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球效应》粟叶酒

12、Chapter 12

　　“打扰咯，您各位点的餐……”随着店员清亮的声音响起，适时打断了对桌的谈话。之后又转移了话题，聊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夏凉欢再悄悄抬眼看过去的时候，路时潇的神色语气都已如往常一样。仿佛刚才流露出的那么一丝丝的冷漠和不耐只是他的错觉。

　　夏凉欢这桌进来得稍微晚一些，但人数少两位。两桌差不多同时吃完，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你是那个，夏……什么来着？”往外走的时候，夏凉欢在后面一些，突然有个慵懒的声音叫住了他。回头一看，是Leslie学长，他还是那副很漫不经心的样子。微长的刘海掩着他低垂的眼睛，让人摸不清他的视线究竟聚焦在哪里。

　　从刚才开始，夏凉欢就觉得，这位学长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可能是外形就有一丝阴沉的气质。出于礼貌，还是冲他略微颔首，应道：“夏凉欢，学长你好。”

　　“哦，对对……之前开学典礼没能来，听说你替Allen他们迎宾来着？”Leslie比他矮了一点点，此刻走近后，他略微仰起的角度让夏凉欢看清了他的脸，大概是休息不算好，眼底有一层薄薄的黑眼圈，眼神也总像是飘忽不定。

　　可以看出他的五官说得上是标致，且很清秀了，但皮肤和嘴唇都颇为苍白，像是极少晒到太阳一般，显得病恹恹的。如果精神一点就不会给人这么阴沉的感觉了吧，夏凉欢心想。

　　“嗯，对。”他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转头看到路时潇跟了上来。

　　“你们在聊什么？”路时潇挑眉笑笑，看了看两人。

　　“没什么。”Leslie顿了顿，又看着夏凉欢微眯了下眼睛，像是在打量他：“说来，这原本还是今年的新生代表来着？放弃了不会很可惜？”

　　“哦……那个，其实也算不上……”夏凉欢含含糊糊道，一边想起了他和路时潇的成绩，加权后排名的事；从这个概念上来说，他的确不如对方，但又不太想跟Leslie解释得很清楚，正试图搪塞过去。

　　“这倒没错，其实我才是候补。”路时潇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他们之间。“况且，个人的选择总归有他自己的理由。优秀又有准备的人，也会有更多机会的。”他冲着Leslie笑笑：“你说是吧。”

　　路时潇看似是对着Leslie解释，但夏凉欢觉得，这话更像是说给他和自己听。
　　况且，虽说路时潇的语气很友好，夏凉欢却莫名觉察出，他似乎对Leslie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提防，但并不会突兀到让对方不舒服。

　　“蛮好的，要把这家伙比下去了。”Leslie并不在意，冲着夏凉欢说。随即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瞬，挑挑嘴角，有点似笑非笑的感觉。“加油。”最后这么说着，在路时潇的肩上虚虚捶了一拳，先一步走了。

　　两人跟在大家后面，一起往学校走去，路上各自若有所思。

　　夏凉欢落后一点，回忆着刚才他们桌的谈话，再想起路时潇对Leslie的态度。感觉与其说针对Leslie这个人本身，更像是对话题的……大概是一种不适感？那，之前说到什么来着……男女朋友的事儿？

　　虽然Leslie提到的什么“男朋友”，乍听颇让人跌眼镜，但明显只是玩笑话而已。原来路时潇是会在意这种事的性格吗？但即便如此，他和Leslie之间，的确存在一种微妙的氛围……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夏凉欢还并没想清楚，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他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上对方的后背，还好及时伸出一只手撑在和对方的间隙中，堪堪刹住了步伐。

　　还差那么几公分，他的手就要直接抓到路时潇了。只见对方转过头来，愣了一下，夏凉欢一时间反应不及，该怎样收回手会比较自然。

　　很快，路时潇摸了摸口袋，先是掏出手机晃了一下时间，似是催促道：“走快点小学霸，不然晚自习要迟到了。”

　　还没等他应声，路时潇又突然摸出了两颗薄荷糖，放了一颗在他虚抬起来的手心里。随即若无其事地剥开另一颗扔进自己嘴里，笑了笑转过身去：“刚在店里前台拿的，还蛮清凉。”

　　“……谢谢。”夏凉欢边说着边垂下手，拆开糖纸。接触到舌尖的瞬间，清新的薄荷味便在口腔中弥漫，呼出来的气都是凉凉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

　　他跟在身后，看着路时潇修长挺拔的身形投在人行道上，被此刻即将没入地平线的落日拉出一道倾斜、长到有些失真的影子，整个人的轮廓仿佛被晚霞描了一层火红色、掺了一点紫金色的边。

