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番外五 浪漫至死（科基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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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科恩！我要去找琴酒！琴酒！！！】
【冷静一点！这个情况我们根本没法支援他，还是先保全自己吧】
明明是最后的撤退路线，却不知为何被FBI的人提前得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两人的火力也足够强劲，他们早就被几十个人的枪火包围给打成筛子了
枪声在极近的地方响起，科恩低声骂了句什么，拿身体护住歇斯底里的女人：
【抱歉了！先睡一会吧，基安蒂】
【不——】
抗争戛然而止，来自搭档的突然袭击到底是让她毫无防备地陷入了黑暗
【琴酒……】
她最后的呢喃脱口而出，男人不可抑制地僵了一下，还是咬牙，在枪林弹雨中将快艇开出了FBI的攻击范围
基安蒂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像屎一样的幼年时光，每天穿着衣不蔽体的衣服、和一群年龄比她大的孩子们撕杀求生，他们都太想活着了，所以宁愿踩着同伴的尸体也要活下去不可，因此年纪最小的她常常被选为最先攻击的对象，因为她看起来似乎最好干掉的样子
可她从来不认命，即使那样瘦小，那样孱弱，每次却像一只幼狮一样，就算挨打挨到满脸是血，拼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有幸目睹过那场面一次的朗姆有一次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在作为蛊种的这群毒虫中居然还会有一只这样的蝴蝶，如果有朝一日成蛊的时候她还活着的话，那振翅的场面想必一定十分美丽吧
她对此不屑一顾，并且十分反感那个看起来十分儒雅温和的男人，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本能告诉她那个人其实和表面上看起来截然不同，是个危险又散发着恶臭的存在
她讨厌这里的一切，即使她想活着，也并不讨厌别人的血溅在脸上的感觉，但却讨厌那种所有人都拿看一个将死之物的眼神看着她
在他们眼里她甚至连人都不算
直到那一天——
又是一个月一次的选拔，她拼尽全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突然发现面前停着一双锃亮的军靴
她下意识地抬头，训练场灯光的阴影下那个人的容貌并看不清楚，却给那一头金发镀上了一层光晕，看起来温柔又温暖，她听见他说：
【小女孩，你几岁了？】
这是第一次，在这里有人认出满脸血污，头发奇短的她是个女孩子
她几乎慌乱起来，语无伦次地说：
【七岁……】
【是吗……】
那人愣了一下：
【没想到七岁看起来和四岁的那家伙看起来差不多大啊……】
那家伙？
她迷茫地看向他，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
【加油活下去吧，等你能从这里出去，就可以把眼皮上的那道疤给去掉了】
【女孩子，脸上留着疤太可惜了】
这是她那时候唯一听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眼睛上的那道疤是有一次选拔的时候被一个十几岁的男生从后面偷袭时用小刀划的，当时流了很多血，并发感染严重得医生都说已经束手无策，可她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女孩摸着那道像蜈蚣一样蜿蜒爬在她小半张脸上的紫红色伤疤，着了魔一样的盯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人叫琴酒
琴酒……
后来的日子令人吃惊地顺利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总之她再没有被格外针对过，再后来狙击手的天分被发掘，她就离开了训练营，正式开始了她的杀手生涯
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她的手心里都是汗，当狙击镜中目标对象的血液迸发开来的时候，她的心脏仿佛也要跳出来了，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大概是兴奋吧，后来的基安蒂想，自己可能天生就是个冷血的变态杀手，要不然也不可能离开那个吃人的训练营站在琴酒身边，大概早就死在了一次又一次的徒手厮杀中
可为什么，即使和他站得已经那么近了，却感觉还是离他那么远？
她得到代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琴酒，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是那天刚从美国回来的琴酒心情似乎很不好，或者说根本早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擦肩而过，却连叫住他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一个有着这样狰狞伤疤的她都没办法被记住的话，大概就证明在琴酒眼里自己真的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吧
