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儿》没线

28、火烧皇宫大盛天下

　　——————火烧皇宫大盛天下——————
　　哐的一声巨响，一个小太监推开殿门哭着喊道：“皇上！不好了！清月宫走水了！！”
　　然而当他进门看见殿内情景之后，一下被吓得两腿发软，晕倒在地。
　　“云妃……云妃……”
　　“盛遇坛，是谁指使你的？！”
　　叶晁说着，咳出来一股血，顺着下巴脖子流到了衣服里，还有地上，十分狼狈不堪。
　　盛遇坛笑了一下，蹲在地上看着叶晁，小声说，“没有人指使我……”
　　“你要真说非要找出一个来……那便是仇恨吧。”
　　说完，站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叶晁，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他抬起手，将剑扎到了叶晁的大腿上。
　　叶晁咬着牙，忍住了。
　　大殿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
　　这次来的是一个士兵，他没有去看叶晁，径直走到盛遇坛的旁边，拱手道，“启禀将军，属下无能，没能活捉七皇子及其部下，被他从城门跑了。但四皇子及其部下已全部活捉，任凭将军处置！”
　　盛遇坛挠了挠头，“什么？你们从哪遇见七皇子的，怎么跑的这么快？”
　　士兵回道，“启禀将军，七皇子眼见皇城这边着火，就带着他的手下们从密道溜了，还是城门驻守的兄弟来报的信，说看见他们从城门外的草丛里钻出来跑了！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他们……”
　　“行了，传令下去，别追了，都来皇宫待命！我要改朝了！”
　　叶晁突然剧烈挣动起来，就连说话声音有些都破了音，“什么？你要改朝？哈哈哈哈……盛将军，你来逼宫我还能理解，但你要改朝？你当我大清皇族都死绝了吗？”
　　盛遇坛摆摆手让士兵下去，转过身重新看向叶晁。
　　“哦，因为没人来当皇帝，所以我就默认了。”
　　说完，他笑了一下，“不过，皇上，这可是有你的功劳。”
　　“什么？你当我大清太子是摆设吗？”
　　盛遇坛嗤笑一声，“陛下，您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有趣？”
　　“一个傀儡上台能干什么？陛下，您要是不记得您做的事，臣可以帮您来回忆一下。”
　　说着，坐在地上无视了狠狠瞪他的叶晁，开始一脸认真的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大皇子被您毒成了傀儡，二皇子被您判了死罪，三皇子不听话结果失足掉进冰湖里冻死了，四皇子性格老实人又傻，五皇子从小身体不好，今年旧疾复发死了，六皇子是个傻子但还是要防着，于是就把他软禁宫中了，七皇子传闻是您的私生子，虽说对朝政不感兴趣，但以防万一还是顺着他的喜好将他送去守边，一年回来不了几次……”
　　“八皇子生错排号，被您的手下扼死于襁褓……九皇子……九皇子以后的都太过年幼，不足以担下重任，所以算来算去，也就只能改朝了。”
　　叶晁被他气的不轻，但也只能瞪着他，没有办法阻止他，最后千言万语凝成一句。
　　“你预谋多久了？”
　　盛遇坛放下手向叶晁看过去，“臣不是皇上，没有那么多心思想谋权。”
　　“只是官逼民反，南方洪涝，北方大旱，边塞的人想回家。”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不是我说，您以为当皇帝是小孩子的家家酒吗？帝者民为先，而您，太自私了。”
　　叶晁叹了一口气，干脆自暴自弃，“朕是自私，所以，你永远别想得到国印！没有国印，你当皇帝就是做梦！”
　　盛遇坛听完愣了下，然后开始狂笑。
　　叶晁：“你笑什么？！”
　　盛遇坛这才抹抹眼泪，收了笑意，“对不住，陛下，臣等规矩，大堂之上自然严肃，除非忍不住。”
　　叶晁厌恶的皱皱眉头，“有什么好笑的？！”
　　盛遇坛从他腿上拔下剑，“陛下，您是被气糊涂了？我说了，我要改朝。”
　　说完，将他扔在这里，推开大门走了。
　　“疯了！你是真的疯了！”
　　叶晁的怒吼久久响彻在空荡荡的殿里，没有人来回应他。
　　·
　　盛遇坛出了大殿，便看见了带着敬远的盛薇。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扫之前满脸的阴翳，朝他们走去。
　　盛薇朝敬远指了指盛遇坛，说，“这是你舅舅。”
　　敬远摇了摇头，这个人，他很陌生。
　　但是既然小表姨说这是他舅舅，那便是吧。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娘家的亲戚了，忘了长相应该也是可能的。
　　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皮，朝盛遇坛笑了下，说，“舅舅好。”
　　就在刚才，盛薇给了他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面皮，据说是照着他没有毁容之前的面容制作的。敬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想想是小表姨说的，戴上应该有用，于是便戴上了。
　　这会儿看来，应该是用来见他舅舅的。
　　盛遇坛看见敬远，摸摸他的脑袋，又试了试想把他举起来，结果没抱动。
　　“我们阿念长得真快！”盛遇坛笑着感叹道，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以前最后一次看你，你才八岁，这么长一点。”
