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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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重重，已闻得隐隐绰绰的呼喊。
“陌儿，不是为师不留你，只怕你的尘缘断不得。”师父轻笑。
陌儿闻言，长眉更是绞成倒八字，“师父且稍待数日，待我将安济堂的事务了了，便来寻你。”
接着起身，一把将我从师父身后扯出，“我有些话同你说明。过来。”
我拼命瞅着师父，他也无意阻拦，想必以为陌儿只是要同我说些私房话。
一路被拽着走，我心中却是清明如镜。
师父不在边上，势必会被陌儿好好训斥一番。
“胖掌柜他们快寻来了，若是不想他们见着师父，你有话还是快些说了吧。”
我拉扯着陌儿的衣袖。
陌儿懊恼的看了一阵火光之处，又正色看我。
“你方才做了什么？”
陌儿你问的这般直白，要我如何作答…
嗯，为何一时间觉得燥热不已，奇怪…
“方才，方才…”
我绞着手，垂了眸子。
嗯，他腰间佩的香囊好精致，出自谁的手不言自明…啧啧…
要不改天我也做一个给师父…
“我问你话！”
哎？
又凶我…
委屈的抬眼。那对熟悉的眸子已无幼时的玩笑之情，却是盛满揪心与苦闷。
“鱼儿，你听好，若是无心，便莫要再招惹他。”
胳膊被抓得发疼，陌儿沉声道，“初时我修习妖术，伤了心脉，是师父以血做引，用还魂草将我救回。师父同我说过，待寻回师娘，便三人一起隐居在忘生川下。可是后来，后来…”
陌儿的声音微微发颤，“他喜爱的女子却当着他的面，坠崖而亡。自那之后，我便再未见他笑过。”
我停下挣扎，心底阵阵发冷。
“师父日日隐在她坠崖之处，也不许我靠近。有一日，却从那处带回一名女童。”陌儿扣住我的肩，一双眼几乎看进我的眼底，“师父教她术法，传授功夫，待她如同己出。那丫头虽体弱，却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师父为她日夜操心，却甘之如饴。我本以为，她同我一般，只是被师父救下而已。”
陌儿顿了顿，攫住我的双眸似乎透过我，看着虚无，“直至几日前，我在安济堂又见着你。我才明白，原来从始至终，师父牵挂的，一直都是那个女子。”
什么，什么意思…
原本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
“师父他，他…”
口中满是苦涩，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陌儿，你想说什么？
这些年来，师父收留我，保护我，只因我肖似他钟爱的女子么？
“他已为你倾尽所有，鱼儿，莫要再负了他。你若给不起他要的，不如放过他罢。”
陌儿松手，深深看我一眼，便往人声沸腾之处奔去。
这不是真的…
陌儿一定是弄错了…
夜风过处，身上阵阵发冷。
百人冢的风，一直都这般冷厉么…
方才怎么不觉得？
嘶…
又开始疼了。这莫名其妙的泪痣，每回都挑我最落魄的时候闹别扭。
嗯，方才晏岚好像说过，这颗泪痣，源自沈泠下的合情咒。
合情咒是什么，我不清楚。有个冷清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师父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我，他对我好，只因我长得像从前的师娘而已…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说，再不会有师娘…
我喜欢他又有何用…这咒术若是让我痛到死去，他会不会再去寻一个同我相似，不，该是肖似那女子的人来…
“鱼儿？”
低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怔怔的看着火光远去，脑中混沌一片。
他要的，始终都是那个女子么…
可是，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纵使我能起死回生，让她重回师父身边，那之后，我又如何自处？
“鱼儿？”
师父就在身后，那抹淡淡的药香已在不知不觉中替代了原先的气息。
明明心乱如麻，身子却依旧本能的做出反应。
最想去的地方，一直一直都只有那一处。
我返身扑进他的怀中。
触到那个怀抱的时候，便再没了踌躇。
脑中徘徊的，只有唯一的念头。
绝对绝对都不要离开…
师父，陌儿说，给不起师父要的，便放他离去。
他只说中一半。
不错，我的命，是你从沈泠和晏岚手里抢回来的，我的确没有什么能给你。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想放你走。
