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柿如意》金俊枚

5、第5章

　　五一假期沈柿跟着爹妈去外公外婆家住了几天。
　　两个老人都快八十岁了，但是万幸都还身体硬朗腿脚利索，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但是毕竟年纪还是大了，儿女都想把老人接到身边住，好照顾，但是二老住习惯了老房子，说什么都不往市区搬。于是到了周末和节假日，儿女就还是会常常回老人这边看望陪伴，好及时了解他们的身体情况，生活上有什么缺少的也好及时添置。
　　沈柿外婆最喜欢沈柿，每次他去都给他张罗好吃的，这回又逮着他问“乖孙啊，听说你要去过苦日子了？”
　　“外婆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是去学习的，您别老听我妈瞎说，她太夸张。”沈柿赶紧安慰老太太。
　　“过苦日子也好，你从小就没吃过苦受过累，这回也是磨练你。但是出门在外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外婆说着摸了摸他的头，他青春期长高了之后也就只有外婆还像他小时候一样喜欢时不时的摸摸他的头。
　　“外婆放心吧，我吃的苦，也会注意安全的！”沈柿挺直了腰板，跟他外婆打包票。
　　外婆听他这么说乐呵呵的给他做芝麻糕去了，说：“给你做点芝麻糕带着吃。”
　　沈柿开心的不行，他大小喜欢外婆做的芝麻糕。
　　芝麻糕是他们家的叫法，其实这个糕在外头商店里叫墨子苏，黑芝麻馅儿，外面是酥皮，黑芝麻馅儿甜而不腻，外面的酥皮轻薄软糯，一口咬下去幸福感满满。
　　等沈柿回家的时候已经是5月3号了，只给他留了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
　　他决定听从杨东宵的建议把东西带齐一点，列了个清单一项项装箱子，连床单被套拖鞋都带了，最后还带了个枕头。其实沈柿也不想连枕头都带，可是沈同学的脖子实在处于脆弱期，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凑合就是不能凑合他的脖子，所以他只好把他的乳胶枕头也带上了。

