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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无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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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连期拉了陶华去自己的寝室,他屋内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柜加几个零散的小物件,沈连期随意一扫便知这屋内没有被人动过,
江九华还算有点脑子,知道动他的东西一定会被没收钱财踹出府外,所以明智的选择在其它地方做了修改。
他稍微满意,眼神便落在陶华身上,一个翻身猛然将人吻住,带着人倒在小榻上,陶华猝不及防,微微瞪大双眼,似乎还没有回味过来,
这是沈连期第一次吻他,他霸道,吻里面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却也温柔探索,唇齿之间,陶华不自觉的就松了口,随着他在自己口中驰骋,
此刻,二个人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是伴着那日在雪中行不经意透露的心声一般,沈连期动情地唤着他“衾寒……衾寒……”
陶华被这声“衾寒”唤的眼睛微红,眼里湿漉漉地勾着人。
屋内炭火烧的正好,陶华的身子经不住过久的寒冷,沈连期早就让人换了更好的炭火来烧,因此屋内是极其热的。
他的脸上已经冒了些细密地热汗出来,鼻尖也腻出些水花。
心上更是……
陶华微微动了动身子,于这寂静的夜中轻轻地唤了声“连期。”
沈连期一直都在认真的注视着他,他从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他从未见过的自己,他觉得此刻星河正盛着自己,他在天地广阔间,印刻在了心上人的眸子里。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惹的沈连期又迫不及待地俯身去咬他唇……
陶华顺势勾起唇角,在那一瞬,他们真的就只是想放任自己在彼此的身旁,抛却世俗的纷纷扰扰,抛却一切与之无关的事情,摒弃一切杂乱的念头,只剩下彼此。
沈连期用双臂抱着他,把脑袋埋在那人的发间,他仿佛是用毕生的力气去禁锢着陶华的,陶华也没挣扎,就让他抱着自己,给身后的那头不安的小狼崽安全感。
其实,沈连期也曾有一瞬生出将陶华拴起来捆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即便是用最粗鲁和最愚蠢地方式,可他看着陶华的时候,却又难得从那份浓重地妄念中分出一丝理智出来,他不想要陶华做这笼中困兽。
于是他十分认真地道“衾寒,我有时真想,是真的想……”
陶华迷茫地“嗯?”了一声,他稍微弯了弯身子,偏过头去认真去听沈连期的声音。
陶华本就生的极为好看,湿润地眼尾就像是一片桃花的花瓣儿,
沈连期看的心动,一下没忍住,侧身过去,竟用手正过他的脸,在他眉尾间的地方咬出个了个血点来。
他说:“我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沈连期重复着,抱着陶华才像是安了心一般。
“好,好啊!在一起,好……”
窗外风声也挡不过这一时,这一刻,前边再巨浪滔天也无法阻挡二人。
他们像是离群的鸟,离开之后寻到了彼此的依靠,从此不再畏惧,反而从中获取到了更多的力量,
互相依偎,互相慰藉。
良久之后,陶华正枕在沈连期坚实的臂膀上酣睡,沈连期带着满足的神色温柔的瞧着陶华的眉眼,更是喜爱那眉间一点朱红,
他心疼却又欢喜的抚着,
随后叹息道“可我又哪里舍得锁着你啊!”
沈连期头一次觉得喜欢的滋味是这般磨人,杀人的时候他可以不留情不眨眼,因为不需要,面对喜欢的时候,他在狠唳之间却要被心上的不舍制约不前。
梦中的陶华似是梦到了什么,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张口说了什么,沈连期俯身去听,
他声声喊着的是“连期……”
今年的秋比往年更冷,在跳动的烛火中,二人的身影倒在墙上,犹如鬼魅,沈连期又仔细盯了他半天,半晌,终于才又赶走了自己脑海中那些阴暗的想法。
……
又过了几日,朔州开始落叶了,枯黄的叶落了一地,陶华出门的时候,辛夷给他披了一个大氅,
经过吕付言的静心调理,陶华身子好了许多,稍微可以经得起一点凉了,他伸出白嫩的手矮身去捡地下的叶,日光落下时,旁人看去,竟在一片萧瑟中觉得陶华美的惊心动魄,
“想不到你还和小孩子一样。”
“也是,本来就是小孩子。”
陶华拾起落叶,微笑道“捡片叶子怎么就小孩了?”
那人走近,高挑的身材遮挡住陶华,他从他指尖取走他捡的那片叶“真丑。”
“不过,我小时候在雷鸣司,做的做多的事情就是捡叶子。”
陶华侧目,
“世间的叶子数不胜数,每一片叶又都世无其二,我小时太天真了,总是觉得这世间会有两片相同的,或者是合适的,所以捡了一屋子的叶子,最后被义父狠狠地罚了几顿,才断了这爱好。”
狠狠地罚……
“你义父,对你不好吗?”
沈连期看他眼里的心疼,用右手揉了揉他的头“还好吧……世人大多数都亲亲儿子,我非他亲子,又是死缠烂打跟着他出来的,他能给我一口饭吃,也算是做到极致了……”
能这般从容的说出这段经历,想来也是对此麻木了吧!
“你别用那种眼神瞧我,我不可怜,若是真的心疼,今晚便让你夫君尽个兴,长夜漫漫,总要对得起良宵一夜呐。”
他似是喟叹,又像是调笑。
陶华的脸上爬满了绯色,这是沈连期的院落,周围那些服侍的人在沈连期踏进院子里的时候就打发出去了,
但秋月天,陶华体温却异常的高,他不禁想起昨日的吻来,细密绵长而又带着温柔与霸道,
就像沈连期这个人一样,
又时正经古板,又时却又放浪非常,
陶华抬眼看他,他也在看陶华,
双目相对,
陶华觉得,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沈连期。
沈连期仿佛读懂了他要说什么,挑眉说“在你面前,我总要放松一些的。”
“再者说,夫对妻放浪一些,不也是正常的吗?”