或许，在你眼中，我真的只是替身。
或许，那双温柔无限的眸子，看的一直都是另一个女子。
可我不在乎。
只要从今往后，你所见所想，只我一人便好。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陪着你，守着你的人，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是那个叫鱼儿的女子。
清凉的夏风拂过面颊，清爽怡人。
于是我深深的吸气，呼气。
从现下起，晏岚与沈泠，通通要在我的生活中消失。
我要照顾好师父，那些过往的旧事，不能成为我的负担，更不能让师父离开，让陌儿一语成谶。
师父，你看着，我便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你做什么？”
头顶轻轻挨了一下。
见师父正微笑看来，我也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师父，你在离心谷下了结界吧？这边的气息比百人冢恬静许多。”
他微笑不语。
我也笑，亲昵的偎到他身边，一个劲瞅他。
服了还魂草，又休息了一阵，眼下那些青紫已然褪去不少。
虽然依旧是赤眼红唇的妖形，我却贪婪的看着，恨不得一分一毫都能刻到心里。
半晌，他却忽的想到什么，尴尬的别开眼，掉头往屋子行去。
“师父？”
我拽过他的衣袖。
怎么了？
多看我一眼都不行么？还是说，我的形貌会勾起那些伤心旧事？
一抹酸涩在心底漾起。
怎么办，我还是在乎…
明明才决定不能输给那个故去的人的…
不行，不能输给她。
只是才绕到师父面前，我的酸涩立刻化为心疼。
那方黑纱居然又端端正正的覆在他的面上。一瞬间，真有时空错乱之感。
“师父！”
不依不饶的去扯那块碍眼的东西。
手伸至半空却被他握住。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挥开他的手。
“鱼儿…”
“我不在乎！”
一把扯下那块蒙蔽我多时的黑布，揽住他的颈，“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师父都是天底下最好的。鱼儿要的不是晏岚，不是羲和，鱼儿要的，从来都只有师父。”
你呢？你的心里，是不是也只有我一个？
那抹殷红在眼前微启之时，我却失了勇气，松开手，慌慌张张的跳开。
别说，什么都别说….
“鱼儿，鱼儿逾矩了。”掉头就想往屋里撤，却被一把揽住。
师父？
那抹殷红几乎擦上我的唇，低低道，“陌儿是否同你说了什么？”
心跳的如同擂鼓。
“没，没什么…”
“那便是，你忆起了什么？”
忆起？
我该忆起什么？
我所想的，同你所想，必然不是一路。
因为…
脑中纠缠不去的，只有那一个念头。
师父，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不知是如何揽住他的颈，又是如何亲上他的唇。
只依稀记得，他的唇甫触到我的，我便急急的追了过去。
从未想到有一天，我会这般亲吻一个男子，急切到恬不知耻。
而且，那个人，居然还是我最敬爱的师父。
曾经以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徒弟，因为我有师父。
可是眼下，我却前所未有的痛恨这个身份。
我不要做什么徒弟，我要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守着你的理由。
不仅因为我是你的徒弟，更非因为我长的像她…
“鱼儿，你究竟怎么了？”
密密贴合的唇终于分开，那对赤色的眸子满是急切。
见我不应声，师父凑近些，又瞧了一阵。
长指滑过我的眼角，“此处又疼痛了？”
那个什么合情咒，的确疼…
“如何，很疼么？”
我摇头。
再疼，也及不上心里疼的厉害…
师父轻拍着我的头，默默的捏着诀。清凉过后，疼痛缓和不少。
见我直往他怀里钻，索性将我的脸扶正，“你若不喜欢，我便不戴那个面纱。”
我垂着头不吭声。
“你若不喜欢，日后也不亲你。”
说什么？！
我惊惶的抬眼，正对上促狭的笑意。
“我…我…”
支吾了半响，颊上已如火烧，却再也憋不出半句。
“我不要…”费了大力，终于嗫嚅出来。
“不要？那也只好如此了。”
师父居然放开我，长叹一声，“徒儿大了，便不要师父了。”
“我何时说过不要师父了！”
大吼出声，自己都被惊到，“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不确定…
你亲的，究竟是我，还是她？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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