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不眠夜失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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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的夜色，四周静谧，房间里还燃着黯淡的灯火，胡灵珠立在月下，看着那扇门，却久久不敢上前推开。
久到屋里那位熄灭了灯火，胡灵珠这才推开了门。
“你这时候不该出现在这儿。”屋里的人淡淡道。
胡灵珠在屋子里踱着步：“那你说我应该在哪儿？”
屋里的人不再回应，胡灵珠又自己说了起来，像是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该要她吃点苦头的。
“也给她点时间想个清楚。”
屋子里的人靠在床边，有气无力：“你不能这样对她。”
“你至少应该把她一起带回来。”
“我知道你今日把她带走要做什么。”
“我让你带走她，是我内心愧疚。”
“该受到惩罚的是我。”
“你不能这时候留下她一个人。”
“让她感觉自己不过是个玩物，被愚弄被欺负又再被抛下。”
“你应该带她回来！”
眼见陆雪扬情绪激烈，手已经放在伤口上，胡灵珠飞快反问：“带回来做什么呢？”
没等陆雪扬回答，胡灵珠拿起桌上凉却的茶壶倒出一杯冷茶喝上半口就吐出：“太苦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茶水，还是在说别的。
“陆雪扬，你不必假装大度，你现在的心情，我也是深有体会。”
“我回来不是为了你。”
“是可怜你，也可怜我自个儿。”
“在珑南发现被骗的时候，你敢说你心里不难受？”
“可又能怎么样？你舍得出手吗？”
“你不仅下不了手，我看你这一年过得也不好。”
“今日同你交手，你的剑术毫无长进不说，整个人瘦的我一掌你能退三步。”
“你要晾着不管，盼着她知错能改，回来跟你认错。”
“你等到了吗？”
“你知道你萎靡不振的时候，她这大半年里兴致勃勃的在捣鼓什么吗？”
“陆雪扬，你现在的心情只有我能懂。”
“而那个没心肝的，永远体会不到。”
床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我要你懂我做什么？”
陆雪扬闷闷的笑着：“你要懂我做什么？”
“你回来做什么？”
“你把人放跑了你知道不知道？”
胡灵珠放下茶盏，走到床前：“我比你更了解她。”
陆雪扬愕然：“你要放她走？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是没有时间，路上已经耗费段时日，胡灵珠并不能离开东吴太久：“你有时间。”
“那你就算错了。”陆雪扬翻了个身：“我没有那功夫，趁着有伤在身，我正好借机推掉那门亲事。”
“而后半月我要养好身子，去见京城见景悦商行的掌事。”
“胡灵珠，我很忙的。我好不容易把人骗回来，你就这样给我放走了，你什么居心？”
胡灵珠没料到“萎靡不振”的陆雪扬居然说他很忙，不过想想也是，这可是陆雪扬啊，多少人指着陆少主养家糊口，低落归低落，该忙的还是得忙。
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被身后的人推着不得己步步前行不敢停留。
难免又跟陆雪扬产生了共情，胡灵珠的声音变得小小的：“没什么居心。”
胡灵珠爬上床，跨过陆雪扬在里侧躺下：“我没时间呆在这儿跟你们耗着，但也不能让你近水楼台，从前便是让你这般占了便宜。”
陆雪扬也放低了嗓音：“你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随你怎么说。”胡灵珠浅笑着拉开衣襟：“我身上也有了。”
“你这个疯子。”那些痕迹像是烫眼，陆雪扬移开目光，眼光闪烁：“别这么幼稚可笑。”
“幼稚可笑也是她最喜欢的。”
陆雪扬显然不爱听这些：“她不是只喜欢你一个。”
“多你一个我没在怕的。”胡灵珠面对着陆雪扬，伸手绞着陆雪扬的发丝：“毕竟你那么老。”
自认年轻气盛的陆雪扬，还从未听人说过他老，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四岁而已，我们正般配，倒是你太小了些。”
“我不小，我们年纪相仿，我们同龄人之间的默契你不会懂的，我们跟你有代沟。”
“不想跟你扯这些没用的。”陆雪扬从胡灵珠手中扯出发丝：“这算事吗？”
幼稚，幼稚，可笑，可笑。横在三人之间的，从来都不是年纪的问题，也不知道胡灵珠在发什么神经。
“当然算，那女人肤浅的很，是个只看皮相的。”胡灵珠说完，又有些庆幸：“不过也好，她喜欢我这张脸，我也免得多费脑筋。”
“你费的神还少了？”云迎子没少说过胡灵珠好看，陆雪扬早就不是滋味，抚上了胡灵珠的脸颊：“我可以画花你这张脸的。”
“别说这样的话，陆雪扬你现在不是我对手，我要杀了你是易如反掌。”
“好啊。”陆雪扬指尖划过胡灵珠的鼻梁：“我不反抗。”
“陆雪扬，你知道你输我在哪儿吗？”胡灵珠按上了陆雪扬的手：“从来都不是脸的事，而是我明白她看重你，所以我从未想过动你分毫。”
“你早在对我下毒手的时候，就输了。”
“那你赢了吗？”陆雪扬提醒胡灵珠：“珠儿，你自己把路走窄了。”
“珠儿啊，你原本就占着先机，可你到现在都赢不了我。”
“就因为你总觉得自己有必胜的把握才把路越走越窄。”
“在你心里，云儿是打小就喜欢着你，你可以拿捏她。”
“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从未想过拿捏她。”
“我做不出你在珑南把人赶走那种事情，也做不出你今夜丢下她这种事，并不是因为舍不得才不做。”
“而是我跟云儿都清楚，她对我有情，我可以伤到她的心，可是我舍不得。”