他玩笑起来委实熟练,让陶华想起最初遇见他时便是在藏春楼,
台上歌舞初起,姑娘们提着裙摆翩翩起舞,男孩儿们生的白净,皓腕捧杯游走于诸客之间,
他同季野隔帘而坐,恰巧听他在谈论自己的妹妹……
沈连期半晌听不到他的回音,疑惑地“嗯?”了一下,转头见陶华低垂个脑袋,他将人下颌抬高,右指弯曲蹭了蹭人软乎乎的脸颊“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陶华就着他的手,闷声道“我……你原先也这样哄骗人家小姑娘吗?”
沈连期闻言一愣,反应过来才知道眼前的小朋友是吃醋了,他却不敢笑的太欢快,怕眼前这个脸皮薄的小朋友一生气,晚上不再让他碰了。
他低低地解释道“哪有什么小姑娘啊,便是小男孩也没一个,冷面沈连期,大家都怕的。”
有权有钱人也怕。
陶华好像又想起了那些江湖传言,
他仔细瞧了瞧眼前人,在沈连期专注时主动凑上前“沈娘子生的这般美,看不上是他们眼瞎!”
他又偏过头来,眼神认真的说“你真的和传闻里的不一样。”
那热气凑着风呼到沈连期的脸上,温热地如同温泉上氤氲的雾气,他置身其间,整个身子都缩在里面,
好他个陶华,
哪里学的撩拨人的招数,
他反手抓住要逃跑的人,将人扛在肩头就往屋里走,
陶华暗道不好,旋及天翻地转,他讨扰道“沈哥哥……连期……阿期……”
待陶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他身上疲软,懒懒地不想动弹,腰上正搭着一只湿热地手臂。
黑夜里辨不清方向,也看不真切人的脸,陶华借着那一点点光侧目,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用指尖在他的脸上游走,停在那人高高的鼻梁上,
他忽然玩心大起的戳了几戳,嘴角咧开了一抹笑意,他顺着鼻梁,指尖下移,
这是他第一次用手抚摸人的面,划过那人的轮廓,心里那种满足的感觉甚至比得上从前,
忽而,他的指尖被包裹在更暖的地方,那地方微微冒出了些薄汗,他耳尖蓦地变红,
被发现了……!
“你,你醒啦?”
沈连期早就醒了,他睡眠浅,旁边一有动静几乎就要坐起来,他费了好大的耐心才让陶华摸了这么久,感觉到双手极不老实的还要继续往下挑拨,
于是便用自己的大手握紧了他,并且抬了起来。
因常年提剑,沈连期的手上有一层厚厚地老茧,陶华的手被包裹在他手里,却觉得有些意外的舒适。
“嗯?怎么醒这么早?”
“我,突然醒来,就睡不着了。”
沈连期长叹一声“看来我还需要加把劲啊!”
陶华热的脸都是烫的,他闷闷地“嗯”了一下,一时间还有些受不了这坏坏地沈连期,
沈连期也笑,他望着床板,忽然道“等得空了,我带去看花吧。”
“嗯?”
“我从前偶然经过颜山,最喜欢看那里的昙,唉!可惜,现在他们要失宠了,我身侧已经有了常伴的小桃花。”
陶华脸红红的“不要叫我小桃花,和小女孩一样。”
沈连期侧目“你就是我的桃花,桃花艳冶,这辈子,你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花。”
“只许给我一个人看。”
那一瞬,陶华好像透过这无尽的黑暗,在那人眼中看到了深情,苍穹无尽意,陶华心跳的很厉害,他不敢去直视那双带着火的眼,里面的情压的让他既兴奋又惶然,沈连期扶正他的脑袋,让他正对着自己“看着我呀,我的花。”
说罢,也不等人的回复,直接吻上了人的额,
苍穹无尽意,星河总有时,
这一刻,唯有这一树桃花开在了寒秋,于万山峻冷中兀自妖冶,他撑着自己残败的身子尽力维持,终于等到了——
“我爱你啊,连期,阿期……”
那炙热的,浓烈的,
长久的,不败的,
都化做这深情,沈连期拥着陶华,喃喃出声,
“我也是啊!”
苍山帘飞动着,上面覆着的琉璃擦出细弱的声音,好似天宫的仙乐,陶华闷声咳了几声,窗外忽然疾风骤雨,
压倒一城的树,惊了满城的鸟儿,
远山埋于骤雨之下将现未现,几声惊雷走过,
“打雷了。”
“嗯,打雷了。”
“也下雨了。”
沈连期抱着他“我们成亲叭。”
陶华想去看他的神色,但是却看不见,沈连期又低声说“我们成亲吧。”
陶华手指蜷缩了几下,闭眼轻声说“好……”
“今夜雷雨皆做乐,苍山绣袍,你我便对着这天地风雨起誓,结为夫夫吧。”
陶华倏而睁眼,定定地看着他,最后无声放柔了自己,埋在了沈连期的怀里“死生不弃。”
死生不弃……
世上能长久的夫妻能有多少?昔日情深辗转便可成仇,世上多少相逢都说是缘,结局却笔下添孽,这世上,最经不住的就是时间,最易变的却是人心,
世道如此。
但是有人宁信其有,
因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