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妻开头难》月戈

19、第019章

　　【第019章】

　　郗贺彦如实回答：“今日出门，纯粹是为了见你。没有别的事。”

　　谢贞华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这一点曲家岚能够确定。

　　她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仔细的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虽然她能抓住的重点不多，但薛家是她所联想到的一个重要核心。

　　假如谢贞华确实发生意外，那么与之有必然联系的就是最近在安阳城里发生的提亲事件事。她对外以浔雨身份和薛家都曾去卫阳侯府下聘。

　　“小王爷，你母亲为何会突然邀请贞华过府赴宴？”

　　问题来得太突然，郗贺彦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被曲家岚盯得紧了，他才哦了一声。

　　“就是……我母亲本身是个爱好有才情的人，又喜欢与年轻人交流，所以就办了小宴，请一些喜好诗文的小姐们过府。”

　　曲家岚忽然微眯双眼，“只是这样？”

　　郗贺彦不敢多看这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垂下眼帘回道：“的确是这样的。”

　　“不。”曲家岚斩钉截铁的否定。“我想应该是这样的，贞华事先就和你商量好了，你们互相帮肋。如此，贞华借朝王府把薛家的聘礼退掉。而你，你们朝王府想要和谢家联合，一起对付薛家。我分析得对吗？”

　　对吗？看似在询问，实则只是把确定的答案告诉对方而已。

　　郗贺彦视线飘移，根本不敢看曲家岚的眼睛。七年前他就特别希望能亲眼目睹神断少女断案过程，但那时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倒是机会来了，可自己却身为被审问的对象。这感觉，太不好。

　　“你如果不同我说真话，我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又听曲家岚的话有些急切，他也只好如实招供，把和谢贞华达成的共识全盘托出。

　　曲家岚皱紧了眉头，“这件事情有古怪！小王爷，回去以后好好查一查你府中的人。”

　　郗贺彦惊恐的抬头：“岚姐姐，你的意思是我府里有不明线人？那贞华她不会真的……”

　　“贞华活着才有利用价值。所以……”

　　曲家岚没有再说下去，望着夜幕降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所以会怎么样？”虽然有冷，但郗贺彦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有些问题我还需要确定。”

　　曲家岚上了马，和冰桐这就离开，留了话让小王爷先回去。

　　雪越来越厚，马儿的速度已经很慢。为了节省时间，曲家岚下马打算步行，刚要把马交给冰桐，面前突然有两人落地。

　　来人着相同的绿衣，一男一女，手里都握着剑。

　　冰桐吓了一跳，但看清来人，不由得心中惊喜。

　　四人相视沉默，只任凭雪花飘落，寒风吹过。好一会儿，绿衣男子开口说道：“走吧，有些事你大概很想知道。”

　　风雪淹没四人一马，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一刻钟后，四人来到一座宅子前，宅子的大门上面刻着清风斋三个字，两边各有一个灯笼挂着，光亮照在清风斋这三个字上，变成这黑夜里最醒目的地方。

　　这个地方曲家岚很熟悉，除了谢家，这是她来得最多的地方。从四岁开始，冰桐就随她住到这里来，从此拜师学武。

　　“回来这么久，若是我不让你师兄师姐去请你，你还会记得这个地方吗？”

　　苍老的男声从屋里传出来，这看似责怪的语气，却让曲家岚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心头渐暖。

　　这个人就是传授她武艺，如同父亲那般疼爱她的人。他真实的姓名没人知道，世人都称他一声颖天老人。颖则为隐，天为天外，世人的理解是为隐世天外的高人。

　　坐在茶几前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让曲家岚一阵揪心的疼。她记得离开那年最后一次见师傅，他明明还是一头黑发、身体健硕、精神焕发的样子。

　　“师傅！”

　　曲家岚和冰桐跪在师傅面前，时隔七年，恍如隔世。

　　颖天老人面色慈祥，目光定格在两个姑娘身上。于他而言，七年青春消逝，两个姑娘在最美好的年纪流落他乡，教他可怜又心疼。

　　“总算是回来了！”颖天老人颤抖的手放下茶杯，沉沉的舒了一口气，“起来吧，到这边坐，暖和。”

　　绿衣服的师兄正往火盆里加炭，师姐端上来两盘点心，添了新茶水，招呼曲家岚和冰桐坐过去。师徒见面，想说的话太多，可也只是简单的交待一些，师兄师姐也知道曲家岚现在最关心的是谢贞华的去处。

　　“你让人上门下聘那天，我们就得到消息知道你回来了。我和你师姐去了不少地方但都找不到你。后来去了你的铺子才终于找到你，但是……师傅生你气，就不让我们主动去见你。”

　　师兄说这翻话时被师傅冷了一眼，就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今天师妹在街上看到朝王府的人到处在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谢家小姐不见了。我们就立刻传令下面的人去找，就在我们见面前一刻，消息传回来了。”

　　曲家岚忍住激动：“贞华在哪里？”

