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魔修》鸡汁咸鱼

4、第4章

　　那日，方廿照常去找他的小少爷。四年风雨无阻已经让老乞丐默认了方廿的行为，毕竟说了方廿也不会听。
　　天气很好，方廿心情也不错。这几日运气好，遇见了几个大善人，方廿手上也存下了几文钱，路过点心店的时候狠狠心买了两块糖，准备一会儿和小少爷分着吃，虽然小少爷不一定看得上他的糖果，但好歹也算心意不是？可他刚从点心店出来，就看天边浓烟滚滚，听着街上大呼小叫着。方廿心里咯噔一下，那是赵府，他绝对不会看错的。
　　手上抓着糖，一路狂奔。
　　赵府走水了。火势很大，烧的莫名其妙，众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灭了火，但其实火也差不多该停了。赵府几乎只剩了个架子，冒着热气，洞开的大门里，是东倒西歪变成焦炭的尸体。
　　方廿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小破屋子，也许是老乞丐带他回来的，也许是自己回来的。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呆呆看着手心里已经捏到变形有些融化已经很难看的糖果，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掉。
　　他的小少爷，没有了……
　　之后的好长一段日子，方廿总会往赵府的废墟那儿跑，他总是不愿相信事实的。想着赵府还在，他的小少爷没出事，那日的大火不过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可结果呢？一次次执着得到的只有一次次失望。
　　赵府曾因心善又是镇上少有的富人被人们津津乐道讨论了许久，就在前些日也还因为老爷大寿甚至宴请了整个镇上的人家再次赢得了整个镇子的好感。不曾想大寿才过，大祸就来了。不少人路过废墟的时候还唏嘘不已。
　　这天方廿坐在往日等待小少爷的地方，支着脑袋，告诉自己应该要死心了。不远处就有几名妇人提着菜篮子路过，其中一名妇人瞧见路过了赵府，叹了声气，说：这好人家啊竟然没什么福报，真是可怜了哟。
　　“可不是嘛，前些天我才说赵老爷子七十大寿呢，应当是祖上积德，说不得真能长命百岁。结果还没两天呢这么大个院子就走水了。”
　　“都说这火不寻常，想想也是，灭不掉烧的也快，等大伙儿反应回来灭火的时候都差不多烧完了。”
　　“其实你们晓得不，我家那口子不是有个亲戚在衙门当差呢？据说啊收尸的时候赵府里头人数不对。百多口人呢，尸体少了个。”
　　“少了？说不得有活口呢。”
　　“可不嘛，少了个孩子。不过赵府孩子也不少，不确定是不是小少爷。要是多好呢，香火可算是留下了。”
　　方廿呆呆听着，只想着小少爷可能还活着心跳就跟打鼓似得。“还活着……他肯定还活着。”
　　明明并不确定，方廿还是坚持着小少爷肯定还活着。
　　只是还活着又怎么样呢，方廿等着小少爷找自己，这一等又是好些年，等到老乞丐也死了，他真的成了一个人了，才明白离开的人哪里还回得来。当拉勾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却也只能深深藏在心里。
　　方廿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不止今夕是何夕。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抱着小神仙跳了崖，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为什么要做这种梦呢，反正离开的人又回不来。”方廿苦笑着，伸手盖着自己的脸，忍不住摸了摸，“没哭啊，看来我也算有进步吧……”
　　方廿伤并不重，毕竟他其实只在祭台上那么一会儿，吃了药以后伤口基本好了，只是身上衣服太残破显得他很狼狈。祁崖还没醒，身上伤口可以看见有在愈合，方廿想了想，又到了一颗药丸给祁崖吃下去，“两颗药应该会好得快一点。”他这样想着。
　　祁崖要醒着肯定会大骂方廿败家，这药丸他自己舍不得吃省下来几乎都给了方廿，可以说是仙宫里的疗伤圣药。本身瓶子里就只有六颗，这一下就没了一半。
　　方廿自己做惯了乞丐，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他穿着没压力，但是看着祁崖身上烂布条条就莫名很不习惯。他拿了乾坤袋里的衣服想给祁崖换上，脱衣服的时候也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终于换过了衣服，他才有心思打量石台子的情况。
　　这里距离崖上有不长不短的距离，山崖又高，周围还有云雾缭绕，几乎可以说没人会看见这个石台子，方廿心放下了一些。暂时算是安全了，可同时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离开，方廿看了看周围，好像除了爬悬崖这一个方法外没别的路可走了。他走到石台子里边的山壁上摸了摸，这一摸倒是发现了东西，山壁上有密密麻麻的藤蔓覆盖着，他以为只是意外长在山崖边的植物，结果植物只是个障眼法，里边其实是一个山洞。
