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蛮文[神魔之恋]》天山小白兔

197、第 197 章

　　晚膳过后，龙幽不由分说护着小蛮回未央宫休养。临行前小蛮叮嘱龙棠和龙勉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带着姜凤鸣和武堐祖在王宫里游玩，于是四人便到御花园里散步。
　　“月亮好美，不过要是白天就能看到花园里的花了。”姜凤鸣自上次来参观过御花园以后便念念不忘了。
　　“哈，那恐怕会让凤鸣失望了。花季早已过去，加上近年战祸疏于管理，很多花都开得不如从前了。”走上白玉桥，龙勉指着不远处的零丁残荷道：“花开无人赏，顾影徒自伤。”
　　“花落沾清涟，飘零问谁怜。”姜凤鸣倚在白玉栏杆上，望着那枝凋败的荷花不禁伤感起来。娘生前最爱荷花了，又温柔地教导自己各种各样的事情，真希望她能再陪自己和爹一段时日。
　　龙勉觑着她的脸色，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凤鸣的文采不错，舅母教的时候你一定很用心的学。”
　　“嗯，娘说好的诗词能表现作者的胸襟和情怀，不过凤鸣还不能做得像娘那样好。”
　　“你已经算很好了，有人也未必能作出一句诗来，王姐你说是不是？”龙勉转头去问，却不见龙棠与武堐祖。“咦……呵，原来是这样啊。”
　　“棠姐姐和祖师兄是不是走丢了？”姜凤鸣也没发现他们何时离队。“难道是躲起来想吓唬我们？”
　　龙勉确认他们并不在周围：“不是，他们似乎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
　　“不必了，他们应该也有话要谈吧。”感到阵阵凉风，龙勉牵着姜凤鸣往荷塘中央的亭阁走去：“夜里风大，你的伤尚未痊愈，到里面去吧。”
　　“嗯。”姜凤鸣只觉得脸上有些烫，却又不想放开那只给自己带来无限安全感的大手。
　　夜风轻拂，亭阁的珠帘叮当作响，纱幔婀娜飞舞，满月映在荷塘的水面尤为明亮。龙勉牵着她坐下，又问道：“伤口还疼吗？”
　　“还好，休养几日就没事了。”姜凤鸣讪讪低头：“本来是想来帮忙的，谁知还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又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龙勉摸着怀里的锦囊，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有，不是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么，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哦。”姜凤鸣应了句，一时想不到什么话题，两个人在淡淡的月光中相对无言。半晌，姜凤鸣忍不住开口了：“勉哥哥，我们在这里等棠姐姐吗？”
　　“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龙勉笑道：“难道凤鸣没发现王姐和祖兄之间的事情么？”
　　“棠姐姐和祖师兄？”姜凤鸣认真想了一会：“他们又吵架了？”
　　“呵呵，凤鸣还没发现呢。让我告诉你吧，祖兄喜欢上王姐了。”
　　“啊，祖师兄喜欢棠姐姐？”
　　“王姐应该也是喜欢祖兄的。他们两个都不愿明说，我们局外人都看得明白。”
　　“凤鸣还真没发现呢……是不是凤鸣不够聪明？”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凤鸣年纪还小，历练也浅，所以只看到事情的表面。等你长大些，你就会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凤鸣真想快点长大，要是能像勉哥哥一样聪明就好了。”
　　“我觉得凤鸣也很聪明，就是太单纯了。”
　　“单纯？”
　　“是好事，证明你的心灵就像白荷一样纯洁。”
　　“那勉哥哥呢？”
　　龙勉失笑：“当然，每个人初生时都是单纯的，却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一点将其抛弃。”
　　“凤鸣不明白……勉哥哥能说简单一点吗？”
　　“对寻常人来说，单纯是美好的象征，但对于一个不寻常的人，单纯只会是致命伤。”龙勉唇边衔着一丝苦笑：“就拿我来说吧，当我率军打仗的时候，我不能只凭己方士兵数量较多便随意出击。相信凭表面的数量就能赢便是单纯，我要考虑的隐藏因素还有很多，比如粮草能不能供应上，对方是否有埋伏，双方士兵的质素对比，战场的地形判断等等，要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方可下决定是战或是不战，务求将己方死伤损失减到最低。”
　　姜凤鸣略为吃惊，他真的很聪明能干，同一时间要兼顾的事情竟然有那么多！
　　见姜凤鸣愣住了，龙勉以为她没听懂。“抱歉说了无聊的事，把你闷坏了吧？”
　　“才不是，凤鸣觉得勉哥哥好厉害。”姜凤鸣自愧不如：“我也一直很努力地学爹和娘教的东西，可比起勉哥哥还是差距太大了，勉哥哥有多用功可见一斑。”
