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妖妖灵吗？》墨阿铭

8、不死者

　　“咳咳咳……” 人类跪在地上一阵猛咳。

　　“喂，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不是……咳咳，被、被口水呛到了……”

　　“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人类小哥。”

　　“因为死亡之后最多只能恢复到比普通人类稍微强一点儿的体质，平时的身体训练没什么用，就不浪费那个时间了，” 秦连盏从地上爬起来，拄着膝盖调整呼吸，“好在娲芪的能力对疲劳之类的情况也起作用，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成为你们的拖累的。”

　　这家伙跟余凡/阿凡/前任队长完全两个类型啊。妖怪们隐晦地交换了下眼神。

　　“也没有说你拖累啦。” 黎九九翘着腿小声嘀咕。

　　华沫沫看向近在咫尺的门扉，这种半神才能开启的空间通道没有任何外在体现，只有打开或变动时会出现那么一点光影和灵力的变化，稳定下来之后就是透明的，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撞进去，这也是安保员大部分时候都守着门的原因：“婉婉姐，现在就进去吗？”

　　“请各位稍等，” 一个声音像是直接震动耳膜般在他们耳边温声细语道，“擂台赛的空间门有随机性，在下需要通过信笺先连接那个学生的位置。”

　　“信笺是什么？” 秦连盏小声问华沫沫。

　　“跟不周的魂灯差不多的东西，因为学生们都还没有自主行动权，所以多了个GPS功能。” 半妖也小声回答他。

　　萌新的眼睛又开始闪亮：魂、魂灯！就是小说里那种人死如灯灭的超酷的东西吗？！

　　华沫沫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的表情：……虽然我不知道你脑补了什么但应该不是。

　　“何校长好，” 温婉先对着空气认真打过招呼，“吴队呢？”

　　“在下委托他去调查可能设下传送阵并将许思齐同学送进空间门的学生了。” 那个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带着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如今孩子们的嫉贤妒才之心竟也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在下失察了，在下会亲去向部长请罪的。”

　　另一个清润却似乎有点中气不足的男声同样凭空传来：“不必如此，将你束缚在不周之骨内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犯错的学生需由监察科暂时收押。”

　　“能帮上您的忙就好，照顾这些孩子并不难，左右在下同阿桓新婚燕尔，自然乐意做些清闲的工作……哎呀，找到了。”

　　小新人：哇，隔空对话，大佬恐怖如斯！

　　其他妖：开始了，老板娘的每日秀恩爱。

　　透明的空间门周围波动了一瞬，随即又变回波澜不惊仿佛一片空气的样子。

　　“华沫沫、秦连盏，” 男声接着点出了他俩的名字，秦连盏一激灵，抬头挺胸站好，华沫沫微垂眼帘，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搭救那位神眷者的任务，交给你们可以吗？”

　　“咦，” 秦连盏愣了愣，“但是擂台很危险吧，我一个人就……”

　　“明白。” 华沫沫打断他，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真是可靠的下一代呢。” 那声音里沁入些许笑意，“孩子们长大了。”

　　那位“校长”则轻轻柔柔地埋怨：“请您不要说这样暮气沉沉的话，在下可比您的年岁还大些……”

　　秦连盏没能听到拉家常的对话后半段，华沫沫把一块手机那么大的刻着隐匿符咒的金属牌挂在腰带上，然后拽住他的胳膊逃也似地进了空间门里。

　　“哦……这景色真怀念啊。”

　　日月星辰、风雨云雾、草木植被在擂台里都是不存在的，唯一的光源是空中的一轮圆……灯，散发着没有热度的白光，具体性质应该跟林木科的那根灯管差不多——或许后者是仿照前者制造的也说不定，这里毕竟是出自上古神魔之手。

　　擂台里衣食住行的一切工具都来自其他生命，还有理智的妖怪和人类会猎杀变为妖兽以及不同阵营的同胞，然后制作成帐篷、衣物、武器、当然还有最必要的水和食物——通常就是血和肉。从外界带进来的普通种子和微生物不至于在擂台里失去活性，但在生物本身不一定能存活以及保有理智的情况下，它们的生长活动需要的光照、水分、能量等自然更不可能保证。

　　秦连盏占了不死能力的便宜，不仅自己在食水上没有需求甚至还能供给，对擂台生物来说简直就是神仙下饭……下凡。刚从研究所离开不久、跟着不周的武装科清理擂台的时候，他也严肃考虑过自己提供食物给他们的事，反正他的再生速度完全撑得起一天杀个几十次，在研究所里泡了两年铬酸洗液再捞起来照样活蹦乱跳，如果可以救他们的话……？

　　然后提出这个建议的秦连盏就被武装科的科长敲着脑袋狠批一顿，从此告别了妖界的工作。

　　好几年了，龚科长的脸和当时的话他早忘了个干净，依稀记得一句“看着挺活泛的咋是个二不愣登的瓜皮”……啊，好像是骂我的。

　　“在那边，” 华沫沫扯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有点麻烦了，有人类。”

