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长衣袖》去非

16、李代桃僵

　　白色滚边的锦帘缓缓放下，隔断了车外一众战战兢兢的百姓，车内的氤氲渐渐四散开来。
　　白轻风微拧着眉，斜斜的靠着软枕一言不发。如锦心下有着些许不忍，掩了掩随风翻飞的帘角，自觉当下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遂静默地坐在白轻风的右手边。
　　方才，四王爷面色不佳啊。这样的白轻风啊！
　　似是感应到车外有什么发生，如锦微微撩起后帘，远远地依稀仍可看见门楼下聚集了许多甲兵，白亮亮的铠甲在烈日下煞是冰冷刺目。奈何马车越驶越远，放下车帘，一路的环佩叮当。
　　舍了意欲充当车凳的车夫，如锦径直跳下车来。白轻风拂开小厮递来的手，嘴角含笑地看着车前的女子。如锦心下了然，看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心中无奈，正欲伸手。忽闻身后一阵低咳，讪讪地收手，回头看见来人。
　　苏言拢了拢朝服，掩去尴尬的神色。
　　白轻风悻悻地由着小侍扶着下了车，向着苏言缓缓欠身，而后温顺地立于如锦身后。自然又惹得如锦一阵腹诽。
　　自知纸包不得火，未等苏言盘问，如锦便将今晨轩辕门下的一幕悉数道尽。只点不破。苏言也未多做为难，只迂回地暗示白轻风近来最好闭门浅出，便入轿起行了。
　　待林莨玉一众闻讯赶至锦园，如锦她们刚刚入园。林莨玉赶忙上前拉过如锦，正欲仔细查看，只见如锦身后闪出一人来。
　　“主夫公公如意!”白轻风眉眼弯弯。
　　林莨玉心知这七皇子性子清冷，待人一向疏离。自己也没指望在他面前摆什么公公的架子。如今这般谦恭，心中不免有些许的受宠若惊。早前下人通报，白轻风一夜之间发眉如常，自己不是不欢喜的，但一思及前些时候自己是如何对的他，心下只余愧疚。如今，他似乎没有介意半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如锦以为自家爹爹一时接受不了黑发版的白轻风，于是双手环住林莨玉的脖颈，隔开两人胶着的视线，嗲嗲地开口。
　　“父亲是特意在这儿等着女儿不成？”
　　林莨玉果然收回视线，点着如锦的额头：“自是等人的，不过等的可是我的---”眼珠微转，“孙女儿！”锦园一干人见如锦被驳了面子，纷纷笑了开来，渐渐地，话题集中到白轻风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好不容易将爹爹送出门，如锦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看见白轻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自己刚才暗自庆幸的表情被这人尽数收入眼底。
　　“抱歉，我父亲有点麻烦。”
　　“锦儿这般便是见外了，这也是我的爹爹，不是吗？” 白轻风微微前倾，险险地停在距如锦只一个鼻尖的距离。貌似很是伤心地眨巴着眼。
　　如锦错开了他意欲靠近的举动，心中哂笑这家伙演技还真不赖。
　　一回到书房，钱庄的影子早就候在那儿，见了如锦，单膝行礼。如锦知她未向自己叩首问安已是进步，遂示意她起身，径自摊开桌上的文案。
　　“钱庄是否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执事未曾见着七殿下，负责接人的影子同样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调。
　　如锦笔墨一顿，后从文案中抬头，眉眼深深。

