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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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缓缓驶在街道上，车厢刻有古朴的图纹，金漆描绘，贵气非凡。车角檐坠了块儿金丝楠木牌，隶书的“齐国公府”四个大字随着车辆的行进微微荡着。
随车策马而行的一众府卫黑袍剑袖，腰佩长刀，威风凛凛。
行人见之，纷纷避让。
话说这齐国公府，乃五大世家之首，历经几朝，满门显贵不外乎如是。
二十多年前，前朝末帝荒淫无度，听信奸佞宦官高进，在与戎狄对战之际，令人将行军布阵图透露给戎狄。
又以驻边大将军萧然狼子野心意图皇位为由，于羌山峡谷处以皇命扣押十万援军不发，致使援军未至，军队不敌，萧大将军战死沙场。
萧然好友齐国公世子秦衡日夜兼程暗领私兵从京城赶来时，为时已晚，萧大将军于对敌时中箭身亡。秦衡只得助副将贺晋章护住萧大将军遗体并五千残部突破敌人包围。
援军不至，又痛失主将，萧家军伤亡惨重，边境连失三城，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萧然出身西北萧家，武将世家，其长兄萧煦五年前战死沙场，当时的萧老将军也在对敌时伤了一目，亦是身受重创，这些年已退居家中。
萧然尚未娶妻，家中唯有他和二幼妹。大小姐萧缨姿容艳丽，有举世之才，不输男儿。二小姐萧绮生就雪肤花颜，美貌无双。
二姝名满天下。
萧然战死的噩耗传回萧家，萧老夫人悲呼一声：“然儿——”
当即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萧老将军满目悲怆，萧家二位小姐泪如雨下，下人们哀声痛哭，一时萧府兵荒马乱。
萧大小姐擦过眼泪，安顿好母亲幼妹，跪地决然道：“父亲，昏君害死了兄长，我们一定要为兄长报仇！”
时大厦将倾，烽烟四起，各处都有豪强领兵起义。萧老将军在儿子安葬后，重披战甲，率后方众将一路北上。
萧然好友齐国公世子暗中相助，更有敬萧家满门英烈的郡守纷纷投诚，开城门迎萧家军入内。
萧家连夺五城，据西北部与京中相持。
此时另有东北流民首陈义、江南红巾军崔善存等势力也不容小觑。
窥此局势，江南起义军首崔善存率部众数人入陇西与萧老将军密谈，达成共识。至此，西北萧家军、江南崔善存领麾下军队共同剑指京城。
崔善存其人，起于微末。其素有仁德之名，礼贤下士，慕名投奔者众。麾下更是有彭肱、贾士诚两员猛将，前朝大儒杭太公后人孙羽尚为谋士。
其中彭肱曾是已故的萧大公子萧煦军中的校尉，为人骁勇，萧煦于他有知遇之恩。当年萧煦身故，他亦伤了一条腿，于是请求返乡疗养。谁知家中幼弟被人蒙骗，家中钱财尽失，老母气得病重在床，彭肱为救老母耗尽了手头余钱。
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彼时经营一家货场的崔善存，得其倾力相助，这才走出困顿。
后来崔善存更是为他遍寻名医，治好了他的腿疾。可以说，崔善存于他，有再造之恩。
彭肱感激不尽，决意追随崔善存，二人更是以兄弟相称。其后机缘巧合之下，又结识贾士诚等人。
得几人鼎力相助，崔善存于沣城起事，称红巾军，势力一路扩大。
然除去彭肱，其余众人非出身军伍，并无治军之能。战乱之中，夺城易，守城难。何况崔善存野心，不止江南。
直至萧然身故的消息传来，孙羽尚折扇轻摇，只道：“主公之时至，大业可得也。”
于是便有了彭肱促成的此次崔善存与萧老将军的会面。
崔善存率红巾军并入萧家军，以萧老将军为主将，崔善存为副将，共同作战，不久便拿下西岭，益州两城。
萧老将军爱惜崔善存之才，又因其俊逸非凡夺得萧缨芳心，便做主将长女嫁予他。
女婿如半子，且崔善存不以萧缨女子之身而将其囿于后宅，他爱重萧缨，更是肯听取妻子之谏。萧老将军对他愈发器重，后更令其掌萧家军。
萧大小姐足智多谋，萧家军骁勇善战，如此，崔善存接连攻下甘南、淮城、汝州、滦州四城。他下令军队入城先安抚百姓，不可惊扰，一时尽收民心，被拥立为圣贤王，萧家军改称拥王军。
此时东北流民起义军势力渐大，虽尚且不足为惧，但崔善存意在高位，不敢有轻敌之意。然山高路远，攻之劳军伤财，任其渐大又恐成忧患。
王妃萧缨进言夫君不若将陈义收归麾下。圣贤王遂与陈义会于渭南，二人把酒言欢，陈义自请归于拥王军。
圣贤王遂封陈义为副将，为显亲厚，纳其妹陈氏为侧妃。
自此，大势所趋，京中观望的世家也纷纷暗中投诚。
高进见局势不妙，以毒酒杀末帝，割其头颅置于匣中，欲以此投诚。
是夜，五大世家私兵攻入皇宫，杀高进，大开城门，请圣贤王崔善存入京。
既入皇宫，众人跪地高呼：“恭请圣贤王登基！”
