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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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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鬼勾魂,无常索命,辛笙,你的死期到了。”
两个身形高挑,行为举止十分怪异的男人,一前一后将辛笙堵在中间。
“死期?可我今天刚满18岁,父母还在为我庆祝生日呢,怎么死期就到了?”
堵在前面的人,身材高瘦,皮肤雪白,唇角微微勾起说:“可你的确已经死了,不信你看。”
辛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死状凄惨瘆人,浓稠的鲜血染红了她身上洁白的纱裙。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竟然也变红了,她心里想这可是母亲特意送给我的成年礼物,糟蹋成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眼神慌乱,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我死了吗?!”
辛笙猛地回头看向刚才那个奇怪而阴森的男人,带着怀疑和戒备的目光,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男人身着一袭合身的白色西装,衣襟前垂吊着一枚引人瞩目的圆形方孔铜钱,但却不显庸俗,平添了些矜贵的韵味。一头白金的长发堪堪及肩,几缕发丝温顺的贴在耳侧,莹玉的手里举着一把带有中世纪风格的白伞。
她一时看失了神。
只听身后另一个男人语气不耐地说:“小白,别跟她废话了,直接带走!”
闻言,辛笙转过身面对着说话的人,那人一脸凶狠的瞪着她,她只觉得白瞎了他那副邪魅帅气的脸庞,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黑着一张脸,皮肤是黝黑的小麦色,美丽的金色眼睫下暗藏着汹涌的戾气。身穿全黑,不同的是胸口的衣襟上纹着散发着金光的龙,旁边还坠着刻有“天下太平”的金牌,看着像是坏事做多了,寻求心里安慰的恶魔 。
辛笙状似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开口问:“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俩人同时开口回答道:“当然是天堂(地狱)。”
她皱着眉,来回打量俩人,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俩人对视一眼,互相嫌弃的别开脸,异口同声地说:“当然不是!”
辛笙更迷惑了,怎么这会儿他们又配合默契了。
白衣男子走上前,左手按在右胸上,躬身点头,十分绅士的道:“不好意思失礼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来自天堂的白无常,这是我的弟弟,来自邪恶的地狱。”
“所以,你们是黑白无常?”顿了顿小声嘀咕道:“原来长这样。”
白无常笑了笑,不可置否。
黑无常立马反问道:“长什么样?你倒是说啊,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呃……就是披着一块床单,戴着又尖又长的高帽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白无常就像这样。”说着伸长自己的舌头。“然后黑无常又矮又黑又胖,像个黑煤球。”
错愕过后,俩人嫌弃的看了辛笙一眼。
黑无常吐槽道:“你的审美可真是独特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说着便要拿手铐把辛笙拷走。
这时,白无常悄然出现在辛笙旁边,不等黑无常反应过来就拽着她的胳膊往天上飞。
但黑无常却迅速的抓住了辛笙的脚腕,眨眼并将纤细的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白无常暗自腹诽,这女人可真重,却眉目含笑的对辛笙说:“你父母对你可真好,以后在天堂可不是想吃什么都会有了。”
辛笙不在意的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脚腕,不知什么时候,上面挂着的黑无常没了踪影。
她“咦”了一声,故意引起了白无常的注意。
“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她故作玄虚的说道。
白无常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她问“到底是什么?”
“黑……”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往下坠,像搭乘脱轨的过山车一样,没有缓冲,速度越来越快的往下掉。
辛笙觉得自己快死了,头朝地脚朝天的下落姿势让她有一种心脏滑倒了喉咙口的错觉,堵得喘不上气,即使害怕也叫不出声。
死是不会再死,只是早知道投胎这么受罪的话,应该让白无常多给她一些时间的,现在看来,已经晚了。
只希望,这略显仓促的投胎程序,能让她生在个好人家,千万不要落在猪圈里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不想长大鼻子和耷拉着的耳朵,也不想被人别有用心的养肥只是为了想要吃掉她。
虽然以前她想过要当小草,当白云,当蒲公英,但她现在想当人,当人挺好的。
投胎神奇的地方在于落得再快,身体机能也不会受到影响,面部表情不但受大脑的控制,还能做鬼脸。
耳边没有呼啸的风声,每穿过一次云层都会被云朵们接住,轻轻弹起来,它们一团紧接着一团,缠绕在辛笙的腰上,腿上和手腕上。
辛笙第一次感受到成为灵魂的快乐,她竟然可以和具有真实触感的白云玩,那些在天上就没怎么动的懒坨子。
地面的风景越来越清晰,辛笙闭上了眼,准备听天由命。
几秒以后,柔软的触感从背后传来,辛笙想或许她降生了,此时可能正躺在温暖的婴儿床或者家人的怀抱里。
谁知,她伸手摸到了一把像是某种动物的毛茸茸。
完了!难道真的投生成动物了!
辛笙挣扎着睁开眼睛,周围白茫茫一片,蚕茧似的把她全身紧紧包裹起来,看不到一点缝隙。
“白哥哥,她已经安全落地了,你别担心。”
软糯的声音适时响起,辛笙抓住余音喊道:“是白无常吗他现在在哪里?”
