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盲眼琴师（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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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你做决定。”容绮显然不是单纯的在问这只鸽子的去向。
而殷炽也明白他的意思：“留下它，他们莫非就不会想别的计划对付我了吗？还平白惹得他们警惕。你也说了，不宜打草惊蛇。既然他们要对付我，便尽管对付便是，我莫非怕了他们不成？”说罢，他从容绮怀里接过鸽子，把密信重新封好放进信筒里，而后抬头对容绮笑了一下，倒显得十分自在坦然：“更何况，有所防备，总比一无所知要来得好一点。”
容绮并没有伤害白鸽，故而放飞它，便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看着白鸽飞入庭院，容绮想了想，没有再纠缠香气的问题，但还是透露了一点消息：“惊梦楼里有人兴许跟北域有点干系。”
殷炽倒并不显得多意外，他点了点头：“这个我隐约也有点猜测，但具体还要查证。”北域的手到底伸得有多长，无人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卫轻鸿，是个不够聪明的聪明人。”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的。两人并没有等到深夜。
那白鸽送出后没多久，便有人出来了。是那之前殷炽探查到的那两人其中之一。
这里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么之后让人监视着，便总能发现头绪的。
这人相比于之前那人，就要普通很多，从各方面都更普通，即便是殷炽路上与他擦肩而过，只怕也没有办法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同。
他进了一间店铺之后，没过多久，就又出来，原路返回了。
这大抵便是送信了。这店铺，不会太清白。北域的爪牙，已经深入京中脏腹之地，然而察觉之人，大抵寥寥无几。这并不奇怪。自北域求和，平定国内动乱，到如今又有多少时日呢？这是要何等的胆量，何等的本事，又是何等的野心，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容绮没有说话。殷炽叹了一口气：“世人皆道，北域只会打架，不会动脑子。”他没有看容绮，目光不知落在虚空何处，他的神情，也有些让人看不清，他的语气很平淡，语速并不快，那种疏冷的气质便又笼了他的全身：“这样的想法，固化在每一个大靖人的脑子里。他们把不动脑子与没有脑子等同，理所当然的认为北域是蛮夷，不可教化之地。却不知，小瞧任何对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北域若不聪明，若无野心，何以成国？”从四处为家的游牧民族，到如今拥有国土，到对大靖屡次犯边，这样的存在，就如一只虎视眈眈的恶狼，哪里是能够掉以轻心的？
这个道理，却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殷炽的神情确实很平淡，然而那样的平淡之下，隐约有些像什么已经燃烧殆尽，成了一捧灰烬。然而容绮却又觉得并不是那样。
“如果北域进犯，无人可出征，他们方才想起你——”容绮看着殷炽的侧脸，试图从这位挚友身上看出他最真切的情绪，他顿了顿道：“你会去吗？”
“会。”殷炽思索了半晌，出口的话语却格外坚定。他侧过头看向容绮，眼中仿佛有奇异的光。
是了。并非是燃烧成了灰烬。怎么会那样冷寂呢。
殷炽始终是如他名字一样的存在。
少年热血被冷冻成冰，化为岩浆埋入骨血，他的外表再平淡，然而他的内心却是炽热滚烫的。他不甘，他不平，他甚至可以横眉冷对，然而到最后，他仍会站出来。
“......百姓何辜？”良久，殷炽道。他的眉目间似含了一丝悲悯，细看时，却仍旧冷冷淡淡。
夜色渐暮。好像风似乎也带了一点寒意。
盯梢这种事情，在他们探明之后，自然可以让别人去做，但探查这种事情，却免不了自己走一趟的。如今形势不明，任何一点错漏，都是会打草惊蛇的。
晚上夜深人静后，两人到底是走了一趟。
庭院里常驻的，便是那两个“普通人”了。白日里殷炽潜进去他们都没发现，夜晚睡熟后，又怎么可能发现。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容绮到底是点了他们的睡穴，确保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两个人是睡在侧屋的。而主屋里无人。侧屋之前殷炽大致看过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是东西是没敢多碰的，这回重来多看了看，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那么问题就只能在主屋了。
人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若没有密道，那就必有密室，没有密室，那总有地下室，这几个里总是该有一个的。
容绮的师父，会的是一把天下无敌的剑。至于容绮是怎么跟着这把天下无敌的剑，学成了一把天下无敌的刀，这事另算，总归都是天下无敌。他师父不仅仅会剑术，所以容绮就也跟着学了点杂七杂八的。便比如现在，他很快的便从各处的不明显的摆件小东西里，辨别出了开启的机关。
房间里确实是有一条密道。
那条巷道里并没有什么光芒，只有一人大小的通道，显得幽深而诡秘。殷炽拉住了容绮，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率先走了下去。
这条密道并不算太短，黑漆漆的一片，便连个照明的东西都没有，但好在的是，里边也没什么要人命的机关。这等地方，犹如深夜入狼窝，哪里敢大意。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最后又退了回去。
密道那头的地方很让人意外。容绮原本以为，那边也该是北域的一个窝点，兴许会恰好撞上北域的人等等，然而做了百般设想，最后结果却是......女子的闺房。
他们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在出了门，察觉到是间府邸，他们最开始出来的房间是人家的后院时，两人神色都有点古怪。
北域的人废了老大心思，感情挖个密道是去跟人家后院的女子私会的？
若当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然而对方把密道挖到这里，真正的用意，却一时辨认不出。而殷炽只是个“纨绔”罢了，没办法对京城各府邸到底住的都是谁了如指掌，具体还是得等调查结果出来才能做判断。
回去的路上，夜风的寒意更深了些。
在两人各回房间打算安置时，殷炽突然叫住了他。
“你莫要介怀。”
“？”容绮愣在原地，一时不明所以。
“夜入女子闺房并非是你我本愿，”他看向容绮：“我平常便是个混世魔王，百无禁忌，倒是无碍，你是个君子，我怕你心中过意不去。”
容绮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大抵是他一路没有说话，故而给殷炽造成了误解吧。
他正欲解释什么，便听见殷炽继续说道：“这本不是一件大事，我兴许是小题大做了，但我左思右想，却觉得还是应当说一句。”
容绮怔住，他一时间竟也很难说清自己心里的滋味，最后也只是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盲眼琴师（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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