可她就是不服气，如果以前那个又小又瘦的小孩被他忘了，那么至少、要作为基安蒂让他记住自己
她在原本的那道伤疤上纹了一只妖异的凤尾蝶，涂上显眼又怪异的紫红色唇膏，像是一个杀手最隐晦又浪漫的独白：
每当我的枪口对上敌人的心脏，这只凤尾蝶都会振翅而飞
敌人的鲜血和我，是唯一无二、只献给你的冶艳
可那时天真残忍的少女却忘了，狙击手真正手染鲜血的那一刹那，两只眼睛都是睁开的，她注定没有办法让那个人看到自己的那只凤尾蝶
即使她已经振翅而飞过
那些刻意的高调与天性的张扬，对那个人来说终究只是过眼尘烟
她憎恶总是对他言语轻佻、不在意同伴死活的贝尔摩德，更怨恨永远像一根刺一样、扎在琴酒心里的雪莉，因为她自己从未有机会成为对琴酒而言和她们一样的存在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不得不承认，或许自己所有的怒火都源于嫉妒，因为自己不会被他那样注视着，因为即使是冰冷的眼神，那个人也不会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
她几乎病态地想着，如果可以让他注视着自己，无论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杀了谁都可以，哪怕是自己也无所谓
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这样积年累月、不为人知地发酵着，然而，还没等到宣泄的那一天，却率先迎来了终结
她今年21岁，正是作为基安蒂与琴酒重逢时后者的年纪，他们终于又迎来了一次对她来说可贵无比的生命线的重合
可那个人孤身一人赴往敌阵，自己束手无策
似乎，已经是再见了……
————来玩点不一样的，接下来转换视角啦（科恩视角）
科恩一直觉得，自己大概和伏特加很谈得来
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影子，琴酒的影子
唯一不同的是，伏特加是自愿成为他大哥的影子，而自己，却是在另一个人看来永远不敌琴酒的存在
基安蒂大概不知道吧，当年在训练营的时候，其实自己一直都看着她
那时的他只是个和父母走失以后来到这里的孩子，面对这样残酷又荒谬的现实，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要不是因为怕痛怕死的话，恨不得就那样死了算了
他根本没想着要从训练营里活着走出去，只是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个瘦弱如小猫一样的女孩子死死地咬着一个比她大很多的男孩子的手臂不松口，直到扯下一块肉来
她的眼神那么亮，那么狠，却偏偏让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另一个可能
于是他也不再苟且偷生，拿起武器来搏得那一点点活下去的可能性
直到两人在训练营外，以基安蒂和科恩的名字再次相遇
天资更加出众的基安蒂要比科恩早得到称号一年，但是上面派给她的搭档就没有坚持过一个月以上的，问起来都说她动不动说‘如果是琴酒……’之类的话，实在搞得人火大，根本维持不了狙击手的冷静
一直到遇到科恩以后，两人的搭档生涯才算是稳定下来
也只有科恩，能在一次又一次基安蒂‘如果是琴酒的话……’的抱怨中做好手头的工作，一声不响地做着女孩最可靠的搭档
基安蒂在训练的空闲时间曾不止一次地和他说起，琴酒是第一个认出她是个女孩子的人
可是，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女孩子
从第一眼就知道
如果不是个像猫一样的女孩子，根本不会有那样柔软又凶狠的眼睛
科恩把这些话默默地吞下去，做她最沉默、却也最值得依赖的搭档
或许这样，有一天她的目光才会转向自己吧
尽管那只为了琴酒而纹下的凤尾蝶，从来就没有在只关注任务结果的男人眼里出现过哪怕一点痕迹
而他，将蝴蝶的每一次振翅都看得分明
虽然那只美丽的凤尾蝶从来不是为他而飞舞
……
科恩一直很清楚组织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在他还在带着失魂落魄的基安蒂躲藏逃窜的时候，各国的报纸上已经陆续登上了关于组织被围剿的相关信息
据点被捣毁，罪行被大白于天下，他和基安蒂的通缉令已经张贴得满世界都是，好在他一向很低调，在组织的时候也只是以一副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形象示人，只要去下这些东西，走在街上也不会被认出来，这才让两人的生活起居有了基本的保障
他每次都在外面看完，确认没有关于琴酒的消息才敢把报纸带回去给基安蒂看
直到有一天，他在瑞士的小镇上买了一份报纸，在上面看到了琴酒的那只手表
科恩心里咯噔一声
报纸上的信息其实相当语焉不详，只是说在和组织核心成员的决战中建筑物坍塌，最终只找到了这个手表和一副老人的遗骨
科恩也见过乌丸莲耶，大概知道老人的遗骨指的是谁，只是琴酒……
如果如实告诉基安蒂的话，她一定又会说琴酒肯定还活着，然后不顾自己的安危满世界地找他吧