　　敬远有些迷茫的看着盛遇坛，尴尬的笑了笑。盛遇坛看他应该是不记得了，便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指了指身后的大殿，“阿念，那个害你全家，侮辱你娘的人，现在被舅舅拔了爪牙，你快进去，好好报仇解恨！”
　　说完推了下敬远，“我还有话要跟你小表姨讲，你先去吧。”
　　敬远点点头，听话的朝大殿门口去了。
　　他看着自己离那大殿越来越近，分明是可以为爹娘报仇了，但是他的手脚却开始不住的颤抖，心跳也快了起来。
　　他很不安，他不知道这是害怕还是激动。
　　他的手在殿门前停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它。
　　大殿里空空荡荡，没有了他秋宴时所见的那种华丽盛大。叶晁一个人仰躺在地上，两只胳膊与他的身体分开，一只躺在台阶上，一只落在龙椅上。大殿里一片凌乱，很难想象刚才发生了什么。
　　叶晁见有人来，把脑袋扭了过去，看见了敬远。
　　“敬远，是你吗？”
　　敬远僵了一下，拄着拐走到了叶晁旁边，站定。
　　“是我。”
　　叶晁眨了眨眼，“是盛遇坛叫你来报仇的吗？”
　　敬远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那你，恨朕吗？”
　　敬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你干了这么多恶事，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恨你。”
　　“我舅舅让我来报仇，但是我觉得你已经很可怜了，我不想再对你做什么了。”
　　叶晁嗤笑一声，“那你是来干什么的？你舅舅让你进来你就进来了？你是小狗吗，这么听话？”
　　敬远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他觉得他舅舅说的对，他就照办了，但是他其实本身可能并不想再给叶晁加什么诘难了。于是他只好说，“我是来取我娘遗物的。”
　　叶晁没有理他，而是转过头去，看着大殿的天顶，感叹道，“可笑啊，敬远。你知道吗，你爹分明与朕是一类人……不，他比我更贪婪，更狠毒。”
　　敬远不理他，慢慢拄着拐走到龙椅旁边，之后艰难的蹲下，在一个地缝里摸到了一串链子。
　　那天他来给皇帝倒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落了一串他娘的七宝玉珠链。应该是哪天他们来大殿时被扯下来扔到地上，之后宫人来收拾的时候让它不小心陷到了地缝里。
　　不过还好，敬远找到它了。
　　皇帝还在那边自顾自的说着。
　　敬远靠着拐杖站起来，抓着链子走了过去，把链子给叶晁看。
　　叶晁看见链子，突然闭了嘴，眼里神色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才幽幽开口道，“敬远啊，你这拿的，是你哪个娘的东西啊？”
　　敬远疑惑的看向他，“啊？”
　　叶晁哼笑一声，“说来也可笑，我当年见盛怜还以为是你爹想要个替代品，可后来……我要了她……才发现她是个处儿那……”
　　敬远的脑子嗡的一下，他直愣愣的看着叶晁，不太想听见他说话了。
　　可是叶晁没有管他，接着说，“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啊……我本以为当年我们谁也没被小聆儿看上，没想到最后竟是被他得手了……还是以这种下贱的法子！”
　　敬远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不可能……你骗人！我娘就是我娘……你骗人！”
　　敬远突然跳起退了几步，又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抓到拐杖站了起来，略有点狼狈。
　　他不想再坐在他身边了，他想离开了，但是身体里却有个声音在跟他说，快听啊，这不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吗？
　　敬远一时间动弹不得，于是就听见了叶晁接下来的话。
　　“起初我觉得你跟敬老八长得真的像，可后来……现在，我才发现，你这眼睛和嘴巴，简直和小聆儿当年一模一样……”
　　“可惜了，当年要不是张琦那个混人不明事理，小聆儿本是要嫁与我的。”
　　“你胡说！”敬远朝他吼道，打断了他的话，“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张聆，她还不是被你害死的！”
　　“不，我没有……你信吗？”叶晁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悲伤，“她，是自杀的……在你爹面前……”
　　敬远气得不行，低头对他吼道，“那张家上下多少口人也是自杀吗？你死到头，倒也别再自欺欺人了！”
　　吼完，又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于是又退后几步，离他稍微远了一点。
　　叶晁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不信我。也是，当年老皇帝当年抢了张家的金线引，又要张家炼制活死人药人的秘方，张琦那疯子为了娶环瑛长公主什么都给，从张六王爷那偷了金线引不说，还从他姐的闺房里偷出了炼药人的秘方装起来一并给了老皇帝……”
　　“小聆儿知道后也是气的不行，叫我帮忙，没想……”
