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景笙

12、荆山上的尸体（十二）

　　陈铭转着桌上的笔，大约过了几秒，才突然笑了：“哎呀，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来问个人而已。又不是来抓人的。”
　　柜台老板紧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良久，才附和一般的咧嘴笑道：“是······是啊，我又······又没有犯什么事。我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你不是来问人的吗。你说说他的长相，说不定我······我见过。”
　　陈铭丢掉手中的笔，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他看冯巍的证件照。
　　放出去还看不到一会儿，柜台老板就连连摆手说自己没见过这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摆明了让陈铭赶紧走。
　　陈铭最后一次跟他确认：“真的，没有见过吗？”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警官，你看我这里，这么破旧，平常是不会有人来的，你就不要为难我了。”见他突然吐字这么流利，陈铭多看了他几眼。
　　柜台老板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只一个劲的赶人走。
　　陈铭如他所意，出了店门，转了个拐角。在确保柜台老板看不见自己之后，才借着这隐蔽的角落观察这个人。
　　柜台老板在人走出去之后，立马就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步履匆匆的向店里面走。
　　陈铭握拳抵住了自己的口鼻，一直静静的看着这家店的动静。过了几分钟，他这才放轻步伐往店门口走。
　　他透过玻璃门观察里面，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可以确定这个店老板有问题，但是不确定这家店是不是就是最后冯巍来的地方。现在就等着其他两个人的情况，来判断这家店的情况。
　　陈铭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方便查看这家店的情况，拿出手机给其他两个队友发消息。
　　*
　　五分钟后，武佳蔚和俞思来到了陈铭的位置。
　　陈铭指着他盯梢的饭馆，对着到来的两个人说着他发现的情况：“这家店的店员，我怀疑他见过冯巍。当我问起他的时候，眼神闪烁。我走了之后，立马就关门了。在你们来之前，我趁着人不在的时候进去看过了，里面没有人，后厨也没有动静。所以我怀疑这家饭馆里面有个地下室。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我的计划是，我和俞思进去查看情况，蔚哥在外面盯梢，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进去支援我们。”
　　俞思听着队长的想法，神色纠结。他探头出去看了一下小饭馆，纠结了一番，最终开口说到：“队长，我······我能不能在外面盯梢？我······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我怕我会拖你的后腿。”说话的声音到后面渐渐低下去，他的耳朵渐渐的染上一层薄红。
　　陈铭二人要不是离得近，恐怕应该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陈铭愣住了，思考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请求。他让俞思先打电话让队友赶来支援，他在外面给他们报消息，好确认时间。
　　俞思点头同意。
　　陈铭二人轻声轻脚出了地方，缓缓地推开了小饭馆的门，门上的铃铛贴在门上，随着门的动作缓缓移开。陈铭先进了小饭馆，双手握住铃铛，示意武佳蔚先进来。
　　武佳蔚进来之后，轻轻地推回了店门，而后陈铭轻轻的将铃铛放回原位。
　　放回去的时候，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发出了一点点的声音。
　　武佳蔚警惕的回头看后方，没看到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铭用眼神示意武佳蔚进去，后者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了。陈铭垫后。
　　*
　　看到两人已经进了帘子里，俞思这才纵容自己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家境殷实，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想去做什么，他的父母都会支持他，但唯独想成为一名人民警察这件事，遭到了他们的反对。原因是因为他的幽闭恐惧症，虽然很轻微，但谁能保证工作地点会不会是广阔的场地呢。
　　就好比今天，今天的这场出勤，是他要求跟来的。本来蔚哥他们想到就是两个人，最后还是看岐巷的地形复杂，才决定多带一个人来。
　　他喜欢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唯独他的幽闭恐惧症，就像是不受束缚的野兽，脱离了他的掌控。
　　从小到大，因为他的幽闭恐惧症，他吃了不少苦，但也因此养成了一股不服输的性格。但今天，他捏着自己有些无力的腿，痛恨的捏紧拳头愤恨的锤它。刚刚之所以没有出什么问题，全靠他的一股气撑着。
　　他不甘的盯着饭馆的门口，念着队长交给他的任务，现在只能尽全力地完成了。
　　*
　　帘子后面是一个短短的通道，不宽的通道两边放了不少东西，层层叠叠的堆着，堆积起来有半个人高。通道尽头挂着一个凉布，阻挡了他们探寻的视线。
　　陈铭两人小心的侧着身往通道尽头，尽量在不要碰到两边障碍物的情况下小心的通过。
　　陈铭身形比较瘦弱，因此很快就通过。
　　武佳蔚身形比较魁梧，因此经过这些狭窄的通道就显得十分滑稽。整个人憋着一口气，将肚子上的赘肉尽力地往回缩。以两步一低头、三步一跨步地姿势通过了通道。就走了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路程，武佳蔚的额头却出了薄薄的细汗。
　　陈铭回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除了出点汗没有什么事之后，才扭过头仔细打量了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通道连接着厨房和前厅屋子，厨房面积不大，绕着墙建了两个灶台，中间留了一张圆木桌子用来处理食材，上面还有几个敞开的袋子和菜篮子，零零碎碎的菜梗散落在四周。靠近他们的这个角落堆着一捆捆的应季青菜，远处的角落则垒着柴火。最后面的一堵墙开了一扇门，虚虚掩着，从门缝中透过了一点点细碎的光，透过门缝还能看见铺上水泥地的地板，透着水渍。整个空间一目了然，除了里面的那扇门之外，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地方。
　　“蔚哥，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情况。要是情况不对就找个地方躲起来。”陈铭交代了事情之后，小心的沿着墙边走。在快要靠近那扇门之后，隐约听到了门后面传来的脚步声。
　　陈铭当初朝武佳蔚做了个手势，就近躲到了圆木桌子的地下。
　　门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拉开，光瞬间倾泄进来。从外面进来的人踏进了厨房，突然，他感觉到了什么。沁了冷茫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仍在晃动的门帘。
　　那人目光如炬，慢慢的喊着：“出来吧······我······我看见······看见你了。你不要躲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缓缓地绕着桌子走。
　　陈铭卡着柜台老板看不见的视野盲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铭的额头不知何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心也跳的很快。
　　就在陈铭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脚边传来一声“吱吱”的老鼠叫声。
　　那老鼠见到有人发现了他的窝，抱着自己的玉米块快速的沿着圆木桌子边沿溜走了。
　　柜台老板看见角落出来了一只老鼠，脸臭不已。本以为是有人溜进来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老鼠。看来得抽空找个时间把这里的老鼠窝给捅了，免得自己大惊小怪。
　　他最后再检查了一遍角落，没有发现什么之后，通过通道走了出去。
　　许久，陈铭才从圆木桌子地下出来。感觉身上粘腻腻的，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