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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四、司乐大人 ...

  •   不是没想象过再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却无论如何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他的人生里意外并不多,她却永远是最令他意外的一个。
      透过窗子微启的缝隙,看着楼下梅树旁那瘦小的身影。即便裹了厚重的皮裘也依旧纤薄得惹怜。月华孤洁,更映得那孤单的人影仿佛随时都要淡去,消逝在茫茫月色之中。
      心中不由怅然——终是要离去的,使尽心机也强求不来。

      失眠了。
      一向坚信自己适应能力超强的她居然在住进暖月阁的第一个晚上失眠了。
      见窗外月光皎洁,于是所幸披了衣服出门赏月。
      仰望夜空,视线无意飘向月下的小楼。虚掩的窗,却没有一丝灯光透出缝隙。
      是睡下了吗?却忘记关窗?他何时开始容得底下的人这样疏忽懈怠了?
      正兀自发呆,不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身后包裹而来。霍然回身,怔愕间捉不清眼中闪过的是否是失落。
      来人垂首,深情而渴切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居然回来了?!
      楼上的人略略勾唇,神情是道不尽的苦涩。
      头靠在窗棂上,怎样强迫自己却也无法不去面对那幅令人锥心刺骨的残酷画面。
      很想大声制止楼下的两人继续伤风败俗的举动,却奈何自己没有立场更没有那个身份。楼下的,是皇上,他一个小小婢女又能怎么样?掬兰只能默默守在王爷的身边,看着他神伤,跟着他心伤。

      她喘息未定,仍有些回不过神来,怔怔地靠着那具温暖的胸膛。
      “你怎么……”许久,她方才抬起头来,诧异地问,“你不是去祭天了?”最快也要半个月才回得来吧!
      “我想你。”他搂紧了她,脸贴着她冰凉的脸颊,半是撒娇的语气,“一刻也不想与你分开。”
      “这样是不是太胡闹了?”她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一国之君,怎么同小孩一样任性?
      他摇头,“我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就一晚上,让我再好好看看你,明天一早就要骑快马回去了。”
      “不辛苦吗?”她抚着他略带疲惫的面庞。
      “辛苦。”他可怜兮兮,随即又一脸灿然笑意,“只要看见你就值得。”
      忽然,她抱住他,紧紧地抱着,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辰风。”
      “嗯?”
      “辰风……辰风……”她低唤,一遍又一遍。他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应。
      “不要变。”最终她声音无限哀凉地说,“辰风,永远也不要变。”不要变成史书上的那个暴戾残忍的亡国之君。
      “好,我不变。柳辰风永远都是翾儿一个人的辰风。”说着,又垂头寻上她的唇,密密纠缠。

      “王爷,该休息了。”
      窗边的人没动,仿若未闻。他的背影依旧挺直,只有抵在唇边泛白的指骨拳攥得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
      掬兰“啪”地一声扣上窗子的缝隙。“王爷!”
      云折行抬起眼来看她,恍然醒神一般,“怎么?哦,服药的时间到了么?”说着端起放在几上的药碗便要喝。
      掬兰忙伸手过来,尚未碰到他的手腕便被他闪躲开来。
      “……药早凉了,奴婢去给王爷重熬。”
      “不用。”话落,碗中的药汁已涓滴不剩。
      他将空碗递给了她,见她接过碗却并离开,便问:“有事吗?”
      掬兰犹豫了下,“有。”
      云折行挑眉,示意她继续。
      “掬兰斗胆,想同叶姑娘比一比。”她此时这一副倔强不服输的模样倒真与叶翾止有几分神似。
      云折行笑道:“你跟她较什么劲?”见她神态坚决,他便也只好敛正面容。“论身份背景,她是雷老将军的义女,而你亲兄长廖年成刚晋升为将军,你俩可说是不相伯仲,只是她出身略低;论样貌,她不过是清纯秀丽而已,而你的容貌先帝都曾赞过是初雪玉兰,清雅端庄;说到才学,你倒是未必及她,但她那笔烂字实在让人无法恭维。至于品性么……”他不由一笑,“她的人品不提也罢。”
      “所以说,是掬兰胜她更多?”
