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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宋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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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贺安觉得赵开礼有意思,想和他交个朋友。
回家的路上,他打通了戚牧岩的电话。不出三秒,男人慵懒的声线从手机里传来,“喂?有事儿?”
“帮我个忙。”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肖贺安听着电话里隐隐的音乐和喧闹,笑出了声,“戚牧岩,你是真心想追我兄弟的吗?你闹着玩的吧。”
电话那头冷了,肖贺安甚至能听出迪厅里放的歌是wings of love。
“什么事,我帮你。”
“给我一张你们学校历史老师赵开礼的课表。”
“看上他了?”男人没正经多久,声音又散开了,肖贺安没说话,男人继续道,“历史系的赵开礼…长得漂亮、气质也好,就是性格有点怪,一句话能踩他三个雷点,这人啊…像是永远的活在了征战的土地上。”
男人啧了声,语气里沾上了些戏弄,“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追他了。”
“戚牧岩,我录音了。”肖贺安温柔如常的声音里带着些威胁。
“……”
“要替你发给冬子吗?”
“艹!你有病吧?!”
肖贺安弯弯唇角,抬眼一看,别墅离他只剩两步,“我给你透个消息,冬子喝醉了,倒在他自己家呢。”
“我现在就过去…多谢。”
“那我要的表呢?”
“马上。”
电话刚挂没多久,戚牧岩就给他传了张高清图,附赠一句“搞到手了记得带给我瞧瞧。”末尾是一个贱兮兮的表情。
“傻逼。”肖贺安笑骂道。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快步往家走。
开了门,屋子里黑漆漆的,肖贺安站在门前,笑意渐渐散去,脸上木木的,没一点表情。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不需要伪装。
赵开礼最后那副在路灯熏染下仍旧惨白的面容在他脑中闪过,肖贺安被震的踉跄了下,一瞬间,各路词汇都闹哄哄的往他眼前挤,堆成一团,凑出一段毫无逻辑的文。
肖贺安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冲上二楼,打开电脑,键盘被敲的哔哩啪啦响。
《围墙上的花》
第一章:泥泞的月光。
宋清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
前二十五年,他过的按部就班、顺风顺水,以390的高分考进了父母理想的大学,按照父母的意思选了专业,毕业后又直接去了父母找好的学校做了老师。
他的人生似乎一直都按照父母画好的轨迹走,从没出过错,直到——这一刻。
“4257,这以后就是你的代号了,进去吧。”
宋清被人往前推了一把,愣愣的往前走。生了绣的铁门散发出囚禁的气息,在他身后吱呀着阖上。
一望无尽的走廊、狭小阴暗的空间,他要这个地方待上二十年。
宋清坐在床上,靠着墙,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身体的变化,只是呆呆的看着透过小窗的光从黄变红再到白。
他突然弯了弯唇,笑出声,从一个鼻音到仰天大笑,狱警走过来,用棍子敲了敲铁栏,警告道,“4257,请安静!”
宋清的目光聚焦到狱警的身上,眼角笑出了泪花。狱警蹙起眉,又狠敲了下,宋清止住笑,但眉目仍是弯弯的,理智与癫狂在他眼中纠缠,银辉让他的脸色更加惨白,“是,狱警先生,我会听话的。”
写到这,肖贺安放在键盘的手指一滞,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浮现于眼前,却如昨日发生的一般清晰。
雨夜被冠上疼痛、血腥味、汗水这些词。后背上的疤枷锁般的压着他,隐隐作痛,此刻,被关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监狱里的不是宋清,是他肖贺安。
他坐在铁栏里头,边念边写,“……我在这里,意味着世界已从最深处开始腐烂,真相被埋葬,坏的是土,不是月光。囚笼虽可以锁住我的□□,但压不住我的灵魂,牢狱之灾消磨着我的青春,意志却永世长存,自由刻在肩膀上,精神会化作雏鸟,飞跃高高的围墙,闻墙头上那朵花的芬芳。”
一道雷猛地劈下来,惊醒了入梦人,肖贺安从书中脱离,书房却陷入黑暗。
变压器短路,家里断电了。
肖贺安拉开书房的抽屉,各种各样的药瓶挤在一起,肖贺安取了药,没兑水,直接吞了。
巨幕般的雨在他身后的落地窗外降下,关联词的影响也接踵而至,他关了电脑,下楼去厨房冲了杯咖啡,端进卧室,坐在正朝窗子的单人沙发椅上,看着外面逐渐被打湿的地面、落下滚圆水滴的屋檐,以及——丁传民的来电信息。
“贺安,睡了吗?”
肖贺安听出丁传民的声音里藏着刻意的温柔,忍不住发笑,“传民,你没必要每次都这样,我32了,没那么脆弱。”
“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嗯。”
“药吃了吗?”
“吃了。”
肖贺安打开免提,将电话放在桌上,捧着咖啡一口口的抿,“传民,你猜我今天在外面遇到了谁?”
“旧相好吗?”丁传民轻轻的笑声传来,肖贺安挑挑眉,“去!我的旧相好早就没有了。”
“那是谁?你就别卖关子了。”
“宋清。一个和宋清一模一样的人。”
“宋清?宋清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丁传民的语气里少了几分平和,多了几分紧张。
“我新小说的主角。”肖贺安顿了顿,长吁一口气继续道,“怎么说呢…看到他我就觉得是我的宋清站在那瞧着我,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像是宋清从我的想象里走出来了。”
“这人…长得挺的好看吧。”
“啧,传民,你肤浅!这是文学研究。我们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原则,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这样才能得出更贴近生活、更符合事实、更有逻辑规律的结果。”
“你这出门一趟收获颇丰啊,思想觉悟都提高了不止一个层面,看来这人真是不错。”
肖贺安抿抿唇,反驳道,“合着我说了半天都是白说了呗,你怎么总是拎不清重点呢,我说了这是文学…”
“瞧你说的一套一套的,他是教政治的吧。”丁传民打断了他的话,笃定的说。肖贺安闭了嘴,沉默许久,承认道,“…是教历史的。”
“U大的?”“嗯。”
“那改天我可得去瞧瞧,瞧瞧你心中的宋清是什么样的。”
肖贺安被调侃的哑口无言,没好气的骂道,“挂了,睡觉!以后下雨你再打电话过来,有饭局也别叫我了,这酒谁爱挡谁挡。”
“这不是难得能有你一个把柄嘛,果然,还是学医好,能看到不一样的肖贺安。”
肖贺安听着他语气里的欢喜,嗓音不自觉的温柔了些,“挺晚的了,睡吧。”
“好,你也是。”
电话挂断,肖贺安将咖啡一饮而尽,窗外的雨势没有变小,像是要下一整夜,肖贺安陷进沙发里,将脑袋搁在沙发边,轰轰的雨声又将他扯进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