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蛮文[神魔之恋]》天山小白兔

215、第 215 章

　　石营中的百姓们喜滋滋地奔走相告，一度传说已逃往人界的公主和王妃终于现身了。
　　“什么！那个狗屁修罗王也太过分了，我们怎么可能丢下百姓自私地逃走呢！”龙棠拍案大怒。
　　姜凤鸣则冷静得多了，乖巧地替小蛮捶着酸痛的后腰：“母后，您身子不适就该多歇着。现在凤鸣回来了，石营的事情就交给凤鸣去做吧。”
　　“你们安然回来就好，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小蛮慈爱地抚着姜凤鸣的头，又对龙棠招招手：“糖糖，你来。”神魔之隙很快就会消失了，此路断绝后，女儿恐怕就再也不能回到魔界来了。小蛮心中也是无限不舍，但女娲后人是属于人界的，她还是得回去。
　　“母后。”龙棠一想到要与父母永远分离便也红了眼眶，乖乖地走到小蛮身边。
　　“知道吗，很多年前，我连盼都不敢盼能陪着女儿长大，上天还是给我机会了。”小蛮细心地为女儿整理着衣衫仪容：“当你们出生的时候，看着你和勉儿小小的一团咿咿呀呀地叫着，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直到今天，你和勉儿都长大了，不再依仗父王母后也能解决事情，母后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母后，我……”龙棠泣不成声。
　　“还恼母后狠心把你送到人界么？其实啊，母后和糖糖都已经很幸运了。”小蛮幽幽叹了口气：“历代女娲后人在幼年或懂事时便已丧母，都是由身边的人养育成长的。要不是你父王，母后根本就不能看到糖糖从小娃娃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糖糖知道……糖糖只是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孝顺……父王和母后……”
　　“你已经很孝顺了，年纪小小便乖乖听去了人界，又经常回来探望父王母后，母后对你已经很满意了。”
　　“母后……”龙棠紧紧拥着小蛮，任凭泪水肆意落下。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打动了，有人也掏出绢子拭泪。
　　小蛮眼睛红红的，倒是没有落泪。“神魔之隙不知还能支撑多久，你且去与父王拜别，速速回去吧！”
　　龙棠依依不舍地放开小蛮，后退几步毕恭毕敬地跪下行礼：“糖糖……拜别母后……”
　　“嗯。”小蛮把装着圣灵珠的锦囊交到她手上：“这颗圣灵珠你小时候就想要了，母后的要求你也已经做到，就按当初说好的给你吧。”
　　“谢母后。”龙棠双手接过，欲言又止：“母后……”
　　“没什么好犹豫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不是今天，终有一天要分开的。记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就算是对我们尽孝了。”小蛮狠下心来背过身子不再看她：“去吧。”
　　“糖糖知道了，请母后保重身体。”龙棠看着母亲的背影明白她也不好受，含泪起身希望多看母亲几眼，见小蛮始终没有转身便扭头往王宫跑去。
　　“母后，棠姐姐她……”姜凤鸣不免担心，自己也刚刚与爹拜别，那种心情身同感受。
　　“没事的，凤鸣都接受得了，糖糖也会接受的，况且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小蛮长叹一声，又摸摸姜凤鸣的头：“倒是你，还这么小突然就要跟爹分开，一回来还说要帮忙了，要不先歇几日？”
　　“凤鸣没事的，母后放心吧，凤鸣一定能尽王妃的职责替母后分忧。”与其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自伤，倒不如为大家做些实际的事情更好。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勉儿真有福气。”小蛮淡淡的笑容掩盖不住与女儿分离的哀伤。
　　姜凤鸣见她如此亦不忍：“母后您受累了，还是先回宫休息一阵子吧。这里有凤鸣就可以了，芷如姑姑也会留下来帮助我的吧？”
　　“当然了，王妃殿下。”素鸢抢在芷如前头应下了，又向小蛮行了一礼：“殿下，如王妃殿下所言，您确实需要休息了。奴婢斗胆请殿下先回宫休息，也给一个让王妃殿下历练的机会，奴婢会把工作交待给芷如的。”
　　“是啊，身心俱疲，是该休息了。”小蛮的语气带了几分萧索。
　　“大殿下身受大神庇佑，殿下又何苦……”
　　“儿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糖糖也好勉儿也好，只要不在跟前我都……罢了罢了，我怎能用母亲的私心绊住孩子们的脚步呢？或许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母后……”姜凤鸣不禁想起了姜云凡寂寥的身影和唐雨柔临终时的不舍。
　　“呵，让凤鸣见笑了。”
