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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体面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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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月,江北侯府和越王府都在忙着嫁娶的事。
江北侯府这边有侯夫人操持,越王府那边姗姗迟来的越王妃也开始把婚事操办起来。虽然两个府的女主人心中都觉得这联姻不对劲,但该做的事,她们一样都不会少。甚至于因为这婚姻的特殊性,她们都置办得小心翼翼,唯恐出什么岔子沦为笑柄。
柳倾试穿大红喜服的时候心已经凉了一半。据说越王府去请示了礼部,郡王妃喜服的花样,然后用了二十多个绣娘赶工做出新婚喜服,其实就是传统贵族新娘嫁衣的样式。
柳倾祖安问候了礼部官员祖宗十八代。
凤冠也是女子用的款,没有任何改变,所谓专门用十几个匠人打造,那也不过是把凤冠打造得更精致华贵。
柳倾面无表情的戴上凤冠,穿着百鸟朝凤的霞帔,加上清俊的面庞,看上去与女子也没多少区别。
尤其凤冠上的珠帘放下,与一般的新嫁娘没什么区别。
谁会关心他的感受?
这场婚姻在世俗眼里,是与众不同的,两家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办法,所以他们现在只想把这场婚礼办得体面些。
但他们努力想维持的所谓体面在柳倾这里就成了让他颜面尽失。
柳倾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比做生意被人坑心情还差。
喜婆是一直跟在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个婆子,平日做事周到,很会说话,十分得主子欢心,侯夫人想着是个妥帖之人,派了她去柳倾身边安排婚礼的事情。
现在,她习惯性的开始想着讨好主子,掩嘴笑道:“郡王妃生得一副好皮相,穿戴这凤冠霞帔实在太好看了!”
她这样说,不知情的人真会觉得他柳倾是依靠美色上位的,柳倾本就心中愤愤,此刻怒火瞬间被点燃,吼道:“滚出去!”
他突然发怒,喜婆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求饶:“奴婢罪该万死,郡王妃息怒。”然后哆哆嗦嗦地跪着退出房间。
毕竟是长时间在侯夫人身边,跟小纨绔没怎么打过交道,只知他平日娇纵任性。就连侯夫人对此次联姻的事都只是一知半解,她一个下人更不会知道因为这联姻柳倾和楚元修闹过多少,侯府对此又有多少算计和博弈。
众人都觉得柳倾抱了个金大腿,但真相却没几个人知道。
不了解真相而说错话实在太正常了。柳倾不会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人置气。
柳倾淡淡看着镜中的自己——身材修长,穿着这套量身打造的红色喜服显得高贵端庄。这样的喜服淡化了他男人的体形样貌。
柳倾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两辈子,居然还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一个男人嫁给另一个男人。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他出身不差,自认为能力也不差,将来本该三妻四妾,外宅无数,居然遇上这种事情。
这莫非是当初他给楚元修穿一个多月女装的报复?
仔细想想,以楚元修那样的高傲霸道的性子,是怎么忍受过来给他穿一个多月女装的日子?
心中暗暗叹气,算了,忍一忍就过去,权当是报应。
婚礼有人操持,柳倾只需要等着。
由于喜婆被柳倾厌恶,侯夫人只得再安排一个婆子侍候。
这个婆子是个识相的,没去指点柳倾规矩,话也很少,做事干净利索,尽量不让柳倾觉得厌烦。平时最多就是提点下面的人要准备什么,如何摆放。
柳倾落得耳根清净,对新来的婆子没说不满意,就算是默认满意了。
他很无聊,伤好一些,就整天坐在园子里喝酒。柳宸过来劝过他,可惜小祖宗根本不听,只得嘱咐丫鬟,小心看顾他的身体。
大婚所需要的喜服也不单单一套,除了拜堂用的,还有之后在玉郡王府需要穿的衣服,全部都是新做的,所以柳倾这几日变成了个衣架子。
有时候,柳倾喝醉了,喜婆带着手下的丫鬟架着柳倾给他试穿,看合不合身,需不需要改,也成了稀松平常的事。
柳倾那四个贴身丫鬟,因为柳倾的婚事,即将变成陪嫁丫鬟,江北侯夫人专门请了教习,教她们学规矩。侯夫人知道让小纨绔学规矩那是绝不可能,就只能让他身边的丫鬟学好规矩,等到了玉郡王府,在旁边提点柳倾。
真可谓用心良苦,她这继母当的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柳倾可不管旁边人怎么想怎么折腾,这天,他又喝醉了,靠在罗汉榻上休息,婆子带着几个丫鬟把他搬进房间,开始给他换衣服,一切都和平日一样,只是后来,有个丫鬟似乎是吃坏了肚子,开始呕吐,婆子赶忙让人去禀报管事,说丫鬟这样呕吐太污秽,而且病气不详,恐影响了侯府的喜气,需要出府医治。管事听了,唯恐晦气影响婚礼,连忙摆手同意她们出去,于是婆子带着她的三个丫鬟抬着那个生病的丫鬟出去了。
而柳倾这边,就由两个粗使小丫鬟接手伺候。婆子出府之前跟她们打招呼说玉郡王妃喝醉了,正在休息,先不要打扰。
平日柳倾也是这样,睡觉不分白昼黑夜,想睡就睡,睡多久也没人敢管,所以小丫鬟看了一眼床上的柳倾,他面朝里睡着,就放心地坐在旁边的屋子守着,等着小爷醒了伺候。
天黑之后,柳倾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小丫鬟不太放心,到床边查看一下,发现柳倾的睡觉姿势似乎一直没变过,这和平日不太一样,而且柳倾喝醉睡觉会打呼噜,今天完全没有,这太反常了。
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小丫鬟伸手轻轻把柳倾翻了过来,结果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张女人的脸,看着很熟,哦,对了,那不是叶婆子带来的四个丫鬟中的一个吗?而且看脸色白得可怕,嘴角流出并且干涸的黑红血迹,像是死透了。
小丫鬟吓得三魂出窍,屁滚尿流,后退一步摔在地上,爬了几次才爬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尖叫着逃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