　　人类在擂台里虽然不会丧失神智，但由于身体能力偏弱，大多进来不久就命丧妖兽之口，还活着的肯定有特殊技能，要么也可能是百年内才被扔进来的那些兴风作浪的异人和邪//教徒。

　　离他们出现的地方大约两三百米远的位置，大概五六个人形和几十来只妖兽正围着一个已经染上血色的身影。

　　“正常的神眷者要比有灵力的普通人类各个方面都强上一些，” 华沫沫冷静地道，从披风内侧的绑带里抽出枪拿在手上，秦连盏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这里还是先等他干掉那些人吧，我绝对不可以对人类出手，这样太容易误伤了。”

　　神眷者于是低头看向半妖认真凝视战场的脸，她把散落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随性的丸子头，露出带耳洞的小巧耳朵和细白的脖子，别着半边额发的星星卡子反射一点冷光。

　　“还是说，” 华沫沫略微侧过头，状似无意道，“秦先生想去帮忙——”

　　“——这个，借我用一下。”

　　高个子的青年浅笑着向她俯身下来，属于人类的温度有一瞬侵入了她身周冷冰冰的空气。秦连盏从她鬓边取走那枚星星卡子，动作很轻，恍若仅能掠开发丝的微风，甚至比不上他往敌人那边冲过去时带起的气流。人类的身体像捕猎的野兽般猛地跃起，扑向猎物的动作轻盈而不失力度。

　　以人类的能力来说他打不过的。要让他在这里死一次吗？可以拿到第一手且绝对真实的情报，但若是因此引来怀疑……

　　在她犹豫的二十几秒内，新人已经冲出了隐匿符咒的范围，径直跑进了包围圈里，揪起学生沾血的校服后背把他往后一推，低喝：“跑！”

　　那个讹兽神眷者许思齐按着自己的伤口后退了两步，满脸慌乱地望着他：“你、你会死！”

　　嘶……怪不得人缘不好，这能力也太糟心了。秦连盏嘴角微抽：“借你吉言。”

　　许思齐仍然呆呆的样子，但那些人类可并非理智全无，纷纷狞笑着扭过身体，举起杀过不知多少凶兽的骨刀。

　　“愣着干嘛？跑啊！”

　　多新鲜哪，这话一般都是别人吼我的来着，我还能有这个印象就很能说明问题了……秦连盏默默地想，右手捏紧发卡，让尖锐的一头朝外，矮下身迎着刀锋冲上前去。

　　第一刀挥落了，接触到皮肤时有瞬间的柔软阻力，随即血色在眼前突兀地迸裂开来。

　　青年自己伸出左手，以血肉之躯接下这一刀，全然没有半点防御或疼痛回避的意思，连侧头看一眼伤口都不曾，仿佛被切开的身体不属于他自己似的。他迎着斩击继续前冲，让凶器从肘窝穿入又向肩膀滑去，几乎将他的上臂分成纵向的两半，雪白的骨头茬子带着横飞的鲜血一起大咧咧地展现在空气中。

　　最终卡进肩部关节中的刀子失了力气，却依旧被它的主人牢牢握着。秦连盏侧身曲膝，直直迎上另一柄朝他腿上扎下去的长刀，如法炮制地将其卡进膝盖和腿骨连接的缝隙，身体转过一个夸张的、将伤口撕裂得更严重的角度，夹着发卡的手如蛇信探出，三秒内从攥着刀不放的两人脸上获得四枚爆开的眼球。

　　灵力虽然能加快伤口的恢复，可擂台本就是缺灵环境，更别说不懂结构的话想治也无从着手。秦连盏干脆缴获了两个失去战斗力的家伙的骨刀，浑身浴血的青年两肋插刀(物理)地抬起头，甚至拔都懒得拔，侧身往扑向他的一人身上狠狠撞上去，抓住穿透肩膀刺进那人身体的刀柄不假思索地捅得更深了点，同时抬起一边的腿横扫向另一人。踢击没造成什么伤害，但插在膝盖上、从后膝窝穿出的刀刃在对方试图挥刀时扎入了他的胸膛。

　　最后一个人类被这副画面所慑，执刀慢慢往后退去。擂台里不缺不惧疼痛的妖兽，更不缺被砍了也能笑得出来的疯子，但眼前人类的脸上只有某种奇特的、兼具认真和木然的神情——

　　温馨提示：想象不能的话，可以回忆一下您学生时代抄写并背诵全文时的表情。

　　以写作业的心态在一分半内完成quadra kill的小新人擦擦脸上的血，瞥见破破烂烂的袖子和裤腿时突然一僵：卧槽我忘了有个姑娘在！卧槽怎么办啊卧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