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得一》轻寒暄

202、68庭院深深

　　“我跟白雅丽说了上面那些话，她又安静喝了半盏茶，从她低垂的眼眸专注看着手中茶盏若有所思，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细细品咂我刚刚给她灌输的言论。”

　　“半晌之后，白雅丽好像突然回过神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连忙起身对我道‘昊娘不好意思，今天原是府中有事，耽误不得，恐错了时辰，先告辞，改日我再来与你详谈……’。我起身将白夫人送走，当日无话。”

　　“结果第三日，我的店开张不久，白夫人就兴冲冲的又来了我店里，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将她迎上二楼，奉上好茶，二人坐定，白夫人有点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跟我开了口。”

　　“白雅丽说‘昊娘，我前儿赶着回去，是因为家中有些事情要处理，但是我认真想过你跟我说的心法，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于是我决定不再压抑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击！”

　　“‘我于是就安静听白雅丽给我讲她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昊娘树说。”

　　“待我将家中事务全部处理好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晦暗，掌灯之际就摆了晚饭上来，我家老爷正抱着七姨娘新进给他生的哥儿、逗孩子玩耍；一家人坐定，准备开饭。’”

　　“老爷冲着后面厅堂喊了一声‘奶妈’！应声走来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妇人，柔柔的道：‘大人，孩子交给我吧’！我看了一眼这奶妈，只说了一句‘看着面生’就揭过不提。她却是脸色白了一下，诚惶诚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家老爷，等孩子依依呀呀的被抱远了，老爷也就轻描淡写的跟我说了一句：‘七姨娘嚷着说自打产后一直身子不爽利，想请个奶妈带孩子，于是她自己找了一个，也是今日才到府上来做工。’”

　　“‘今日才来府上的……怪道面生’我说完，大家如常用饭。饭毕，我擦了嘴，便抬头道：‘我还想看看孩子。’”

　　“我家老爷看着我笑了笑，便吩咐道：‘把奶妈叫过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刚刚那个年轻的奶妈走过来，毕恭毕敬的朝我们行了礼，便将哥儿送到我面前。这一次是我抱着孩子，我家老爷起身要走，正要让奶妈过来抱了孩子跟他去，我便说道：‘让哥儿多留一会儿吧，我想和他亲近亲近！’”

　　“我家老爷想了想，道：也罢，过一会儿我就让人来接，你不要太劳累。”

　　“‘嗯！’我笑着点点头，他便转身往外走，刚刚走到珠帘那儿，别人还未动手、奶妈已经伸手撩开了帘子，道：‘大人，奴婢服侍您过去吧！’”

　　“听到奶妈的话，老爷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奶妈也抬头看了看他，那张清秀的脸上腾起了一抹淡淡的嫣红。我家老爷的眼中透出了然的神情。”

　　“我坐在厅里看着这一幕，继续用拨浪鼓哄着哥儿。若是以往我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但今天我不想再假装下去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我抱着哥儿、带着府里管家，一起往七姨娘住的小院而去。听管家说，奶妈为了方便照顾此时正在我怀中抱着的哥儿，就被安排在这院中耳房居住。路上我顺道问管家：‘对了，老爷让奶妈来这儿照顾孩子，一个月月钱有多少啊’？管家见我问，忙回说：‘一个月有三两银子。’”

　　“‘哦……’我点点头，看起来老爷和七姨娘手笔还挺大的！三两银子好多人得挣大半年。这个奶妈容貌秀丽，应该也是一人要同时兼顾好几个人的工作，做事需得很勤快，才能当得起这份月钱。只是我想起她殷勤照顾老爷的时候脸上犹自覆上的红晕，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脂粉香，轻轻的笑了笑。”

　　“‘进了院子，我抱着孩子让管家去敲奶妈的房门，这个时间，七姨娘的房里尚且亮着灯，而奶妈的屋里却黑灯瞎火……管家敲了好半天门，才有人应声。我听见是奶妈的声音，轻轻晃醒了怀中已经在打瞌睡的哥儿，孩子原本迷迷糊糊的，突然被颠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立刻瘪瘪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们几个人点着灯笼，看见奶妈衣衫不整的从耳房里奔出来，我将孩子就手给了她。那奶妈一听孩子在哭，只能急忙从我手里接过孩子，手忙脚乱的哄着，用手轻轻的拍着。”

　　“我对着七姨娘的窗道‘七姨娘！孩子我今晚就让奶妈带到我那里休息了，你让老爷到你房里安置吧，别平白弄一身病，姐妹们都跟着遭殃’！七姨娘闻言再也不好躲在房里装无辜、赶忙从房里出来，当着众人给我跪下、领了我的话！”

　　“我带着奶妈扭头回了自己屋子，看着她怀中已经哄睡的孩子，说道‘刚刚真是辛苦你了！小哥突然离了自己的床，若是半夜醒来再看不见奶妈，恐怕没人能哄得好他了；今夜你就在我这里跟着孩子休息吧……’”