“我拿温情豢养着我对她的情谊，她明白我的心意，所以明知道我想除了你，但她还是因为我回来了。”
“这点上，你就永远比不过我。”
胡灵珠转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良久，胡灵珠才说道：“总该要她知道不是什么都是她说了算的，难道我小惩一下都不行？”
陆雪扬也背对着胡灵珠：“我为什么要点拨你？”
“你把人给我放走，我还没同你算账。”
“你给我惹了大麻烦，她如今越来越不好骗。”
“下一局，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走了。”
胡灵珠拉起被子盖上：“那就各凭本事吧。”
“行啊。”陆雪扬争着被子：“先说好，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之前，谁也别再碰她。”
“我本就没那个心思，是你不厚道在先。”
陆雪扬自知理亏，没有回应。
胡灵珠便又问道：“要是她主动呢？”
“你有那个本事吗？”陆雪扬讥笑道：“那你还是没明白，你那条路有多难走。”
两人同时沉默着，也不知道睡了没。
一如云迎子所料，这两人素来是爱同床共枕的。
但又跟云迎子料想的不同，这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背立而卧，远不及她平日见着的亲密无间。
这夜晚睡的不止一个，朝阳行宫内，替云迎子打点事务的泰景悦收到景悦商行的来信。
泰景悦看完信，望着烛光沉默起来。
送信的小童子撒着娇靠在泰景悦怀里：“娘娘，别不开心了。”
“葡萄娘娘”起初只有泰景悦收养的孩童会这般称呼。
想要叫一声娘亲，又不敢逾越，便称呼这惯常穿着一身紫衣的善良女子一声“葡萄娘娘”，久而久之，这救苦济世的泰阑商会大小姐，便有了“葡萄娘娘”的美名。
泰景悦摸着小童的脑袋：“没有不开心。”
小童试探着问道：“商行来的信里写了些什么？”
“信上说，陆少庄主半月后要见景悦商行的掌事，泰阑商会的人让我准备回京。”
“那娘娘你要回商会了吗？”
“不去，他要见的是景悦商行的掌事，又不是我。”
小童啊了一声，似懂非懂：“娘娘，这商行为什么要叫景悦商行，云小娘子经商，干嘛要以娘娘的名义，平白无故让娘娘为她跟泰阑商会不对付。”
“六娃，休得胡言。我跟那个人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怪不到云儿身上。”
小童瘪瘪嘴：“娘娘，其实是求女大人想要你回京是不是？所以你才不开心。”
“不是，他不会想要我回去，你快些去睡吧。”
朝阳行宫内，泰景悦哄着小童入睡，永康王府里，那闲散王爷也在做着哄人的事。
岳里蔚哄着两个孕期妇人：“你们别啊。”
“这是跟我置什么气？”
“我这不是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了嘛！”
柳澈月份大些，现在已经显怀，哭哭啼啼的，岳里蔚简直怕有个好歹：“欣儿哭就算了，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你拢共也没见过几回云儿。”
柳澈哭的更大声了：“你凶我，我现在连哭都要挨骂了对不对？”
“你……”见这头走不通，岳里蔚转而看着崔邱欣：“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云儿这不是没事嘛，受伤的是那个龙长生，被秦婉抓到了也只是几个护卫。”
“你不懂。”崔邱欣拿着手帕抹眼泪：“你根本就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你这是想云儿了对不对？放宽心，云儿过不久就会回来的，皇兄已经召她入京了。”
谁料到崔邱欣哭的更厉害：“我就是怕你皇兄召她。”
闻得此言，岳里尉神色凝重：“皇兄会对云儿下手？这不应该啊，如今的局面，皇兄很是器重云儿。”
“红湖山庄在江湖上一家独大，云儿想出修建朝阳行宫广纳能人异士，虽远远不及红湖山庄的势力，但至少这个开头就很顺利，能分散些红湖山庄在我大岳的影响，借以时日，未必就成不了气候。”
“云儿有能力复制红湖山庄的模式，还能请到能人帮忙整顿我大岳皇商的糜烂之气。皇兄现在离不开云儿，很看重云儿，不会对她不利的。”
“你一哭，这不澈儿也要跟着你一起哭嘛。你就放宽心些，对身子好，也对孩子好，对大家都好。”
崔邱欣却停不下来：“皇上看重她，母后也器重她。”
“你知道我今日进宫母后对我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了？”岳里蔚在问，柳澈也止住了哭声抬头望着崔邱欣。
崔邱欣抽噎会儿，才缓缓道：“母后给我看了云儿给她的信笺，把云儿夸到了天边。”
“云儿信上说什么了？母后夸云儿难道不是好事？”柳澈不解。
“云儿在信上说她闲暇去祭拜了平疆公主。”
平疆公主率千军万马助大岳开国太（和谐）祖打下半壁江山，是自古以来唯一个以将军礼下葬的公主。
“遭了。”岳里蔚突然明白过来，崔邱欣今晚可不是从前那样撒娇耍性子：“攻打北金，皇兄这是要云儿领兵上阵。”
岳里蔚一把抓过崔邱欣：“意思是母后也同意了？”
崔邱欣哭的都没力气了：“朝堂上有云家旧部，后宫有赵家撑着，你也定会百般阻挠，陛下敢让她去吗？我看这是云儿上赶着求来的，已经说服了母后，等到云儿进宫，便会亲自向陛下请
命。”
“舅舅若是放云儿回来，那便也是应允。”岳里蔚喃喃自语：“陛下届时一定会同意，没有比云儿更好的人选，北金伤她，她出兵有理有据。”
“而大岳出兵，领军的是云儿，东吴不敢趁机攻打大岳，胡灵珠他不敢！他甚至会帮忙给北金施压。”
“珑南也不敢动，出兵的粮草，皇兄没准还会要挟陆雪扬供给。”
“我这妹妹，是个狠人啊。”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不眠夜失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