众望所归，圣贤王遂登基，号建明帝。封王妃萧缨为皇后，侧室陈氏为贵妃。
部将诸人，各有分封。
此时，萧家二小姐已嫁于齐国公世子为妻，萧老将军独居陇西，建明帝封萧老将军为西北王，欲接其入京城荣养。
礼节使数人入陇西传旨归来，带回萧老将军口讯，言其老矣，不欲奔波，今儿子大仇得报，别无他求，惟记挂出嫁二女，望皇上圣恩，多多看顾。
上遂封妻妹齐国公世子夫人萧绮为绮罗郡主，另赐封地钱帛无数，齐国公府风光一时无二，直至如今。
齐国公府的马车驶过南正街，拐进洪锦胡同里的陆府大门前，停住了。
洪锦胡同这一片多为御赐宅子，这儿住的大多是正三品往上的朝廷命官间或有世家的老宅，非富即贵。
这陆府乃是当今丞相陆寄川的府邸。陆寄川出自五大世家之一的陆氏，年少成名，十七岁便中了探花，入翰林院不久却辞官而去。
当年五大世家联手助建明帝入京，他功不可没。
新朝建立后被他封为兵部侍郎，后一路升迁，官拜丞相。
丞相夫人便是如今这位齐国公的妹妹，当年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秦薇。
京城人大多还记得十几年前丞相为娶这位夫人，立誓此生唯与她一人相伴白首，并将府中原有的几位妾室通房悉数遣散。
此举轰动一时，京城中女子艳羡不已，皆道：嫁人当嫁陆九郎。
陆相确实也做到了，与夫人成婚十数年来，恩爱如初，传为佳话。夫妇二人多年才得了一位娇娇女儿，千疼万宠，如今也到了及笄之年了。
三四年前，丞相夫人带着女儿去往护国寺上香途中突遇强人拦路，刀剑相加。危急之时，幸得一位少年相救，夫妇二人感其恩德，遂收其为义子。
如今这府中，大小主子也不过四位。
这厢齐国公府的马车一停下，门房立刻去通报了。
马车帘子一掀，下来一位锦衣公子，他身着青色织金锦缎袍子，手持一柄乌骨折扇随意摇着。
管家领几个下人迎上前来请安，殷切道：“世子，请进府上座。”
相府一众下人对这位公子都熟悉得很。这位便是夫人的侄子，齐国公世子。
夫人疼爱这个侄子，常常接了他来府中小住，从小与自家小姐玩作一处，二人年岁差得不远，胜似亲生兄妹。相府上下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可比如今府中那位来历不明的大公子亲近得多。
秦彦泽摆摆手，这次是来接那小祖宗出去玩耍的，可不敢进府去听姑姑的唠叨。
“王管家，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代我向姑姑姑父问安，再派人去知会表妹一声说我过来了。”
王管家一叠声应着。
正说着，门内一个鹅黄色纱裙的少女飞奔而来，将后头气喘吁吁的大丫鬟甩得远远的。
“泽表哥——”
少女奔至眼前，险险停住，秦彦泽伸出手去，虚扶着她。
少女扬起娇艳的小脸，她肤白若雪，眉似远山含黛。一双清眸狡黠灵动，眸光奕奕带笑，整个人被鹅黄色纱裙衬着，明媚似春光，俏丽非常。
一时众人都看呆了去。
当然这些人当中不包括秦彦泽。
他拧着眉，照旧数落着少女：“好好的跑什么，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你今儿个这黄衫子倒是新鲜，跟个小山雀儿似的……”
他们两家这一辈，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娇娃，自然宠得没边儿。她小的时候，身为舅舅的齐国公一有空就把她驮在肩上四处玩，全然不见平时训斥他们兄弟几个的严肃脸。
侯府老夫人更是一口一个心肝宝儿地叫着，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他们几个孙儿都要排到后头去。
这大小姐近日被丞相夫人拘在家中学女工刺绣，不得随意外出，想去城外的寒山寺也不成，偷摸着写信传话，求了他好些天了。
“终于可以出来了，我开心还不行嘛。表哥如今难不成也学了沈娘子的作风，教必从严，规行矩步——”
陆姝朝秦彦泽皱了皱鼻子，嘻嘻笑着带着赶上来的丫鬟倦枝上了马车。
她说的沈娘子便是如今教她刺绣的女师傅。原是宫中出来的管事姑姑，不止教学严苛，更是成日里将规矩挂在嘴边，不论少爷小姐还是下人，被她逮着了便要说上老大一通。
“这丫头——”
愈发的牙尖嘴利了。
秦彦泽自认说不过她，无奈地摇摇头，朝着车中道：“坐好了啊，待会儿山路颠簸，自己仔细点别磕着碰着——”
“知道啦。”
车中传来少女清脆的应声。
虽说是表妹，但毕竟是女眷，倒不好同车了。
秦彦泽让人牵了匹马来，护在马车旁，一同往寒山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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