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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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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惯例,例行的饮宴过后,使者便要拜谢夜叉王并向他辞行。于是翌日金鳞再次入宫。
道还是那道,引路的还是镜丞,金鳞却不如之前舒坦。昨晚的酒太厉害了,才一杯下肚便让自己两眼昏花不省人事,连怎么回的驿馆也毫无印象。要不是今早起来依然头痛欲裂,金鳞想大概自己醉的连昨晚跟龙幽喝过酒的事情也忘了。
“镜将军,昨晚那酒到底是什么名堂,我才喝那么一小杯就烂醉如泥了?”金鳞忍不住问道。总不能连自己喝过什么都不知道吧。
镜丞尴尬地干笑几声:“金鳞王子莫要介意,那酒是御酒坊新酿的,殿下本是好意想让王子尝尝鲜,不想那酒却如此厉害,连陛下也……”镜丞顿了顿便转了话题:“后来在下问起酿酒官才得知此酒名叫‘七步倒’,即便酒量再好的人也难以招架,是远古传下的秘方,据说已失传多年。酿酒官不知从何得此秘方,想要试验一番,本是不打算供人品尝便藏起来了。哪知此事被殿下知道,以为酿酒官藏了什么好东西就想借花献佛,不想最后……”
“我明白,不过能喝上远古失传的烈酒,倒也是一桩美事。”昨晚醉意朦胧中,金鳞仿佛听见王后殿下是故意要让龙幽喝这酒的,自己是连带效果。王后殿下是另有意图么?之后龙幽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似乎是知道这酒厉害的,他最后也喝了吗?可惜当时自己已醉,是否幻听还不得而知,即便是真的已难以寻根究底,不如装糊涂过去就算了,自己到底也没吃亏。
说话间,金鳞已来到龙幽的御书房,镜丞让侍从通传。
“金鳞,昨夜抱歉了,我也没想到那酒会那样厉害。”龙幽见金鳞进门便笑着起身相迎,又吩咐下人:“上醒酒茶。”又转头笑道:“我今早起来一直都得靠醒酒茶提神,不然得躺一天了。”
金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酒量差,让龙幽哥担心了。”
“我还不是一样?”龙幽摇摇头:“言归正传,你今日要回去了,礼节上还是要向你道谢,也请代我向你父王致谢。那迦的心意夜叉明白,希望以后也会一如既往。”
金鳞听得龙幽的官腔,忙起身拜谢:“小小心意,望夜叉王与王后永结同心。”
“承你贵言。若是有空,以后咱们多走动些,也不枉两国多年交情。”龙幽悠然喝茶,正欲继续往下说,外头一阵吵闹。龙幽蹙眉:“外头怎么了?”
镜丞会意,忙出去察看。不一会儿,外头没有了动静,镜丞悄然进门,面带难色。
“有事?”龙幽见他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能让镜丞头痛的事能有多少?何况还是在王宫里。
镜丞只好硬着头皮禀报:“陛下,是殿下……”
龙幽长叹:“还在闹别扭?”昨晚她的意图自己不是不清楚,想要灌醉自己然后……所以自己才借着几分酒意装醉,让人抬回寝殿。在她有所行动的时候,自己趁机吐了她一身才躲了难,因此她生了好大的气,气的不是自己吐了她一身,而是她的计划被破坏了。由于昨夜的混乱,小蛮甚至睡到了侧殿,连今晨自己想见一见她也被拒之门外,可想她到底有多气了。龙幽唏嘘不已,她越是这样自己更要坚定信念,否则会害死小蛮的。
镜丞战战兢兢道:“殿下她……灌了一壶‘七步倒’,素鸢她们都拦不住,首御医已经赶去了……”
“什么!”龙幽倏然而起,昨晚他们不过一杯就倒下了,她灌下一壶还得了!
金鳞从未见过龙幽如此心急如焚的样子,一时也呆住了。
龙幽迫不及待要赶往寝殿,想想又回头对金鳞道:“抱歉,我得去看看蛮儿,不能送你了。”
金鳞忙道:“无妨,龙幽哥还是快去看看小蛮嫂子吧。”
“好。”龙幽嘱咐镜丞:“镜丞,你代我送金鳞王子出城。”说罢便一阵风似的赶往寝殿。
“属下遵命。”镜丞朝龙幽的背影一拜,又对金鳞道:“金鳞王子抱歉,请让在下送您离城吧。”
“麻烦镜将军了。”金鳞有些担心:“小蛮嫂子……不,王后殿下她为何……”
“大约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过意不去吧。”镜丞深知龙幽夫妻的内幕,心中盘算着对彼此最好的理由。“殿下也是无心,昨晚见陛下醉酒那难受的样子心中不安,料想王子也是这般难受,于是刚刚便也喝下一壶以表歉意。”
“啊?”金鳞有些不信,真有人会自找难受么?
镜丞两鬓不觉出汗,也觉得自己的理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便又想着圆场。“殿下性情直率,总有她自己的处事方法,这并非在下能妄论的。”
金鳞想想也是,那天她劝服小鸟离开,既避免小鸟被捕杀,又保全了大树,虽然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无可否认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只不过这次……灌醉自己,是要让自己亲历其境得个教训么?金鳞不好多说什么,临行前只好拜托镜丞在王后殿下清醒后问候几句。
伴着回忆,金鳞略去不该说的,把“涸泽之蛇”的故事说与在座众人。铁睿和羽泽的脸上尽是了然的笑意,蛇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鹰南攥紧了拳头,罗鞝则沉默不语,心中则为夜叉王后的博学而赞叹,想见一见这位奇女子的心愿更甚了。
“不过说了个故事而已,至于么?”听到了小蛮的好,红姬按捺下心中的不忿,扬手道:“本公主知道夜叉学到很多人界的东西,现下又娶了个神裔,有人就得意忘形要放话给我们听了是不是?”