　　“哈哈，凤鸣怎能与我相比？指望我的人成千上万，我想松懈也不可以啊。”龙勉说笑般宽慰着姜凤鸣：“你一个女孩子家只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被人依赖虽然很自豪，但绝不轻松，那种压力并非你能想象的。”
　　“勉哥哥很辛苦吗？”姜凤鸣担忧地看着他黑暗中的轮廓：“那，凤鸣能帮勉哥哥吗？”
　　“好啊，你有空就过来跟我聊聊天，可以吗？”龙勉想想又道：“还是不要了，这里兵荒马乱的，还是留在人界安全些。”
　　“没关系的，凤鸣不怕，过来也能帮帮姑姑啊，只是……担心勉哥哥不常在祭都。”
　　“也是，总不能把你带上战场吧，要不我回祭都见你？”
　　姜凤鸣心里暖暖的，却知道他是不可能丢下士兵不管的。“勉哥哥真可恶，明知道做不到的事情也随便答应。”
　　“唉，你知道了啊？啧啧，哄小孩子真难啊。”
　　“凤鸣虽然单纯，但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打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勉哥哥怎会让大家失望。”姜凤鸣说完，又小声道：“要是真那样做了，凤鸣也会很失望的。”
　　“你年纪小小便会说大条道理，是谁教你的？哼，你也开始不单纯了。”
　　“凤鸣觉得有道理就说出来，才不管什么单纯不单纯呢。娘说过医者父母心，人命无论如何都要摆在首位。医者如此，勉哥哥统领军队，更不会轻视人命了。”
　　“看来舅母对你的影响很大。”龙勉思虑片刻，把怀里的锦囊交给她：“这个你收好吧。我刚刚问过银匠了，他们说这笛子过于破旧，又碎得严重，很难再作修补，所以……”
　　姜凤鸣默默接过锦囊，把里面的玉笛碎片倒出，试图在白玉桌上拼凑完整。“真的没法修补了么？”
　　“嗯，宫里的银匠是全夜叉最好的，他们都那样说了，我想……大概只能这样了。”
　　“娘的遗物……我却把它打碎了，爹一定会很生气的。”姜凤鸣凝视着几节玉管，泪花噙在眼眶里打转。
　　龙勉听得她声带哽咽便安慰道：“别哭，相比凤鸣平安无事，我想舅舅和舅母都不会怪你的。舅母留下玉笛就是希望你能坚强地活下去，要是你出了什么变故，就算保全了玉笛又有何意义？”
　　“这玉笛娘很喜欢，以前都是随身带着的。”姜凤鸣轻轻抚摸着残笛：“听娘说，这玉笛是爷爷亲手制成，上面的题诗也是当时的好友所作，然后由奶奶转赠给尚在襁褓中的娘作为礼物。”
　　“原来这玉笛还颇有渊源的。”龙勉想想，又追问道：“玉笛上题的诗句是什么？”按理说人家不会题些乱七八糟的诗句在玉笛上送给别人啊，一定是笛子碎得厉害导致诗句部分缺失才变得不可理解。
　　“娘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呢。笛子上的诗句是‘雨色轻风意，柔情怜花殇’。”姜凤鸣小心翼翼地把玉笛碎片收回锦囊。
　　“好诗。”果然如此，能刻在笛子上的应该是风雅之句。
　　“听爹娘说，凤鸣这个名字是奶奶取的。”
　　龙勉听父母提过凤鸣草是舅舅和舅母的定情之物。“可凤鸣不是来自凤鸣草吗？”
　　“凤鸣草本来叫风亮节，奶奶觉得这种草被风吹着发出的声音很好听，便取名为凤鸣草。”
　　“原来还有这等故事，凤鸣的奶奶和娘亲都是渊博的才女，难怪凤鸣能作得方才的好诗了。”
　　“嗯，勉哥哥也很厉害啊。”
　　“你还挺会哄人开心的嘛。”
　　“难道要我说勉哥哥最可恶了么？”
　　“又把你的心声说出来了。”龙勉微微扬起的唇角在月光下更加令人心动：“可恶也好，可爱也好，都是你对我的看法。我又不会特意做些什么讨好你或者惹你讨厌，不过你说我很可恶，我也只能认了。即便知道你的想法，那些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还是会按照自己的轨迹走下去，不管他人喜欢或否。”
　　“勉哥哥的意思是，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认为对的事情就去做？”姜凤鸣认真地品味他这句话的涵义。
　　“不错，别让他人的感受牵着你走，各人的立场不一样，难道你就能迎合每个人的喜好么？不可能的，世上总有出于各种原因而不喜欢你的人，你只能做好你自己，别让寄托希望于你身上的人失望便已足够。记住，懂你的人自然会欣赏你，不懂你的人又何必在意？”
　　“凤鸣明白了，谢谢勉哥哥。”姜凤鸣只觉得脸上愈发烫了。他之前就在姑姑面前赞赏自己的能力，勉哥哥一定是懂得自己的人了。可是，自己对勉哥哥似乎还不是太了解，总觉得他有些寂寞……不行，自己要快点长大，这样才会明白勉哥哥到底在想些什么。
　　“很晚了，我送你回永乐殿吧。”龙勉抬头看了看月亮，对姜凤鸣伸出手：“你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还是早点歇下的好。”
　　“好。”姜凤鸣不大情愿地牵了他的手走出御花园。不知怎的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好强烈，姜凤鸣十分依恋这种感觉，好想跟他再多相处一会又怕耽误了他的事情。方才在席上他接下了姑父的工作，一定会很辛苦吧？自己还是懂事些，别碍着勉哥哥的正事才好。
　　“今晚好好睡一觉，手上的伤也会好得快一些的。”
　　“嗯，凤鸣会的，勉哥哥也要早点休息。”
　　“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