      “对,这许多方面你都远胜过她。”云折行点头。
      “那为什么……”她不懂,她因何而得到这么许多人的青睐。这样一个女子,不过借着精妙的编排而成就了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舞蹈,又研习了些占算卦术,其实并无多少可取之处。
      云折行淡笑,“其实你同她很像,皆是高傲不服输的性格。但若论傲气,其实你并不及她。说句不中听的,你尚且要同她一较高下,而她可能连比都不屑于与你去比较。”
      掬兰脸色有些难堪,“这就是区别?”嗓音微颤。
      云折行没摇头也没点头,好像又开始走起神来。沉默了片刻后方听他道:“掬兰,你能不能叫我一声。”
      掬兰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唤道:“王爷。”
      “不是‘王爷’,叫我名字。”
      “可是……王爷……”这不合规矩。
      “你从小入宫,搁在平常人家你我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互称名字也没什么不可。”
      听云折行这样说,掬兰仍犹豫了半晌,直到憋红了一张俏脸,方羞怯怯地低声唤了声“折行”。
      云折行听了,闭上眼,只是摇头苦笑,转身回了卧房。
      ……
      “云折行……”
      他皱眉,“啧,叫我名字!”
      莫名,“云折行?”
      “啧,你好不好别再这么连名带姓的叫?”
      更加莫名,“那叫什么?”
      “和别人一样叫啊!”孺子不可教也。
      “哦,王爷。”声音有些不甘愿。
      黑线,“叫名字!”
      “云折行。”
      怒!“算了,睡觉!”把存心捣乱的女人揽进怀里,死死箍着她的腰——惩罚!
      许久过去……
      “不叫‘折行’是因为‘云’才是你的名字。”她声音低低地,仿佛梦中呓语。
      ……
      柳绽云。
      会叫他真正名字的,除了儿时曾被他要求过的出云谷的伙伴,这世上还有几人?

      次日天没亮柳辰风便离开了皇宫,而留下了他沿路“捡”回来的“落难”的宫儿。
      “你在母妃这里虽算不得危险,但我也不知母妃心中对你究竟是怎样的计量,留个妥贴的人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临行前他这样说道。
      “你就那么信任宫儿?”
      他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折行总不会害你吧!”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宫儿是云折行那边的人吗?什么时候发觉的?
      怔愕中他轻啄了下她的唇,便策马而去。
      “皇上知道我身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我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太多的巧合。猜不出才是脑筋有问题!”宫儿倒是不以为然。“不过有个人是真出人意料了。你可知我在祭天的朝臣队伍里看见了谁?”
      叶翾止看她一眼,宫儿继续道:“赵祆晨!这新任的司乐大人居然就是他啊!”
      叶翾止愣了一下,随即道:“依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司乐一职也当之无愧了。”况且他前世也不是没做过司乐。
      “可是当初华彦太子的死与皇上也有一定关联,按说他不该入朝为官的。”宫儿不解。
      “云折行他不是也帮了,为什么帮不得柳辰风?”他本就是个忽左忽右,全没有原则的人。
      “那还不是冲你!你难道不知道他从来与云不对付?”
      “冲我?”叶翾止讥诮道:“你别忘了,柳华彦的死我才是主谋。其实无所谓帮谁,对他来说最有利,最令他开心的当然是最好。”
      “你倒是了解我。”
      两人猛然抬头,房顶上赫然站着个月白衫袍,眉目精雅的俊秀男子,正是赵祆晨。
      雪忆宫暗惊,居然有一次没察觉赵祆晨的气息,莫非真是自己太大意么?
      叶翾止则笑道:“你胆子倒比皇帝更大,光天白日的就敢脱离祭天队伍溜进后宫来?!”