“红姬公主多虑了,故事而已,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见她脸色不好看,金鳞稍有几分得意,心想追随夜叉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蛇濯也耐不住了:“那迦也不过是夜叉的走狗,龙幽又不在这,你这副忠心耿耿的样子给谁看?你们眼里还有其他人么!”
“目中无人的事情你也做不少了,今日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新鲜。”羽泽讥讽地盯着蛇濯。
“你!好啊,小小那罗也敢来指责我,夜叉的气焰就那么大了么?”蛇濯瞄了瞄罗鞝,见他不发一言心中更是着急。
鹰南见罗鞝久久不语,猜不准他心中作何打算便冷冷道:“龙幽学了那么多人界的破规矩,也不懂得教教家里的狗,净由着他们乱吠。”
金鳞不怒反笑:“吠吠又如何?人界有句话叫做‘打狗也要看主人面’,想来鹰南将军不曾听过吧?”
“够了,都闭嘴!”罗鞝拍案而起,傲然道:“本来今日是要商讨魔界传闻之事,哪知你们一个个嘴上功夫厉害,白白浪费本王的时间!”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大厅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到。罗鞝环视一周,眼瞳深邃不知有何盘算;鹰南瞥了瞥金鳞,冷哼一声;蛇濯压根连大气都不敢发,畏缩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窥视罗鞝的举动;红姬位于高座,距离也较他人远,只是冷眼看着众人;金鳞虽心中不服,却为罗鞝的气势震慑;羽泽暗自握紧了拳头,生怕下一刻罗鞝就会出手。
“好了,有话好好说,何必弄得这么僵。”从刚刚就一直作壁上观的铁睿开口了。“修罗王别动怒,金鳞王子尚幼,难免有词不达意之处,你又何必与他计较?”
罗鞝听得此言,方才悠悠坐下。“本王并无生气,只是觉得时光可贵,白白浪费了可惜而已。”
“其实不战对大家都有好处,何况现下也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夜叉小公主迟早都要回到人界的,若我们现在以她为借口开战,岂不被人视作畏惧婴孩的胆小鬼?再者,我们若真把小公主逼回人界,传出去才是天大的笑话呢。”铁睿别有用心地笑道:“修罗王,红姬公主,你们二位都是魔界鼎鼎大名的人物,没必要为了个小丫头弄得声名狼藉吧?”
“摄政王的意思是要我们放弃?”蛇濯不忿:“还是你也早已经心向夜叉了?”
“在下比较着重人心所向,不过劝告几句而已。至于二位是否愿意听从在下的劝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铁睿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盅品茶。
罗鞝不语,红姬再也看不下去了,倏然而起:“好,左右不过是个小女娃,我就等她回了人界再打夜叉,这可以了么!”说罢拂袖而去。
红姬的离席使金鳞和羽泽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完全放松,面前还有修罗、迦楼和摩罗。铁睿和气道:“既然红姬公主接受了在下的建议,敢问修罗王意下如何?”
“你是要帮龙幽么?”罗鞝冷不丁冒出一句。
铁睿摇头:“非也。若修罗王要战,乾达无力阻挠,只是觉得为了个不可信的传言而大动干戈有些划不来。”
罗鞝冷笑:“不可信么?世事无绝对。”
“若真有那一天,修罗王发兵也不迟啊。”铁睿微微一笑:“看红姬公主的意思,在小公主回到人界以后必会攻打夜叉,其实也不错,修罗实力强大,犯不着借一个小女孩的名义开战,以后有的是机会。”
“摄政王?”金鳞有些讶异,他居然叫罗鞝以后再去打夜叉!见铁睿背向自己的手轻摆才稍稍冷静,再想也对,还是先解了眼下困局吧。
“凭什么你说现在不打就不打?”蛇濯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恭恭敬敬对罗鞝道:“修罗王陛下,我们摩罗随时可以发兵,只待您的差遣。”
鹰南也对罗鞝道:“迦楼一向追随修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罗鞝心中已有新的打算,于是起身往外走:“罢了,既然红姬能等,本王为何不能等到那时。”站在门槛前看着火红的夕阳,罗鞝顿了顿,自言自语:“本王的确不需要以任何人为借口,一定会堂堂正正打倒龙幽的!”说罢头也不回出了罗刹王宫。
鹰南和蛇濯连忙追上去。
金鳞这下才完全放松,回头拜谢铁睿:“感谢摄政王出言解围,金鳞代夜叉王谢过。”
“不必客气。”铁睿悠然起身:“今日听得金鳞王子说起夜叉王后风采过人,看来哪天在下也得前往夜叉拜访一番,也好感谢她对我乾达子民的恩德。”
金鳞眼前一亮,他的意思难道是指乾达也要加入夜叉阵营么?“摄政王也客气了,相信夜叉王和王后也会对摄政王的拜访感到高兴的。”
“不错。”羽泽也听出弦外之音,心想若是有了乾达的加入,他们面对修罗联盟就更有信心了。
于是铁睿和金鳞、羽泽一起说笑着,也离开了罗刹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