　　方廿将祁崖扶进山洞里，再把植物放下来盖好，确认外面看不见里面以后心又放下了一点。将祁崖安顿好，方廿提着剑往山洞里边走。从悬崖上离开要等祁崖醒来，在这之前他可以看看山洞通向哪里，也许有出口也说不定呢。
　　这个山洞显然是人工开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在这种半山腰，是为了藏东西，还是为了什么呢？方廿想着，脚下不停，终于前边的通道有了变化，走过以后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似乎将大半的山体掏空了，正前方是一座石桥，过了石桥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张桌子，桌上是一个锦盒。
　　这么大一个地方，就放一个盒子？方廿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握着剑的手不由紧了紧。但他还是走过石桥，站在桌子前边，他……想打开锦盒。
　　“你是谁。”
　　方廿正将手伸向锦盒，突然听见有人说话，惊了一跳手猛地缩了回来，剑举在身前，“谁！”
　　“你在我的洞府，还问我是谁？”那人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话语间带着笑意，“小子，你这可不太对吧。”
　　“我……前辈，我只是误入，打扰了前辈实在抱歉。”方廿立刻道歉，也没了好奇，转身就要离开。
　　“诶……”那人见方廿要走终于现了身，半透明的身体可以看出并不是活人，“我又没赶你走，这么急干嘛。”
　　那人似乎想要表现自己的友好，靠近了方廿几分。
　　方廿对修真界不熟悉，只知道面前的人肯定不普通，这座山上是那吃人的仙宫，在山崖上的洞府里又能有什么好人，方廿提着剑，更加警惕。
　　“你不要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那人似乎打定主意要留下方廿。
　　“我呢，道号云凌子，这是我的洞府，你现在所见的只是我一道残魂。我啊当年不幸糟奸人所害，重伤未愈陨落，这道残魂再次等了百年只为一个有缘人可以继承我的衣钵。”那人絮絮叨叨着也不管方廿愿不愿意听，“小子，你是百年来第一个进入我洞府的人，可愿拜我为师。”
　　方廿听着面上一冷，“很抱歉前辈，我只是个四灵根的废物。”在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的情况下，方廿可不想当这种莫名其妙的徒弟，更何况之前已经失望过一次了。方廿一惯懂得看人脸色，他很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面前这个已经半透明了的人，在听到他只有四灵根的时候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四灵根也还是可以修炼的，我已经等了一百年，你看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不可能再等下去。”那人说得可怜，方廿也难免犹豫，也不是要他做什么，只是拜个师而已……
　　“要……要怎么做？”
　　“你看那边那个锦盒，其实里面就是我的传承。你只要打开它。”那人一指桌上的锦盒。
　　方廿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桌前，看着锦盒。那只是个盒子，因为放在这里百年之久已经落下了一层灰。方廿又四处看了看，这个洞府色调相对昏暗，原本他以为是因为在山洞中才会看起来比较暗，现在想想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就像面前的锦盒，黑色的盒子上面布满了灰色的花纹，看不出是怎么样的花纹，却莫名让他有些压抑。
　　‘总觉得不太对。’方廿心想着，其实他有些后悔答应了，只是对方既然是修士，哪是他一个普通人可以抗衡的，就算拒绝怕也是不能成功的。
　　方廿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但盒子是空的，方廿一下子愣住了，“怎么是空的？”
　　还不等他思考，就感觉到身体一冷，脑袋一疼，只听到一句：当然是空的，你一个四灵根还妄图做我徒弟？做梦去吧。你的身体，老魔我要了。
　　如果祁崖在这里肯定知道，这残魂的目的是夺舍，尽管对于方廿的四灵根不太满意，但是灵根可以洗，人却不是总会有的，谁让他等了百年也只等到方廿一个人呢。
　　不过这残魂主意打得好，却也发生了点意外。他想要吞噬方廿的灵魂补充自己，进了方廿的身体才发现，这个四灵根废物的灵魂他居然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