      赵祆晨轻轻一纵,翩然落定在她面前,“你怎知我不是昨晚就来了?”
      他面上的讥讽令她神色微变,咬牙切齿道:“你看见了什么?”
      “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他面上若无其事,别过去看房顶的眼中却是几不可觉的凄痛,“我想不到你会变得这么快。”
      叶翾止冷哼,“你变得不是比我更快!”
      赵祆晨霍然转回头,瞬也不瞬地凝着她,“叶翾止,你记着,任何人都会变,我雨汛千年过去却从没有变过一分!”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仿佛积压了千百年的怨愤终于要爆发出来。然而他却仅只是瞪了她半晌,而后深深吸气,复又别过头去。
      叶翾止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随即冷淡道:“是我忘了,你我的目标本就不尽相同,谁又有资格要求你什么呢?”她穿越时空为的是她的执著,而他同她一般逆天而行必然也有自己的目的,不是么?
      “对,没错!我们的目的不同!为达目的我也算是使尽了手段,但再怎样怕也不及你半分。我起初还不明白固执如你,何以令你在云折行身上下了重注之后又轻易放弃?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雪忆宫眨眼都不及,就见赵祆晨已翻手掐住了叶翾止的腕脉,一字字道:“翾,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叶翾止悚然一惊,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腕,明明他握得并不用力,却怎样也挣不脱。下意识看了眼旁边一脸疑惑的雪忆宫,她低声警告,“赵祆晨,你爱投靠谁我都不过问。我的闲事,最好你也别管!”
      “我不管,也管不了。但你得相信,迟早有人会来管。你以为霓妃娘娘容得了你?朝中大臣容得了你?若然知道真相,别说柳辰风,就连云折行也未见能容你这么做。”赵祆晨的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残忍而尖刻,“更何况柳辰风即将要有明媒正娶的妻子,炎朝帝的皇后,兰城的国母。她,可是最容不得你的人!”
      妻子?叶翾止微怔了下。赵祆晨继续道:“看来柳辰风当真把你保户得很好,就连达依坦莫尔要将亲妹妹嫁予兰城新主这么大的事情都可以遮瞒得纹丝不漏。”
      “赵祆晨,你胡说些什么?这都还没影儿的事呢!”雪忆宫急了,之前皇上就特意吩咐过她要瞒住翾止这件事。而云也曾多次叮嘱她羌罗要求联姻的事情轻易不要让翾止知道,说一切他都会解决妥当。这下可好,居然叫赵祆晨就这么明白讲出来了。
      赵祆晨朝她冷笑,“我是不是胡说,她心里最明白。只是这些时日怕是忙于算计,忘了有些事情她比任何人都该早知道。你说是不是,叶先知?”
      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
      “知不知道又如何?无论有没有羌罗公主,我都不可能是兰城的皇后,甚至也许被封为嫔妃的可能性都没有。” 她挣开钳制,转过身去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祆晨,你难道还不明白?其实掌握这个国家的命运,我根本不需要成为皇后。”
      如果皇帝的一整颗心都在你这里,即便后宫有佳丽三千又能如何?
      如若有需要,她身上已背了数不尽的人命血债,也不惧多那一条两条,她原就是不择手段的人,不是么?

      雨家已不再是司乐大人府,却仍住着现任司乐。
      “又醉了?”赵凝嫣缓慢而小心地在凉亭的栏杆旁坐下,无奈地看着那一只手勾着酒壶颓挂在亭外的人叹气。
      趴俯着的月色身影动了动,侧脸略略露出被垂落的黑发遮掩住的白皙面颊。
      “如果能醉,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千百年都能在醉梦中度过。
      那人翻身,仰靠在栏杆上,举起手中的酒壶,醇冽的清液浇了满口满脸,随后见他甩手抛出酒壶,青白的一道弧线自空中划过,只听得冷玉瑶瓷清脆的碎裂声响。
      暴殄天物啊!那只玉壶是御赐的珍物吧?世上恐仅这一只而已啊!
