家准备吃饭吧。”
“是！主人！”
药研领走五虎退的时候顺手帮我扎紧了绷带，刚刚抬眼就碰上压切完全放弃压抑的双眼，不禁失笑。
这些起码有几百年的刀们有些时候真是在人情世故上单纯的可爱。
“我是压切长谷部。只要是主公的命令，无论什么我都为您完成。”
“可以的话，比起压切。更希望您叫我长谷部。因为那名字来源于前主人野蛮的举动。”
“连名字都取了，却还是赐给了连直臣都算不上的人。他就是那种人呢，我的前主人。”
忠诚的刀单手扶胸站在我的面前，以美妙的声音说出了残忍的话。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压切明明对于信长公不讨厌的不是吗。”
因为想再一次被使用，被他拿在手中挥舞，所以才会将这份期待急于交付于下一个主人。像是害怕被又一次抛弃的狗，努力的献上仅有的忠诚。
我不讨厌这份心意，却也不喜欢他忠诚的起点。
“原主不是该抛弃之物，而是该放在心中好好珍重的回忆。”
压切长谷部的眼里满是失落和震惊，或许还有点被点破心意的恼怒。
“我很喜欢压切的名字，能将引以为傲的刀剑赐予信长公想要招揽的黑田，正体现了压切在信长公心中的地位不是吗。”
“压切长谷部，可是信长公，引以为傲的第六天魔王之刃啊。”
最起码，我认识的那位迦勒底的信长公可是很是喜爱压切这把刀的，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就像是大和守安定满心是冲田总司却依旧能成为我的刀剑，也请压切你正视自己对信长公的喜爱，再成为我的刀剑吧。”
至于宗三左文字....还是让留下痕迹的家伙自己去处理吧。
“大将...您曾经和信长公相识吗？”当日的近侍药研旁听后，神情有些复杂的轻声问我。
我有些恍惚：“大概，算得上吧。”
药研过去身为刀剑的记忆里不会有我，因为我认识的信长公，是在本能寺燃烧殆尽后的涅槃重生的魔王。那是异闻带的王，而非....
“阿靖，”黑发红眸的魔王坐在首座，沉默的看着投影出的，熊熊燃烧的本能寺，这是他记忆中的场景，“这些景象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我的脑海里，只是为了让我不会忘记，而苟延残喘的保住这破碎的灵基。”
“我不会原谅光秀的所作所为，但也不会去改变历史。”
“现在在燃烧的这份火焰，是我对盖亚的愤怒。”
“迦勒底的人接近了。”我说，顺从的跪坐在他的旁边。
火光照亮了他的红眸，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被火烧塌的房梁带着灼人的热度砸向了早已失去生息，却依旧带着肆意，洒脱笑容的魔王。
“看着。”他强硬的掰过我的下巴来让我直视这一场景，森兰丸的哭吼声在空气发出的劈里啪啦的声响中显得格外明显，“与我共享这一份痛苦，阿靖。”
“然后和我一起反抗。”
“吾乃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
.......
“而你是井上靖，吾的军师。”
“主人..”烛台切光忠关切的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身体是否有所不适？那我要不要重新....”
我摇摇头：“不...看起来很美味，辛苦你了，烛台切。”
宽大的房间里只有沉默在蔓延，就连内敛的山姥切国广也关切的看着我。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拿起放在筷架上的竹筷，“我开动了。”
这才响起此起彼伏的动筷声。
啊啊.....信长公。
我果然是个无用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用的第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