　　夏凉欢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问号都是关于路时潇。随即又忆起，初见面时，还在心里给人家敲过“social king”的章，想来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也不是那么单薄的性格吧。虽然没有抱着深究到答案的目的，但这种感觉的确很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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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部晚上八点半下晚自习后，校车把大家送回宿舍区，用不到十五分钟。到宿舍后，一般也不会马上回房间休息，有人会去操场跑跑步，打打球；也有人去校区外那一条街的小吃摊再吃个夜宵，什么拉面、小吃、麻辣烫、烧烤摊……校园门口该有的标配，都应有尽有。

　　今晚，夏凉欢拒绝了宋子恒他们要去打会儿篮球的提议，打算早点洗澡休息，窝回了自己房间。

　　简单收拾整理了一下后，夏凉欢拿了衣物和浴巾准备进浴室洗澡。他喜欢边听歌边洗澡，时间不太晚，不打扰到其他人的情况下都会放音乐。

　　刚调好歌单，把花洒打开放热水，突然就听到隔壁“啪嗒”一声，应该是按了墙上的开关。紧接着，隔壁浴室灯的亮光，透过天花板上的间隙打了过来。

　　愣了两秒，听着隔壁也响起了花洒的流水声，夏凉欢这才反应过来，隔壁的路时潇今晚也没出去晃，下了班车便直接回了宿舍。虽然现在还早，估计他也正好在这个时间要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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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两边的花洒声同时流淌，还伴随着他自己外放的音乐声，虽然清楚压根看不到彼此，但夏凉欢很快意识到了，他此刻是在和对方同时洗澡这个事实。随之而来的，即使退一步讲，明明都是同性，但一种莫名的羞耻感还是占据了他的大脑。

　　很快，他听到对方关掉了花洒一会儿，接着便闻到了一种淡淡的、似乎是薄荷香型的沐浴露。

　　随着这股清凉的香气而来的，却是一股说不上来的……热烫火辣的感觉，从脸颊和心底同时升起。仿佛在心脏上被人点燃了一把烟花棒，迸出的火星虽不大，拉出的一丝丝线状火光却亮而细密，且噼啪作响……

　　夏凉欢赶紧甩甩头，试图把这些难以名状的奇异感从脑海中甩出去。虽然对方大概并不会在意，但他总觉得洗澡时发出什么动静，被别人听到会很奇怪。

　　所以难得地，他往头发和身上擦洗发沐浴露时都没关掉花洒，就让水那么一直流着，有一种似乎这样一来，水声就能盖住其他声音的错觉。他在心里默默为浪费掉的水道了个歉，并发誓下次一定跟隔壁错开时间洗澡。

　　虽说，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够掌握的……嗯……

　　随着两边的花洒水声哗哗作响，感觉脑海和心头噼里啪啦的烟花棒就这么一直燃着跳着。夏凉欢便一直在浴室里磨磨蹭蹭，边洗澡边放空自己，试图思考人生……

　　直到听到对方先行关掉花洒，随即过了不久，又传来推门声，应该是洗完出去了。夏凉欢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关掉水，拿起浴巾来擦干。

　　打开排风扇和空调，换上居家T恤和短裤，夏凉欢这才感觉，刚刚脸上和身上从浴室内沾染的热气开始慢慢驱散了。

　　他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有点懒得吹，就这么半干不湿着，打开电脑，搜索后刚调出一个视频，把椅子推进去，站在后面，准备边看边跟着做视频中的动作……

　　刚播放了没几分钟，突然“笃笃两凉声，他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
　　宋子恒他们不是去打球了么，没这么快回来吧……会是谁这个时间找他？

　　“来了，谁啊……”夏凉欢暂停掉视频，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门，瞬间愣怔在原地。

　　意外地，门口是刚刚还和他同步在洗澡的路时潇。对方身上是和他一样的居家服，似是已经吹过头发了，看起来柔软蓬松。

　　夏凉欢只觉得，刚刚被驱散不久的那波热气似乎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拢了回来，就这么罩在他脑袋上方，伴着一丝丝血红色从自己的耳朵脸上升起。

　　明明他的头发还没干透，有几缕贴在脸颊边，应该还是凉凉的，但夏凉欢几乎能感受到，那几缕发丝像是在被看不见的热浪烤得逐渐干燥起来。

　　……他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应该听见刚才洗澡的声音了吧，是我放音乐太响吵到他，兴师问罪来了吗……我要请他进来么？可时间也不早了……

　　夏凉欢神游着，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路时潇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声，先开口道：“一边问‘谁啊’一边就开了门，安全意识可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