      赵凝嫣惋惜地摇头。“祭天……不去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啊!”赵祆晨眯起眼睛笑得讨好,凑过去依在她肩头,半是撒娇耍赖地环住她,“反正你老公不在家,你这里就借我躲两天嘛!好不好嘛?好凝嫣,亲亲凝嫣……”
      赵凝嫣躲不过,就只能莫可奈何地任他无赖在她身上。“你当自己是我肚子里的娃娃吗?”祆晨,我如今是别人的妻!
      赵祆晨抬起头来,一只手抚在她隆起的腹部,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我就是呢?”他说。
      赵凝嫣愣住,他继续,“你难道没发觉我同你,同雨大人都有几分相像?”
      赵凝嫣“哧”地一声笑出来,“又胡诌八扯,我儿子还有还有三个月才生呢!我若早先就有了你这么大个儿子,还不成妖怪了!”随即将他推搡开来。
      赵祆晨站起身,踉跄退了两步靠在亭柱上,“对,你不是妖怪……我才是。”声音低不可闻。
      “你说什……”
      “赵祆晨,你果然在这里!”
      赵凝嫣才一回身,便见丈夫已转过假山,朝凉亭匆匆而来。
      “遥笙……”
      雨遥笙截断妻子欲解释的话,直对赵祆晨道:“赵祆晨,你莫非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怎么敢?”赵祆晨依是笑笑地,坦坦然,“登基大典的事还没机会跟雨大人道谢呢!”说着,不知哪里扯出一方手绢,捏在兰花指间甩着就朝雨遥笙扑了过去。
      雨遥笙不动声色地挪开一步,并顺带将妻子也拉到相对安全的位置。“你料中皇上会让难为叶翾止,叫我替她解围,我答应了你也做到了。是否可以请你从此离我妻子远一点?”
      “哎,我同亲亲凝嫣真的真的只是单纯的亲情而已,究竟要我解释几遍你才肯相信啊?”赵祆晨甩着帕子,故作冤屈地抹着眼角从未存在过的泪水。
      雨遥笙看向身后轻扯自己衣袖的妻子。赵凝嫣耸耸眉,莫可奈何地笑着转移话题,“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不是跟皇上去祭天了?”
      “皇上发现司乐大人不在,料想他是溜去了熙斓宫叶姑娘那里,命我找人回去呢!结果我在熙斓宫没看见人,倒在自己家找着了。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雨遥笙冷哼。
      赵祆晨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说得好像自己多能耐一样,怕也是经住在寒星楼的某位指点过了吧!”说罢转而对赵凝嫣,“亲亲凝嫣,我来就是为看看你跟宝宝,顺便讨杯酒解渴的。现在人也看过了,酒我也喝够了,可怜的我要去上工喽!拜拜喽~~”话未落地,人已纵身而去,身法之快,就连雨遥笙也只是看见眼前白影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雨遥笙,我猜你儿子有一双鎏金色的眼睛,你信是不信?”离去前,他在雨遥笙耳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这样小声说道。

      云折行又发病了!一连几天整个熙斓宫被折腾得人仰马翻。据闻这次发病仍是由于风寒发热而引起的,如今人已经烧得神智不醒,止痛药一碗接着一碗地强灌下去,却仍止不住因心脏疼痛而引发的抽搐。
      只要热度不退下去,喝下再多的“无华”也是无济于事,她心中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懂,这许多年来霓妃应当对自己儿子的病况了若指掌,更有掬兰这般“忠心耿耿”的婢女关怀入微的看顾,没理由让他的寒症拖到现在不仅未见好转反而越发严重起来。
      “你可知王爷夜夜守在窗边看着你寝房的方向?若非如此,小小寒症怎会拖延这么久?”掬兰如是这般对她说,语音说不出的激动。
      “原来是自找的罪受。”她不以为然。
      “叶翾止,你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掬兰愤然指责道。
      叶翾止淡淡看她一眼,“莫非他发病不是自己不仔细自己的身体,还是别人的责任了么?”