话音刚落,顿时,包围着她的“白蚕茧”转瞬间就不见了。
她的眼前,一黑一白对立而站,手上都拿了武器,他们后背的翅膀张开来呈攻击状态,下一瞬,翅风呼啸而过,白色的光流和黑色的浓烟相碰撞,辛笙一个脚下不稳,被风裹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
“你又想故技重施,把人从我手里抢走吗?我亲爱的弟弟。”
白无常依旧漫不经心的笑着,手里的伞不知什么时候幻化成了一把长剑,指向黑无常的方向,剑刃隐隐泛着圣光。
“抢人我用得着吗?我不过公事公办罢了,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妨碍到我执行公务了,我要向上头写信举报你越权。”黑无常叫嚣道。
但此时他藏在身后的右手正握着黑色的骨鞭,鞭尾的倒三角迎着地面,像是条想钻入地底的贪婪毒蛇。
而白无常似乎没有看到,继续和他理论道:“我哪里越权,哪里妨碍公务,你倒是说说。”
黑无常故作镇定的回答道:“她不能去天堂,地狱才是她的归宿。”
白无常说:“辛笙又不是自杀,怎么就不能上天堂了?”
黑无常说:“你别以为出差去了几年西洋就了不起了,告诉你,你那套在我们这儿不管用,我们只讲善恶,不管人怎么死的。”
原本两手的空空的白无常,此时,手里突然多了两本厚实且语言丰富的书。
他颠着手里的书,对黑无常说:“谁告诉你不管用的,法律条文上白纸黑字写着呢,【世间之人,不论国籍,不论肤色和人种,只要不是自杀都有上天堂的机会】怎么到你这儿就不作数了,你今年的公务员法学考试作弊的吧,弟弟?”
黑无常强词夺理道:“可她也没做什么能足以让她上天堂的事,甚至还因为不想上学和老师撒过慌,嘴馋捉弄过玩伴不认账,把邻居家的小狗骗到房顶上下不来,这样劣迹斑斑的人,应该跟我去地狱。”
白无常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地看着黑无常说:“拜托,她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以为你小时候干的还少了,要是忘记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
正说着,黑无常的骨鞭迎面甩了过来,鞭子不再是鞭子而是一条柔软的黑蛇,辛笙恶心的一哆嗦,蒙着眼睛躲了起来。
“小黑!”白无常大喊道:“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黑无常故意扇了扇刀削般锋利又宽厚的翅膀,挑衅的说:“硬不硬不知道,但比你大是真的。”
还不等白无常回应,抢先说道:“今天不管你如何阻挠,我都要把她带到地狱去,要抢就试试,看看我们谁教训谁,就你在西洋学的那三脚猫功夫,我都不屑和你打,就让我的宝贝和你试试,就当练手了。”
语气十分嚣张,但白无常的脸上照常是不喜不怒的样子。
他嗤笑一声,说:“对哥哥可不能这样讲话哦,以前是我疏忽了,今天时机刚好我就教教你,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说完,他身披寒意,拎着剑,势在必得般朝黑蛇走去。
“它要是死了你不会生我气吧?”他站在黑蛇面前,扭过头问黑无常说。
“当然。”
白无常眼角微微眯起,提剑斩蛇的瞬间,脚下突然冒起浓浓的黑烟,散尽以后,白无常消失了。
辛笙沉吟了一会儿,转头嫌弃的看了黑无常一眼,“你好不要脸啊,竟然玩阴的。”
黑无常惊讶的看着她,而后镇定地秉持着一贯十分不要脸的作风,否认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撒谎,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刚才偷偷的把鞭子藏在身后,就是让它钻到地下去挖一个陷进,然后故意激怒你哥把他引到你设好的陷进里,这样你就能在适当的时间,把你哥送走,你敢说不是?”
黑无常内心警铃大作,摸了摸后脑勺,心虚的吼道:“是又怎样,反正现在也没人来救你了,你就乖乖和我下地狱吧。”
辛笙被吼懵了,缓过来后无语的说了一句,“你性格真差,你哥脾气可真好。”
黑无常瞪了一眼,勒紧了捆着辛笙的骨鞭,遛着她往前走。
“你觉不觉得你不正常?”黑无常问道。
“一般人死了会很久反应不过来,见到我们第一面时,会把我们当成骗子,等反应过来他们真的死了以后,又会痛哭流涕,害怕恐惧,求我们放他们一马,说他们还不想死,生前还有很多遗憾和悔恨,或是不舍亲人和爱人,会在临走时,让我们带他去最后看一眼孩子和爱人。”
“但你都不是。”黑无常冲着辛笙摇了摇食指。
辛笙问:“是我表现的太平静,所以让你觉得不正常了?”
“NO NO NO,不全是,你能看出我使的招数,倒是让我很惊讶,不过也不排除你是瞎猜的可能。”
他讲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突然窜出一团黑烟,眼睛里露出危险的气息。
辛笙看到过同样的景象,就在刚才打架的时候,所以打算不薄他的面子惹怒他,装疯卖傻的说:“没错没错,我就是瞎猜的,没想到运气好猜对了。”
黑无常得意的笑出了声,出其不意的问道:“你是人吗?”
辛笙无视他的怀疑,“我是啊。”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说:“难道你们还管别的物种?”
黑无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当然没有了,你最好是人,不然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