　　5号早上9点半沈柿准时在楼下跟杨东宵碰头，杨东宵看到沈柿的箱子时候着实有点惊讶，他又看了看沈柿背后鼓囊囊的背包，问他：“这装了什么？”
　　“枕头……”沈柿有些不好意思，他用手背蹭了蹭额头催着杨东宵：“师兄咱们赶紧走吧……打车去打车去。”他边说边低头推他的大箱子，杨东宵扬了扬嘴角，托了一下身后的背包，跟在他身后走了。
　　他们打了辆车，司机到了以后看着这箱子呦呵一声说：“还好就这一个箱子啊，要是两个这么大的箱子我这后备箱还勉强能装下呢。俩大小伙子，自己搁吧，后备箱开了。”
　　沈柿推着箱子往后备箱那边走，杨东宵拦了他一下，“你上车，我来。”沈柿没跟他客气，转身上车了。
　　沈柿刚坐好杨东宵也开了后门坐进来，他把自己的背包也放后备箱了，手里拿了一个颈枕。
　　他们扣好安全带，杨东宵就把颈枕递给他：“新的，你先用。”又问他：“脖子怎么样？”
　　沈柿：“已经不碍事了。”他把颈枕带好，又对杨东宵说：“谢谢师兄。”
　　杨东宵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对着他头顶呼噜了一把，说了句“不客气。”
　　沈柿有些惊讶，其实杨东宵没摸实，手掌只是微微擦过他头顶的发丝就落下去了。
　　可是沈柿还是脸红了，他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歇了。
　　他们小区离高铁站不远，打车半个小时就到了。沈柿在车上迷糊着睡着了，杨东宵喊他下车的时候他还有点懵，下了车迷迷糊糊跟着杨东宵走，还是困的不行。
　　从下了车杨东宵把他箱子拎下来就没再推给他，他右手拎着沈柿，左手拎着沈柿的箱子，一路去取票过安检，时不时还要把沈柿往身边拽一下以防他撞到人或柱子。
　　一路迷糊过来，等他们上了车杨东宵把沈柿和箱子背包都安置好，沈柿可又精神了。
　　他把沈柿的身份证和车票递给他：“收好。”
　　沈柿正东张西望，想着等乘务员过来弄杯咖啡喝，他从杨东宵手里接过东西揣包里，说：“谢谢师兄。”
　　杨东宵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他把帽子摘了伸手挂在沈柿头上边的挂钩上，问他“你之前自己出过门么？”
　　“师兄你笑话我呢？”沈柿这会儿回过神了，听了这话他有点脸红，“我就是刚睡醒有点那啥……哎，不小心在出租车上睡着了，我平时不这样。”
　　杨东宵看着他笑了笑，然后低头看手机去了。沈柿看了他一眼，慢慢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窗外去了。
　　刚才杨东宵笑得他心口发酸，但是他碍着杨东宵就坐在旁边，不能伸手揉一揉胸口。
　　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人如果有一副好皮囊总是占尽优势。
　　或许杨东宵知道自己长得撩人，又或许他不自知，但是每次沈柿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沈柿心里门清，刚开始还完全不认识杨东宵的时候多看他两眼纯粹因为爱美之心——杨东宵长得帅啊，甭管眉眼还是鼻子嘴唇下巴都长在沈柿审美点上：杨东宵眼睛是大内双，眼皮薄眼尾宽处内双外露，不管什么时候他看着你都仿佛浅浅带笑，让人觉得舒服放松；鼻子不过分挺直，鼻梁处有一个自然的弧度，显得不那么强硬；嘴唇唇线清晰而饱满。
　　总体来讲他长相便硬冷，但是因为他那双眼睛，沈柿从没在他身上感觉到疏离和冷淡。一个人长成这样，却完全没有帅哥那种支棱劲儿，杨东宵虽不爱说话待人却不冷淡，沈柿在跟他相处的这些天里时时能感受到杨东宵对他的照顾，他这一颗心不得不开始蠢蠢欲动。
　　起初沈柿就是纯粹的欣赏帅哥，就跟他在大学时候欣赏外院的漂亮姑娘一样。
　　漂亮的人不管男女看着都养眼，都让人觉得生活美好。后来老天砸了个礼物在沈柿头上，他发现这个难得对他眼的帅哥是他同门师兄，他觉得既惊讶又惊喜，自个儿傻乎乎乐了好几天，又是给人带水又是给人吃糖，完全被杨东宵的皮相迷了魂。
　　再到后来接触多了些他发现杨东宵身上美的不止是那张皮，到了这会儿沈柿觉得自己最初顺其自然的一些感情好像非但没有按照预计的慢慢变淡反而愈发浓烈。
　　他觉得新奇，又挺开心，人在经历新鲜事情的时候总是开心期待的。“也不知道这感觉最后能成什么样。”沈柿心里默默想。
　　没多久车就开了，沈柿看着窗外又发起愣来。
　　他突然闻到了个熟悉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很好闻。几乎一下子他就想起来这是杨东宵身上的味道。
　　但是他没有挨杨东宵很近啊，这种味道非但不浓烈反而淡淡的，是哪儿来的？
　　他扭头看了一圈，最后看到杨东宵挂在他头顶钩子上的帽子，“啊，罪魁祸首在这儿呢。”沈柿看着帽子心想，“他就喜欢黑白灰，跟老头儿一样。”想到他把杨东宵的审美和老头挂钩他就乐了。
　　“你笑啥呢？”沈柿自己正乐着，突然听到杨东宵跟他说话，“坐这儿也不动就傻笑。”
　　沈柿笑着摇了摇头“师兄我就是想着，你饿不饿啊？我饿了。可是这才不到十一点啊？”
　　“饿了哪里好笑了？”杨东宵有点闹不明白他这小师弟的脑回路，但是听沈柿说饿了他还是站起来去摸行李架上的背包，“我带了糕，你吃点？”
　　“糕？什么糕？”沈柿听说有糕，立刻来了精神。
　　“墨子酥。不过是在百乡里买的，可能不如你妈妈做的好吃。”
　　杨东宵从包里拿出来个盒子，开了盖递给沈柿“上次你给我的糕很好吃，我妹妹也很喜欢吃。后来她又闹着要吃，我就去百乡里试着买，人家告诉我那个糕就是墨子酥，是吗？”说着他把包收拾好，又放回行李架。
　　沈柿看见糕心里乐开了花，端起盒子就要去拿糕，杨东宵看见他这样又把盒子从他手里拿回去，沈柿不解，“师兄？”
　　杨东宵这回把气叹实在了“哎，你等等。”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撕开了包装递给他“擦了手再吃。”
　　沈柿急着吃糕，接过来湿巾两只手各一呼噜就把湿巾丢桌子上看着杨东宵，杨东宵这才又把盒子递给他。
　　沈柿一口气连吃了两块糕这才顾得上跟杨东宵说话“百乡里的也好吃，之前百乡里只有B城才有，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了，那会儿总也买不到。后来我妈就给我做，我就嫌百乡里的糕有点太甜了，后来我妈做的时候就没那么甜。你觉得好吃？”
　　“嗯，你妈妈做的很好吃。”
　　“师兄你还有妹妹？”说着话沈柿又拎了一块糕。
　　“嗯，我有个妹妹，今年才12岁，她也喜欢吃糕。”杨东宵说完问沈柿“还吃吗？”
　　“不吃了，饱了。”沈柿把东西都收拾好，满足的闭了闭眼睛，他再跟杨东宵说话的时候眼睛笑的弯弯的，看的出来吃了糕的确是心情好“师兄我真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不孤单。”
　　杨东宵收拾着盒子跟他说“哎，是不孤单，可有时候也叫人操心。”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柔和又放松，但眉眼间又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沈柿感觉出气氛的变化，他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没再说什么，就挑了另一个话题继续跟杨东宵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