      “叶姑娘,算我求你了,娘娘现在不在,你就去看看王爷吧!哪怕就跟他说一句话,让他知道你来过了就好。他心里对你放不下,怎么能静下心来养好病?”掬兰终于无奈,转而苦苦哀求。
      “你真以为他心里有我么?就当是有,我去了,他就能放下了?”
      尽管她这样说,却仍还是进了云折行所在的寒星楼。不是拗不过掬兰,而是雪忆宫慌里慌张地喊着“王爷又吐血了”跑进来,趁她晃神的功夫,硬是将她拖上了寒星楼。
      掬兰屏退了四下守夜的婢女,仅留她与榻上昏睡的人独处。
      他又瘦了,苍白的面颊上透着异样的红,眉头紧锁,仿佛睡梦中仍承受着莫大的痛楚。手指方一触上他的眉心,就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度烧烫着指尖,刺痛着心房。
      她弯下身,在脚踏上坐下,脸贴着他热烫的手背趴伏在床边。
      “云折行,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她轻轻呢喃。“用你的方式来怨我?真不想活了么?那你允我的那三十年呢?你这副样子,叫我怎么能信任你?如果我没弄错,你放弃皇位的争夺,原因之一不就是为放自己一条生路么,那个位子你确实操劳不起,可如今竟要用这种方式就此了结了自己了?你难道不觉得可笑?”
      云折行不安稳地动了动,眼珠在紧闭的眼皮底下不住滑动。
      “云折行,我知道你心疼辰风,你其实只是放心不下他,时时刻刻紧盯着我就是怕我下毒手。我现在答应你,我不会动辰风,那样一个不顾身份地位而爱着我的人,那样一个原本宅心仁厚却肯为了我而舍弃血性良心的人,我怎么忍心下手?而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远离争斗,就彻底退出吧!你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我要让你看着,亲眼看着我是如何颠覆兰城注定的命运的!”
      “好……我答应你……”
      头顶响起干哑的嗓音,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已然张开双眼的他。
      云折行抽出枕在她颊侧的手,强撑着坐起身。气息虽若,吐出的每一个字听来却仍坚韧而有力。他说:“我会活着!允你的三十年,我从没忘记过。我一定活到那个时候,亲眼见证兰城的命运!”

      隔日,锦啸王云折行销假回朝,直赴祭天之所。据说期间也曾轻微发过几次病,却仍支撑到了祭天结束,而后便立即动身前往边境。明事人心里都清楚,他此去并非例巡边境,而是为迎羌罗公主入宫而去。
      腊月底,柳辰风祭天归来,关于羌罗公主一事只字未提。对叶翾止,他仍是极尽所能地呵疼娇宠,千依百顺。右相张楚逢人便夸耀自己的亲侄女如何才貌双全,温婉可人,更几次三番暗示柳辰风想让侄女入宫贴身伺候皇主的意愿,然而柳辰风不是婉言相拒就是索性假装没听见。
      其实宫中几乎人人尽知,祭天之后,皇上到熙斓宫接回叶翾止的时候,就曾在霓妃娘娘面前指天起誓,此生非叶翾止不娶。若然叶翾止终因出身无缘后位,那么只要他柳辰风在位一天,兰城将绝不会有皇后。可见叶翾止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当真是无可比拟。
      直到正月,年节甫过,锦啸王引领羌罗使节一行,踏入都城入住兰城皇宫。
      事实上,即便是君无戏言,在江山社稷面前,柳辰风对霓妃所发的誓愿,充其量也不过是孩子的任性跟反叛。如若和谈成功,羌罗公主才将是兰城未来皇后的唯一人选。
      云折行断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四十四、司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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