　　师兄看了一眼师姐，师姐叹息说道：“目前她人在哪里我们还没有找到。但我们知道她今晚会被转移到东湖的暖市。此刻我们下面的人正在全力寻找。”

　　“东湖暖市？”曲家岚震惊的站起身。

　　冰桐：“那不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若是谢小姐真的被带到那里去，那便意味着她很可能将面临可怕的结局。

　　“你们别激动，那个暖市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阿岚，你去暖市之前要做的，是确定谁把你列入了敌对名单内。毕竟，依谢小姐那张脸，在安阳城可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敢乱动的。”

　　说到敌对，曲家岚想了想，目光锁定了薛家。

　　颖天老人：“按利益关系来说，薛家确实是第一个要怀疑的人。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消息能指向薛家。”

　　虽然这样并不代表薛家就能脱掉嫌疑。但曲家岚却更倾向薛家就是掳走谢贞华的人。

　　“师傅，不论如何我要亲自去暖市一趟。”

　　“已经七年了，你仍是执意要娶谢小姐为妻吗？”

　　曲家岚望着师傅，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这么问。毕竟她和谢贞华的关系师傅再清楚不过。

　　颖天老人垂下眼去，低叹过后说道：“难道你真的不恨谢元，不恨谢家？小岚儿，你父母和兄长，以及你的母亲都在那场宫变中丢了命，你也是因此才失去一切。如今过去了七年，你可曾改变过心意？”

　　这一问，揭开了曲家岚内心最深处的伤痛。

　　可是在她心里，自有答案。

　　“师傅，曲家确实是因为那一场宫变而没落，我也因此失去了很多。爹娘是我生命的给予者，兄长是我人生中引航者，他们都是我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可是师傅，贞华又何偿不是我心头肉？我已经失去疼我爱我的爹娘和兄长，如果我再失贞华，那就真的是失去了一切。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贞华于我，是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光。她若明亮，我心便有光。她若消逝，我便也消逝。”

　　所以，其实她们都一样，非卿不可！

　　她不知道师傅想听的是不是这样的话，可这些话却是她想说的。

　　颖天老人沉默片刻后，似乎不打算再说下去，只给了师姐一个眼神，师姐就进了里屋去。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长盒子。

　　曲家岚一眼看出来那是什么，神情再次变得激动。

　　颖天老人这才站起身，从打开的盒子里取出一把银色的剑。即使多年未用，取出来依旧银光闪烁。

　　“是笑沉。”冰桐望着那把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女挥剑杀贼的场景。

　　曲家岚更是激动不已。这把剑是她九岁那年打败师兄那日师傅送的，也是特意为她打造的。银色剑鞘，刻着流畅的云纹，最上端还刻了个笑字。师傅说，之所以赠她笑字，是希望她这辈子都能坦荡豪气，不忘初入鹰营队之心意。

　　她还记得，谢贞华第一拿这把剑时就摔地上去了，一连说了五个沉字后，把笑剑改名为笑沉剑。意思便是这把笑剑太沉了，本小姐拿不动……

　　此时，师傅把剑递过来，她竟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替你保管了七年，该还给你了。不管你是行商的，还是什么别的，身边带把剑防身也好。”

　　曲家岚轻轻地笑了一下，伸了双手把剑接过来。从这一刻起，笑沉终于又回到她的手中。

　　师姐领着冰桐也去了里屋，从加子上取下另一个盒子。

　　“还有你的。七年前你们走得匆忙，我和师兄赶去曲府，只看到你们没来及带走的剑，就替你们都收回来了。”

　　冰桐笑着将自己的剑拥在怀里，流泪满面。

　　“不是我们走得匆忙，是谢元一刻也不让我们多留。”

　　师姐抱着她完抚她，让她们以后常来这里就好。

　　临出门前，师傅又说道：“近日我们有个模糊的消息，具体跟哪一方势力有关我们也不好判断。所以，你之后在阿岚身边一定要看好她，必要的时候一定要提醒她。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安阳城了，她一回来，各方势力都会借机蠢蠢欲动，谁好谁坏，暂时无从把握。”

　　冰桐心里一惊：“师姐的意思的是，或许谢元也扮演了什么重要的角色？”

　　“谢元这个人始终让人看不透。师傅是担心他会利用贞华做什么事。所以这翻话不好当面跟阿岚说，你知道就好。”

　　这也是她单独把冰桐带进里屋来要交待的话。

　　出了里屋，曲家岚就带着冰桐离开清风斋。师兄送她们出门时，曲家岚问师傅的头发为何全白了，师傅只是叹息，说当年双王争位事情牵连甚广，加上曲家变故太大，他思虑过多，没几日时间就白了头发。

　　听到这些，曲家岚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师傅待她恩重如山，她只有把下半生过好，才对得起师傅的期望。

　　弃了马在清风斋，曲家岚和冰桐只带走师兄为她俩准备的夜行装备，随后两人抄近道去往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