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如狂》肥柴乔

5、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二）

　　初三的周末总是格外短暂，幸好没有作业。不然真的会抓狂。
　　白柠一手拿了张泛黄的白毛巾胡乱揉了头发几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由于手上还有水，指纹总是没办法成功识别，白柠有些烦躁地用裙角擦了擦屏幕。
　　屏幕亮起来，有一条未读的□□息，白柠兴奋起来，急忙打开，心里默念顾域两个字。正好是顾域的消息。他只回了一个句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不感兴趣。白柠往上划，她一直努力把话题往段弋楚身上带，却又不能过于明显。先是问了问顾域喜不喜欢篮球，得到肯定的回答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她简略地提了段弋楚几句，旁敲侧击地问顾域想不想和段弋楚约球。顾域又回了一句，有机会吧。出于礼貌的敷衍，白柠有些泄气了。
　　刚下的雨缓和了积压的闷热。洗完澡的头发微湿，顾域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屏幕。联想这一个星期的事，白柠对他的态度的确很热络，但却大方得过分，这不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应有的态度。她跟顾域聊天时经常会提起段弋楚，却又不多说什么，好像就是这个话题正好想到了这个人，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正好，巧合太多了不就是刻意吗。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顾域点开了那个人的聊天界面，干干净净，只有刚加上好友时的系统问候。想了又想，还是退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算了吧。
　　“小域，好不容易放个假，也不多陪陪你爸妈，外面的同学啊朋友啊有这么重要吗，回家了还抱着个手机，快放下，手机很影响学习的知不知道。”门外响起母亲不满的抱怨，顾域微微叹气，放下手机走出房间。
　　段弋楚坐在长椅上休息，打开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秦楚坐在他旁边，抢过还没扭紧的水，扬起脖子灌了大半。段弋楚眯了眯眼，抽出纸巾擦掉了额头上的汗，顺手瞄准垃圾桶，完美丢入。“好球！空心。”旁边传来秦楚浮夸的赞扬，段弋楚毫不谦虚地点头微笑“谢谢我热情的粉丝。”
　　一个小时后，常去的火锅店。
　　段弋楚划着手机上的菜单，坐在两人中间。没说什么，只让他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提交了订单，刚要把手机关上，□□就有了消息提示。
　　白柠把她和顾域的聊天记录一条条转发过来，外加顾域的空间截图。空间很干净，全是转发的，还有几条很非主流。段弋楚好心情地挑了挑唇角，他跟白柠聊天，一如既往的少话。但每问必回，礼貌而疏远。
　　“顾域顾域，听说你是学霸。要小三科了，有没有压力？”“成绩还好吧，称不上学霸。压力也有，不过还好。”“你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呀，虽然我也不会，但我同桌是个超级学霸。段弋楚，经常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帅哥。”“嗯。段学长的名字我以前也听过，成绩确实很好。如果有需要，一定会打扰的。”
　　.......
　　看得出来，白柠在尽力把他介绍给顾域认识，但顾域好像没有太多兴趣。表现得最明显就在白柠说让两人打球，顾域明显没有认识认识的想法。
　　也正常，没有哪个男生会对另一个不认识的学长有太多关注，即使这个学长很好看。段弋楚有些小灰心，却并不失望，日子还长呢，怕什么。
　　火锅汤正在冒泡，红艳艳的很好看。段弋楚的脑海里勾勒出顾域那张含笑的面容，一举一动，绝代风华。无不透露出他的家教良好。这样出色的人，怎么会单身呢？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人吗？段弋楚用手指梳了梳还湿着的头发，梳完了又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上的汗，起身去洗手。“讲究人。”赖浚琛欠笑着调侃了一句，段弋楚懒得反驳，径直朝着洗手间走去。
　　正好看到那条刚收到的消息“这周末我不回家了，好好学习。”发件人，姐。“姐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对方没有再回复。
　　秦楚把涮好的鸭肠放在段弋楚碗里，顺手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提醒道“别想沈棠了，快吃吧。”段弋楚笑笑，突然有些正色地说道“可别乱开玩笑，沈棠是沈棠，我是我，可不是一家。”
　　赖浚琛睁大了眼睛，有些怀疑地看着段弋楚“你吃错药了？你们两个不是一直暧昧着的吗。”
　　段弋楚喝了口冒泡的啤酒，沉默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地开口“最近我发现，我好像并不是真的喜欢沈棠，可能只是因为大家都在起哄，弄得我也觉得理所当然了吧。”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会突然觉得你不是真正地喜欢沈棠？总不能是突然开窍了吧？”
　　“因为我好像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而且，是跟我性别一样的人。”
　　“他叫顾域。”
　　窗外雨停了，玻璃上残留着未干的水渍。昆明的天气，每雨必寒。白茫茫的雾把整个城市笼罩，掩盖了脏的，乱的。把它们跟好的，暂时放到一起。
　　顾域喝了口刚泡好的红茶，另一只手拿着笔，不停地写写画画。对于学生而言，作业再少都多。而顾域宁愿一个人在房里写作业，也不想去客厅和父母多待一会儿，跟他们待在一起是由内到外的窒息，就像躺在高压锅里，根本喘不过气。跟他们说什么呢？无话可说啊。三句不到就变成他的批斗大会，他们总想他变成最好的，变成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优秀机器人。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所以他把什么都忍着，什么都往肚子里咽。很多时候，恶心自己就够了。
　　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段弋楚那张总是含笑的面庞，这样温暖的人，大概是生活在很幸福的家庭吧？大概接触的都是温暖和鼓励吧。摇摇头，回过神，兴许是白柠话太多了，自己才会突然想起这个陌生的人。
　　长夜漫漫，他还是自己添件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