　　“……”

　　“第二日一早，管家来回我的话‘夫人，已经照您的吩咐，给那个奶娘结了十两银子，打发她出府了。’”

　　“管家见我并未应声，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脸上堆笑的问道：‘不过夫人，那个奶妈也是大人下令找的，夫人今早打发她走，也没有跟大人说一声？’”

　　“我笑了笑：‘这原本就是后院的事，大人有正务要忙，本不应该让他操心的。如今让他插手后院生活之事已经实属不应该了！你说是吧？’我说完，朝管家挥了下手。”

　　“这一次，管家看着我，眼中多少透出了一丝愕然的神情，呆呆的看着我，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看着他的样子，轻轻道：“怎么了、管家？”

　　“……”他只抬头看了我片刻，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夫人你——你真的是，真的是你吗？”

　　“什么？”

　　“我正疑惑着，外面又有一个仆妇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道：‘夫人，大人吩咐晚饭摆在这里，让奴婢来问问，夫人有什么想吃的，吩咐下去、厨房好做’……”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照常就好，不必特意做什么。”

　　“吃完饭，我家老爷一边用手指逗着孩子，一边看了看我，像是不经意的道：‘我听说，你把奶妈打发了。’”

　　“嗯！”

　　“我不明白，那个奶妈是做得不好吗？不称职吗？”

　　“我摇摇头：‘不是。’”

　　“而恰恰是她做得太好了。”

　　“我家老爷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神色更复杂了，戏
　　谑的道：怎么好好的打发了？”

　　“她身上的脂粉味太重了！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让她带孩子，你瞧哥儿就是因为这样昨晚一夜总是哭。把她放在身边、让她带小孩以后你不怕哥儿变成夜哭郎？”说完，我看了他一眼：“那个奶妈身上的脂粉气你没闻到吗？”

　　“我家老爷倒是愣了一下，被我反将了一军！”

　　“我接着不卑不亢的说‘其实也无所谓，反正只是一个奶妈；打发了就打发了。夫君有正务要忙，不必挂心这些。’”

　　“我这样一番料理，在府里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各房小妾都听说了，就有那不知廉耻的来找老爷抱怨，一天下来，我的耳朵都快被堵住了。我也不吭声、就等着。这府里还有谁能压得住我啊，当然得请我家老爷出面，但是男主外女主内、老爷插手后院的事情，这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把奶妈赶走这事儿跟我结下梁子的非七姨娘莫属！她呀就是根搅屎棍，生怕搅不起事儿来，也不知道心里怎么那么多怨气。”

　　“终于到了晚饭时候，七姨娘仗着有老爷撑腰，重提这事儿。假意问完‘你把哥儿的奶娘弄去哪儿了’之后还抬了抬下巴，意思是我向你发难、你奈我何。”

　　“我当时心里气得恨不能让扇她两巴掌！她这点上倒是拿捏的很清楚：要在家里立起来，总得要有自己男人撑腰才能狐假虎威。”

　　“七姨娘自恃是我家老爷的新宠，仗着老爷事事都能听她的。她的事情早就是别人做不得主的了，别看她平日什么都嘴上说听我安排，但实则早就暗度陈仓，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把我取而代之了。”

　　“过去我不想在小事上同老爷产生分歧，我相信在财富前途面前，我家老爷绝对不会动摇听信谗言！果然饭桌上，众人都在的时候，老爷就没有接她这个话茬。”

　　“谁知昨天晚上老爷回她房中休息时，她就开始气呼呼地朝老爷送枕边风：‘夫人怎么那么讨厌。不就是给你找了个奶妈吗？那么点儿小事值得她如此大张旗鼓在众人面前让我没脸吗？’我听见这话之时，正是在她窗外，我是来找老爷商量件要紧事情，就见窗影上我家那糊涂老爷正摸着七姨娘的头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看不惯咱们夫妻和和美美！’”

　　“我家老爷继续说：‘大夫人那个性子要换了别的那男人，尤其是遇上个炮仗脾气，估计早就休妻好几回了。怎么你的醋坛子比她还大，她仅仅吃你夫君的醋，怎么你连别人的醋都抢着吃……’”

　　“这些话正巧被我带着管家、在七姨娘房外听到！我二话不说，带着人进房，当众斥责了她！我说得很是理所当然‘想要主子给你脸，也得你自己先要脸！你看看你为老爷都做了什么？为了讨好男人，是个猫狗就能让她上床？如今老爷名正言顺的将你等娶进门来，算是给了你们名份！奉劝你们好好安生过日子！别整天盘算着些男盗女娼之事，好好的爷们都让你们带歪了！被我抓住，老爷该是知道我脾气的，对于这种行为、这种人我绝对严惩不贷！’白雅丽也是不吐不快，一看就是在心中憋闷了很久的怒气今日总算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