　　“不是这样的，凤鸣见母后如此感伤也想起爹娘来了。”
　　“倒是我让凤鸣难过了。”小蛮苦笑道：“别难过了，有父王母后和勉儿在呢，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嗯，凤鸣知道。”
　　“乖孩子，那石营就交给你了。”小蛮转头吩咐素鸢：“等下颁一道命令，自今日起王妃接手石营一切事务，赐王后的特权，由你和芷如全力辅助，务必要安定石营里的人心。”
　　“母后……”姜凤鸣一惊，想到成亲那日龙勉所言随即半跪拜谢：“谢谢母后，凤鸣一定会尽我所能照料好石营所有百姓的。”
　　“那就好，辛苦你了。”小蛮已没有往日般精神，步子也走不稳当了，要由素鸢搀着往王宫走去。“我真的需要歇一歇了。”
　　“恭送母后。”姜凤鸣待她们走远了才被芷如扶起来。“母后……一定比棠姐姐更难过。”
　　“别说殿下了，奴婢也于心不忍哪，从小就伺候着二位殿下长大，突然说要分开……”芷如倏然停下，只是摇摇头：“殿下这回是真受打击了。”
　　“撒籽出苗，苗长开花，花落结果，果熟取籽……因果循环，生生不息。”姜凤鸣眯着眼喃喃念道。
　　“王妃殿下，这是何意？”芷如不解。
　　“树苗是由种子长成的，但无论地面上的树苗长势有多好，种子还是被埋在土里看不到，或者已经成为了树苗的一部分了；树苗开花自己却不能欣赏，因为要连树苗一起才能看出花的真正美态；花虽然孕育了果实却在它现出雏形之前便已逝去，成熟的果实要被剖肚甚至碎骨之后才能发掘出培育新树苗的种子。芷如姑姑你看，这样一代代传承下去的，不正是女娲后人的宿命么？”
　　“这……王妃殿下睿智，这种痛苦的过程确实吻合殿下以前给大殿下说的女娲族故事。”
　　“芷如姑姑过誉了，其实我也不过是从我娘那里听回来的。这种大道理要不是娘给我解释，可能到现在我都还不明白。”姜凤鸣摇摇头：“好了，我们来做正事吧。”
　　“是的，王妃殿下。方才殿下已经分派好食物了，接下来该去医馆。”
　　“好，走吧。”

　　夜叉王宫·藏书阁
　　龙幽靠着书架子坐在地上，身边堆了一些书籍。此时手上捧着一本龙家武学秘籍，龙幽却没看进去半个字。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龙幽闻声抬头，只见那熟悉的红发女子心事重重地向自己走来。“你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觉得很累，回到未央宫又不睡不着，想着或许过来看看书会比较容易入睡。”小蛮扶着书架子缓缓走近龙幽，隔着那堆书也靠着书架子抱膝坐下了。“糖糖……见过了吗？”
　　“我让人打发她回去了。”龙幽合上书放在一旁，仰头长叹：“你都这样了，那我还不如不见。”
　　“她回去了吗？”
　　“嗯，我让侍卫亲自送她到神魔之井。”
　　“呵，没想到你这个当爹的比我更胆小，连见女儿一面也不敢。”
　　“那种心情……就像当初我们在蜀山分别的时候。虽然万分不舍，但理智告诉我必须得那么做。”龙幽伸手去握着小蛮的手：“若我见了糖糖，除了‘再见’和‘保重’，我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这两百年来经历了那么多，我也已经不如当初的坚强了，要是她一哭，我怕我真会把她留下来。”
　　“我也是，但最后还是狠心那样做了。”小蛮也紧紧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心都是冰凉冰凉的。
　　“事情已经过去，你也别想太多，糖糖会安好的。”龙幽搂着妻子的肩膀轻吻她的额发：“现在最重要的是夜叉国和勉儿凤鸣的安危。
　　“情况不大好么？”身在石营，小蛮不多不少也听到一些消息。
　　“罗鞝像是要拼死一搏，发动了修罗和迦楼所有的兵力来围攻夜叉。尽管现在我已经向红姬求援，也请了那迦那罗帮忙守住东面边界，可罗鞝，哼，就不知道那只疯狗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强攻进来。”
　　“要我帮忙吗？”
　　“嗯，如果你愿意还真有一事要你帮忙。”
　　“傻瓜，夫妻本是一体，何分你我？”
　　“若罗鞝亲自率兵进攻，我也要披甲上阵了。如此一来，祭都的防卫就要交给你了。”
　　“我已经把石营都交给凤鸣打理了，守城也是我应当做的。”
　　“嗯。”龙幽想把心里的盘算告诉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还有什么事情吗？”小蛮也看出了他的犹豫。
　　“我……只是个设想，你就听听好了，别往心里去。”
　　“你……是不是打算跟罗鞝同归于尽？”同床共枕二十载，小蛮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我被打败的话，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事到如今，龙幽也不再隐瞒：“根据现时的兵力，要是他再从哪里弄个缺口而我又败了，其他的防线也会相继崩溃的。到那时，罗鞝定会取我性命，那你也……神魔之隙已经崩溃，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勉儿和凤鸣难逃一死，夜叉国的子民就会落入罗鞝手中，就连我们的盟国也不会有好下场……”