　　“碰！”
　　无视怒意滔天的来人，贵妃榻上的男子言笑晏晏：“没曾想到苏家人是这般开门的。”如锦这时哪有闲心听他调笑。直直踏过掉落的门板向里走来。
　　他就这样坦然地看着她，长长的青丝只松松地用玉簪挽着，不复清晨的娴雅静默，此时的他一袭宝蓝色华服，流光溢彩，俊逸非凡。
　　“白轻风在哪儿？”
　　未等他启唇，如锦倒是先开口了：“不要说你就是他，不论是我还是你自己，大家心知肚明，你不是。”
　　等着他接下来说些什么，却是良久的静默，如锦方知这番是自己心急了，将自己的底牌全然告知对方，岂不是完败？
　　“也是，我这般的良家男儿自然是与他不同的吧。”说着便将手置于小腹，似是汇聚了全身的气力，如锦难以置信地看见原本斗大的小腹瞬间平坦下来。
　　“你看见了，如若我要害你，何必那么多花招？”斜斜起身，向如锦凑来：“人家只是想乖乖待在锦儿身边，所以于锦儿，锦儿希望我谁便是谁！”说着又将身子靠过来。
　　“白潇然，闹够了没？”
　　心中无语，这个世界怎会有如他这般肆无忌惮的男子。
　　“我不记得我们相熟到这般程度。”苛责之意毕露，只是某人微微一怔，而后显然是准备直接忽略不计。
　　“如何认出是我？”语气中满是难以自抑的欣喜。
　　如锦没有料到他如此大的反应，“认得你有什么奇怪？你与白轻风自是不同的，嗯。应该是天差地别吧。”没好气的说，心中又添上一句，“人家可没有你那么胆大妄为。”
　　只怕你心中我俩还是云泥之别吧！白潇然心中苦笑，嘴上却不肯让步丝毫。
　　“是了是了，同床共枕的人如何认不出。不过也没指望你有多聪明，就这般明目张胆的藏人，是你过于自信还是太小瞧你身后的一干眼线？坠马之后看来脑袋瓜伤的不轻啊！”见如锦面露哂色，心下暗乐，表现出来的神色更是鄙夷。
　　如锦的假面完全崩溃，不禁反驳：“那你将他藏于何处，这般万无一失？”
　　“这个嘛，你就不用管了。本公子自有方法。”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不过，本公子现在觉得你这府上还不错，将就着还能住。不如等我住舒服了，他孩子也生的差不多了，再告诉你？”
　　如锦气结，如此这般也问不出什么，与其与他纠缠，不如靠自己。看着那张相同的面容，更是郁闷：
　　“气场这么强，认不出才叫奇怪。”
　　白潇然闻言，笑靥如花。

　　“玄影回报小姐今日下朝后遇着林瑞音大人，应邀同往秦楼。”玄竹仔细看着自家公子的神色，见其没有丝毫表示，心下着急也顾不上许多。
　　“公子如何放心小姐去那种地方？万一---”
　　白潇然听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公子我的眼光何曾有过差错。”稍稍正色看着玄竹，“还有，竹。这种话只在我面前说说便好，切不可让小姐听到。那儿，只是一群可怜之人罢了。”
　　林瑞音。或许，我们可以相互成全。
　　“如锦，如锦。”唤回再次神游的某人，林瑞音一脸无奈，“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啊，当然在听。”
　　林瑞音一手托腮，一手无意识地轻叩桌面：“昨日回去，舅母未曾为难于你，倒是出乎意料啊。”
　　“怎么，见不得我府上母慈女孝，合家融融？还是你妒忌了？”
　　见林瑞音一副急于争辩的模样，如锦转过话来：“昨日，我们走后，轩辕门发生了何事？”脑海中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盔甲，满满的，挥之不去。
　　“舅母没告诉你？”见如锦一脸茫然，林瑞音接着说道：“你们走后，简宁回城了。”
　　简宁如锦自然是知道的，她母亲南简王，王位世袭罔替，也是青鸾唯一的外姓王爷。之前一直驻守在外，如今带兵入城，这事儿可大可小，为何母亲丝毫未提。
　　显然林瑞音也是这般想的，“舅母竟然没有告诉你？”
　　如锦无意的笑笑。这样的如锦让林瑞音很是不安。
　　“如锦，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于我？”
　　“自然没有。”
　　如锦心中其实是愿意相信林瑞音的，只是在家族和血亲面前，友情二字难免苍白了一些。遂一向与她交好却鲜少交心。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面容，仅仅几面，就理所当然的相信了。
　　苏如锦，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