　　叶晁还没有说完，大殿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盛薇拿着一只火把，拎着一个桶站在门口，对敬远说，“阿念，快出来！”
　　敬远看小表姨已经来找，也不好久留，便对叶晁说，“我是来拿我娘遗物的，既然已经拿到了，我就走了。”
　　“至于你说的是真是假，都与我无关了。”
　　“因为，敬远已经死了。活下去的，是苟丑。”
　　“你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叶晁听见敬远的话，似乎想起来什么，喉咙里发出了浑浊的笑声。
　　“哈哈哈哈……原来……原来是这样……”
　　敬远半阖眸子，“我以为那时候你已经知道了……”
　　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盛薇走进殿里，给他让开门。
　　叶晁看着他的背影，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喊道。
　　“敬远，你不想娶公主了吗？”
　　敬远头也不回的答道。
　　“不想。”
　　叶晁看着敬远合上了大殿的门，盛薇拎着一桶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进来，将它们泼在地上。
　　是油。
　　他想着，就看见盛薇将火把扔到了地上，火焰一下腾起老高。
　　盛薇怜悯的看他一眼，也走了。
　　终于，大殿里又只剩下了叶晁一人。
　　滚烫的火舌卷到了他的身上，他闭上了眼睛。
　　敬远，你要知道，没有人，能够逃过自己的过去。
　　他就这么淹没于火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一阵熟悉的歌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叶晁睁开眼睛，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女孩。
　　他拼命的爬过去，与烈火相融。
　　“小……聆儿……”
　　一滴泪水落入火海，再无痕迹。
　　·
　　“阿念，一会儿你是自己走还是留下跟舅舅一起？”盛遇坛看敬远出来时一脸心事，摸摸他的脑袋，“行啦，过去的就过去了，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人作恶多端，说的话全是屁话……”
　　“舅舅，我带着夭夭走。”
　　盛遇坛后面要说的话一下卡在嘴边。
　　“那好吧，既然你要走便走吧……反正，这皇宫是保不住了，你要走便快点走吧。”
　　“舅舅还有事，不能陪你久待了。如果想舅舅，就写封信让小鸽子给舅舅飞飞……啊对，我忘了，你不记得之前的这些了……”
　　敬远睁着眼睛看着盛遇坛，点了点头，正要走，就被轻功跑来的盛薇抓住了肩膀。
　　“阿念，你就这么走不行。”盛薇不知何时已经把叶灼抱了过来，把他放在地上。
　　叶灼一落地就颤抖着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这是……”敬远指了指痛苦的叶灼，再看盛薇抿了抿嘴唇，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呃……那……小表姨，我们一起走？”敬远赶紧换了个话题。
　　盛薇这回反应的很快，朝敬远道，“嗯，我找来一辆马车，你跟这小朋友一起坐里面，我在外面给你们驾车。”
　　敬远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叶灼，“小表姨，云妃娘娘呢？”
　　盛薇挠了挠头，说，“哎呀，她……你就别管啦！”
　　敬远若有所思，已经猜到了云妃给自己最后的选择。于是也没有再问，只是看着叶灼不住地心疼。
　　叶灼终于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却依旧在干呕，敬远实在看不下去了，忍着疼痛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叶灼的肩膀。
　　“夭夭，你没事，我很高兴。”
　　“你母妃将你托予我，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叶灼看是敬远，又看看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有些不知所措。
　　“世子哥哥，你先起来……”
　　“你先答应。”敬远看着叶灼苍白的小脸，一时间有些胸闷。
　　叶灼无法，只好一边用手将敬远推开，一边点头答应。敬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你答应我的，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了。”
　　说完，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盛薇在一边皱着眉头从头看到尾，最后看两人终于说完，便扶额道，“跟我来。”
　　最后，三人在盛遇坛的目送下到了马车跟前，盛薇也在把敬远和叶灼送到车里后回到车前一脚蹬上马背。
　　旧朝的日子从此便结束，新的生活终于到来。
　　敬远撩开车幔回头去看，昔日的皇宫被明亮的火光笼罩，而他们离那里越来越远。
　　皇宫的火烧了很久，远远的望去仿若烈日骄阳，微灼着每一个人的心。
　　明亮的火光带走了许多人和物，也给许多人和物带来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