　　“别说了，我懂。”小蛮不想再听到这些残酷的未来，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们死又有什么呢，最要紧的是孩子们安好。”
　　“是啊，身为国君，我也要保护好我的子民。”龙幽拿下了小蛮的手。
　　“嗯，你想怎样就放心去做吧，我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小蛮越过那堆书籍，偎依在龙幽怀里：“阿幽，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上战场？”
　　“最好不要。一来我会牵挂你的安全而分心，二来祭都也需要有人守着，我认为你留下比较好。”
　　“那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现在看来这场仗谁会赢？或者说，你会用到那个方法的可能性大吗？”
　　“蛮儿，对着孩子们我可能会哄他们一定没事，可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是撒不了谎的。”龙幽无奈轻叹：“这次我们大意了，以为在屏山大破修罗主力之后会安宁一阵子，谁知反倒逼急了罗鞝发动全面围攻。勉儿不在，幽煞军也没法发挥最大力量，我们失了先机，现下的局势看来……我很有可能会采用刚刚的办法。”
　　“既然都是死，为何我不能与你一同上阵杀敌？我好歹也是个过气的女娲后人啊，对付魔族的法术还是会的。”
　　“只要有一丁点会活下来的可能我都不会让你去。战场是什么地方，无论你身为女娲后人还是夜叉王后都不该去的。”
　　“不管，你去哪我都要跟着去！”
　　“蛮儿休要胡闹！好，抛开你的安全不说，若无人镇守祭都，那石营的凤鸣该如何，祭都的百姓又如何，神魔之井那边的糖糖又该如何？”
　　“唔，不能找其他人代替么？”
　　“现在夜叉几乎所有的将军都在战场上了，目前剩下两个在祭都，一旦我亲征他们也就跟我离开，只剩下一万士兵守城。要是没个能让他们信服的对象坐镇指挥，他们能在遇险时好好护城么？”
　　“那红姬呢？你要安排罗刹的军队守在哪里？”
　　“西面永城之外。虽说边界是乾达，但上次的魔兽事件已经说明乾达被迦楼细作入侵了，我们得小心防着。那里也接近罗刹的边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们也能及时撤回去，就如那迦那罗守在东北一样。他们能来帮忙已是对夜叉很大的恩惠了，我也不能让他们身陷险境。”
　　“确实是这个道理。”
　　“所以现在你就养好精神，做好接手祭都守城的准备。”
　　“嗯，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小蛮紧紧抱着龙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嗯，永不分离。”
　　“就连死也一样。”
　　“唉，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字了，今天竟然破例让你说了这么多次。＂
　　“哈，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该怎么就怎么吧。只要是对孩子们和百姓好的，做什么我都愿意。”
　　“嗯，咱们夫妻一心，我就不信打不倒罗鞝！”
　　“嘻嘻，这副神气的样子才是我的夜叉王嘛！”
　　“我只愿与你的相遇不会为你带来灭顶之灾，看来还是做不到。”
　　“你也救过我一命不是么？正所谓成也龙幽，败也龙幽，我还得感谢你多给我二十年命陪着我的丈夫孩子呢。”
　　“啧啧，有点学问就卖弄了啊！”龙幽没辙地摇摇头：“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有才又怎么办？”小蛮拈着龙幽的耳尖问道。
　　“有才的就满口仁义道德咯，比如我家小蛮。”
　　“只是嘴上说说吗？”音调开始提高，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
　　“怎会，我家小蛮还付诸行动了，要不然所有的百姓怎都以她马首是瞻呢？”
　　“算你绕过去了。”小蛮收回了手，一本一本查看地上堆积的书籍：“说真的，你看这些有收获吗？”
　　“只找到一个古法，但内容艰深难以明白。为了孩子们和百姓，再难我也要尽快学会。”
　　“还这么麻烦啊，我手上倒是有个办法。”
　　“你？”
　　“嗯，在蜀山看到的，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那时候你身份未明，我还想着哪天你露出狐狸尾巴就把你祭了呢！”
　　“喂喂，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你现在还记得啊，听起来好有阴谋感……不过时间紧迫，你也说来听听吧。”
　　“好，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