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乔叶安》江照

112、第一百一十二回

　　第一百一十二回

　　季宸的信送到，季诚毅看罢，片刻不敢耽误，赶上剑炉，和蔺斯原父子已经通了消息。
　　三人心中有猜测，一起来到蔺徽言处，由蔺徽虔将前因后果和猜测和盘托出。
　　锈了的心神开始运转，蔺徽言扶着弟弟，涩道：“你们猜测，是罗威掳走了温靖？”
　　“人是在朔北镇和扶余医馆、经南楼失联的，且罗威也不见踪迹。你我都晓得，这场疫症的始作俑者是罗威，乔山主此行也是在探访源头。”季诚毅见她动容，才将季宸的信交给她，道：“嘉州疫症渐平，徽言，季宸在朔北等着我们。”
　　“好。”蔺徽言自然是要去的，道：“扶余山知晓么？”
　　“季宸给那边也去了信，算算时日，大抵前后不差几日。”季诚毅道：“徽言，我相信乔山主自有谋划，也是因着对我等的信重，才会只身赴险。罗威不过垂死挣扎，今次真相大白，江湖人人深恨之。我想乔山主一定最想见到你，你说呢？”
　　心焦心急，奔波千里，蔺徽言晓得她一定无碍，但更恨自己沉溺悲伤，若能早早动身，两人在一处，也就不怕了。

　　朔北镇，罗家刀，已是焦土。
　　一行人赶到，也瞧见季宸，双方再见，各有话说。
　　“一场火烧了个干净，甚至很多罗家刀的门下，死在这场大火中。”季宸赶到半日，道：“你们路上见到了。”
　　顾满颔首，她比季宸晚出发了几日，但只比他慢了半日，可见一路几乎没怎么休整。这半日从朔北镇人口中得知，起火的时间，大抵就是乔温靖失踪前后，且罗家刀门下四散逃逸，几乎犹如丧家之犬。
　　蔺徽言望着这一处灰烬，轻声道：“罗氏，必有暗桩。”
　　“就算把朔州掀个底朝天，也得找出乔山主。”季诚毅开了口，道：“琼华剑派隐居太华，我这就去一趟，或许他们知道些。”
　　“大哥，跑腿的事……”季宸接过话，却被季诚毅打断了：“你在外应付自如，就在此地。”没说出口的，是他担忧蔺徽言，而在场了只有季宸，或许还能让她保持些许理智了。
　　事不宜迟，季诚毅打马便走，余者连火场也不放过，立时搜了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寻到了蛛丝马迹。
　　薄薄的松石片，是季宸在几处倒塌的房梁处找到的，他看着眼熟，拿给蔺徽言瞧，这人只看了一眼，就红了眼眶。
　　“这是墨戎剑上的配饰，我一片片镶上去，绝不会轻易剥落。”蔺徽言抬起头，道：“找，一定是温靖刻意留下的！”
　　十几个人翻找起来，果然顺着松石的方向，找到了藏于青砖下的一片衣角。也不知是何种境遇，将乔温靖逼至使出这等手段。
　　布料是乔温靖惯常喜欢的里衣，字迹更是血书，只有两行。
　　“将计就计。
　　等我回来。”
　　蔺徽言和顾满都认出了乔温靖的字来，两人相视，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出了恐惧。
　　“阿娘不会有事。”
　　“得尽快找到温靖。”
　　顾满道：“既然敢将罗家刀付之焦土，想必罗威在别处经营数年。阿娘只是少与人动手，真打起来，就算不能胜过罗威，也是不会败的。我猜阿娘是主动落败，想找疫症的源头。”
　　季宸接过话道：“或许是罗威以此为要挟，乔山主才将计就计，她定留了后手！”
　　蔺徽言踉跄着走出罗家，冷风袭来，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气息。她想乔温靖不会离她太远，罗威要逼她说出所谓的秘宝，定是尽快去一处安全隐秘的所在。
　　黄沙出现在了地平线，大伙跟了出来，顾满看罢，叹：“那个方向便是掩盖了古长安的沙漠了，看来又起了风暴。”
　　黄沙在西，而东边两人骑马找来，是半路就遇上琼华剑派大弟子图南的季诚毅。南边的友人正在途中，披星戴月，唯恐迟了片刻。

　　搭起了棚子，众人烧水煮着干粮。
　　弟子们疲惫不堪，大多都睡下了。几人围着篝火，食不知味，但都赞同蔺徽言的猜想。
　　图南盘膝端坐，长剑横放在膝盖上，沉声道：“临行前师父有交待，罗威手段残忍，经营罗家刀这些年，对门人可谓严苛。十年以来，每年总有一个月全无踪迹。”
　　那柄剑藏于鞘中，身为铸剑师，蔺徽言却能感到其中的锋芒。她道：“图师姐，劳烦你找了东边，这样我们便剩下其余三方了。”
　　“你们说……他会不会躲进古长安？”顾满凝眉，大着胆子道：“穿过西方的林子，那条河每年不过三至六月有水，余下的日子里，大多数都是干涸的。然顺着河道向源头走，就会进入古长安。当河道也分辨不出的时候，便是古长安腹地了。”
　　“我也是这般猜测的。一则离得近，二则只要进入沙漠，形迹无所谓隐瞒，一阵风吹过，就什么都没有了。或许这十年来，罗威失踪之时，便是在那古长安做些什么。血漫云天之事传出，师父对罗威觊觎秘宝之事嗤之以鼻。但越是这等人，欲望便不受控制，哪怕明知是虚妄，仍不择手段。”图南轻声道：“听闻顾小姐曾为探宝者，古长安也是去过的？”
　　“是。”顾满颔首，道：“只是辨别方向，非我所擅长。”
　　“小满，我等不了了。”蔺徽言抬起头，目呲欲裂，低声道：“她已经失踪很久了，我片刻都等不下去了。”
　　“徽言，你听我说。”顾满握住她的手腕，才发觉这人浑身都在颤抖，她道：“我探宝时候的好友，来扶余山下找我了，随后我便得了信，又恰巧在阿娘给我留的匣子里看到了封信和古怪的地图，是以我和他们兵分两路，他们顺着地图去探探究竟，我则赶来和你们一起找寻踪迹。”
　　“彼时我们约好，无论那头有什么消息，这几日他们也该到了。咱们兵困马乏，休整一下，自然是要去西边找的。但我也会留书，他们找到了这里看到了信，一定会来帮咱们的。”顾满直起腰，道：“我不晓得你们去没去过古长安，我进去了三次，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何况是在茫茫大漠中，找寻阿娘？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你我为阿娘，死就死了，然而他们却不可以。”
　　“你说得对。”蔺徽言深吸口气，夜里的寒凉叫她愈发清醒，顾满的话在理，乔温靖是不肯旁人不顾惜性命的。
　　“顾小姐既是去了三次，咱们进去了，自然都听你的。”图南站起身来，望着北极星，道：“我会一些寻找水源的小法子，希望有所帮助。然当务之急，还是养精蓄锐，准备物资罢。”

　　下一本来个现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