与其这样，不如干脆……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你回来了？】
科恩回去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室内光中有一个纤瘦的人形靠坐在墙边，眼神没有往常的那种狠戾，空寂起来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柔弱
是基安蒂
【……嗯】
科恩走上前，把采购的食物之类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走近基安蒂：
【身体怎么样？还在发烧吗？】
【先别管我——】
基安蒂直起身，她的头发长长了很多，已经垂到了肩头，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别在耳后的发丝也滑落下来，她看着男人：
【有他的消息了吗？】
【……】
科恩沉默了一下，还是把报纸送到了她的手上：
【只说在被炸弹烧毁的教堂里找到了琴酒的手表，但好像没找到尸体的样子】
基安蒂接过报纸，突然笑了一声
【呵】
【？】
【我还以为……你会骗我说他已经死了呢】
基安蒂放下报纸，目光重新落在了男人脸上
【科恩，为什么？为什么选择告诉我真相？】
男人沉默了，他现在其实有无数可以用来搪塞的话语，比如可以说想把选择权交给她自己之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基安蒂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因为，我爱你】
他蹲下身，直视着她：
【我不会对爱的人说谎，更不会用谎言来干涉你的决定】
【如果你决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我就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来过】
【如果你要去找他，我也陪你】
【仅此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明了地在她面前剖白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以后连自己都觉得吃惊
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直是这么想的
【呵呵呵……果然是老实到有一点蠢的德国人啊】
女人笑了一会，突然说：
【从那天以来，我一直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
【组织的覆灭是假的，同伴的死亡是假的，那个人……琴酒出事的消息也是假的】
【可现在看来，一直在梦里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她摸了摸报纸上那张手表的照片，明明只是印刷出来的图像，在她眼里却好像如有实物那样
【你们其实不知道吧，这只手表……其实是雪莉送给琴酒的礼物，在她离开组织之前】
【有一次我俩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受了重伤，在去找医生的路上，我要帮他把被血粘住的衣服脱下来，只有那只手表，无论如何他都不许我解下来】
【那时候我追问他原因，琴酒说，对他来说，要解下这只手表，除非是他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基安蒂苦涩地牵了牵嘴角：
【现在，他确实这么做了】
【所以，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大概都不希望我们去找他吧】
【我做了这么久的梦，似乎也该醒了】
科恩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啊啊，到头来，凤尾蝶还是没能在他眼中振翅一次呢】
基安蒂扬了扬头，把眼角的一点水迹不着痕迹地眨了回去，看向男人：
【那么、好搭档，你想带我去哪里呢？】
科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忘了言语，良久，他才找回了声音
【……威尼斯，可以吗？】
【是吗，那就去威尼斯吧，那里的水上生活很有格调呢】
基安蒂笑着伸出手，将手放在男人伸过来的手心里，此时正窗外残阳如血
像是他们这几年染血的生涯，也终于要落下帷幕
……
很多很多年之后，当我们变得很老很老，说不动话
在圣马可广场的某个角落里摆两张椅子，身边是温暖而水一样透明的阳光
头顶上空油淡彩色羽毛的鸽群飞过，我微笑，你沉睡
在那永不醒来的梦境中，我会回到那些辉煌的年代，看到那些金子一样的过往
先是提香、龙舌兰 ，皮斯可和伏特加 ，接着是卡尔瓦多斯、苦艾酒，
还有琴酒和科恩，他们像我一样，只是威尼斯的路人
来了，又去了
一如圣马可广场上空终年飞过的鸽群
——拜伦《摇曳在水上的浪漫》（稍有改动）
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番外五 浪漫至死（科基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