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随文》七日七日

12、婢女

　　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
　　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对着丞相府指指点点，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你听说了吗？今天相府的二公子要娶亲？”“就是那个病怏怏的二公子？”“没错就是他”“一个痨病鬼，走一步咳嗽三声，平常出府还要戴着面巾，金贵得很呢！”
　　听到这里，一股怒火直充脑门，我一个健步来到议论的两个中年男人面前，冷眼喝道，“相府的二公子岂容你们妄论！”
　　他们一时怔住，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被镇住一般，转头便逃跑了。我嗤笑一声，回头便走进府里。
　　丞相权倾朝野，他的学生在朝中也是占了不少的份量。地位斐然，如今他的二公子大婚，娶的还是将军的独生女，将军与丞相现在可谓是浑然一体。
　　二府外两个护卫如同大树一般，对我视若无睹。我对他们抱了抱拳，大摇大摆便走进了门。
　　当我走进竹园时，二公子的贴身小厮快步朝我走了过来，抬头欣喜地望着我，“姑娘，你来了？”我淡淡点头，看着他这副模样，猜到了七八成，微微瞥头朝屋内看了两眼，无奈问道，“公子又不吃饭了？”
　　小厮委屈地点点头，“姑娘不在时，他看也不看一眼。”
　　我无奈地伸出手，努了努嘴，示意他把手里的饭盒给我，他怔了半晌，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地小声道，“洒了。”
　　洒了？我惊讶地看着包装精致的饭盒。小厮抽了抽鼻子，将饭盒摆在了身后，语气中竟含有一丝委屈，“我一想到公子之后要和别的人成亲，我就心里难受，然后刚才没有注意，在走路的时候绊了一跤，扑到了桌子上。”好像认识到了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公子就让我收拾收拾出来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就像只受精的兔子一般，惹人怜惜，头戴家丁帽，穿在别人身上平平无奇的蓝色家丁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的身形，看来瘦弱得紧。
　　不知为什么，小厮的眼神不知道朝哪里安放一般四处乱动，面容竟是渐渐染上了红色。
　　看起来竟像是个富家小公子了。一副好相貌，我啧啧称奇。
　　他看向我的目光躲躲闪闪，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嚅嗫着，我略带疑惑地凑近他。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虚弱的声音从郁郁葱葱的竹子后面传来，我慢慢扭过头，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慢慢踱步走来，阳光随着微风轻轻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白衣度上了一层光。
　　我晃了神般地看着他的身影，一时间，微风轻柔在我的面上，恍惚将我带到了和他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他不过是个瘦弱的浑身是伤的孩子，无父无母，孤独无依，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墙角边，当时丞相府的任何下人都可以对他打骂。
　　他抬头警惕地看向我，我只是低头从怀里掏出了剩下的冷硬馒头递给他。他一动不动，像个木雕
　　待了片刻，才恶狠狠地朝我扑来，我一时被吓住，惊立在原地。
　　后来的他总是笑话我，说我当时像个小傻子一样。一瞬间竟已过了那么多年吗？

　　“苏盈，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他矗立在我的面前冷冷地俯视着我，问话语调轻柔，漫不经心。
　　白衣少年眼神乌黑，唇色苍白，身着白衣，清淡的病弱模样，周身的压迫感却扑面而来，与狼狈的孩子已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竟已过得这般高了，我忙欠了欠身，抬头露出了微笑，开玩笑般地说，“布置喜堂去了。”
　　听到这话，他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辛苦你了。”
　　我眯着眼睛，勾起笑容，“恭喜公子。”
　　他摆了摆手，微抿的嘴角带着羞赫的雀跃，竟显出了一丝活气，他用手遮着轻轻咳了咳，“今天带你们下馆子去。”
　　我微笑应是。但是奇怪的是，小厮看着公子远走的背影神情竟似哭了般。
　　不会吧？
　　我看着小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他露出了哭似的笑。
　　我理解般地同情看着他，真是可怜，心上人要娶他人，身为下人，却只能眼睁睁无能为力，可悲可叹，我自认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而这样的注定不可能为世人所容的恋情在我看来也不由得使我内心唏嘘。
　　刚才我们三人一出丞相府，公子的修长身姿便引得让人测目注视。他头戴一顶蓑笠，白色的纱布随风飘动，恰到好处地露出他的尖尖的下巴和微抿的苍白嘴唇。利落的丝绸衣缎上绣着点点灼眼的傲然红梅。
　　京城的街道热闹非凡，阳光明媚，不少的人来来往往，旁边街贩的清亮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地相互传来。不少的姑娘为他侧目，偷偷交头接耳。
　　而天香阁是整个京城中最为出名的酒楼，天香一居可谓是观赏这京城繁华景象的好去处。

　　“公子自小便待我们极为亲厚，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将军府的温柔美丽娇俏可人的二小姐问我问题时，我面露微笑地说出以上几句。这是在为公子未来的幸福着想。
　　传闻二小姐是将军府中最为受宠的，她的母亲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且拥有侠道心肠，精通医术。说起来，将军与夫人相亲爱的缠绵故事已经不知被改编为多少的话本，当时的话本可说是盛极一时，在丞相府的丫鬟间流传甚广。闲来无事的话本看的当时的我是瞠目结舌。
　　出色的外貌是一个女子值得夸赞的资本，但是，没有庇佑却反而是一种灾难。很显然，将军夫人极为聪明，所以之前有意地将自己扮丑，所以之前的少女时代过的丰富多彩，父亲经商，并且做的有声有色，为她的学习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帮助。将军夫人平常便极为喜爱男装，在一次出行当中救了一位女子，并且与当时的少年将军相遇相知，从知己过度到爱情，极为恩爱，后育有一儿一女。便是她的头上有一个哥哥，是京城的权贵公子，才能出众，剑术超群，自小便习得武功，勤学苦练的努力再加上超常的天赋，很快便使得他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说完之后，我又为小厮的沉默而担忧，不时回头看看小厮，可怜的孩子，我将手轻柔地搭在他的手上拍拍他以示安慰。小厮每次伤心欲绝，内心的难过竟然满的溢了出来，脸色都成了红色，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望望我，然后扭头，低着头闷声说是。而小夫人她得到答案总是羞怯含笑，偷偷望一眼心中人，平常死气冷寂的公子竟也像个怀春的血气少年般，不时地抿抿嘴，看向姑娘的眼神又黑又亮，宁静中带出些羞涩心动的意味。简直与平时不是一个人。
　　我内心翻着白眼，面上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郎情妾意，不知为何，看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在公子特意定的天字一号的雅间内，我时不时地尴尬地喝着杯子里的酒，同时对着公子不时投过来的关心目光报以标准微笑。
　　“你是来喝酒的吗？”
　　公子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悦。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本来热闹的氛围一下子便冷凝了起来。
　　我倒酒的手在半空中一下子滞住，他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略过我，却仿佛在我心间投下一团火苗刚燃烧起来，转瞬间又熄灭，我抬起头，对上公子的复杂目光，心知肚明地转向二小姐，“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二小姐温和笑道，“不打紧。今日见到苏姑娘如此的豪爽模样，反而心生亲切，觉得姑娘可爱得紧。往常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