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灯》余生双喜

7、喜欢

　　锅里的炖排骨发出阵阵油爆声，陆思舟拽着秦寰细细查看了一遍全身，发现连点皮都没破才松了口气。
　　“你很紧张？”秦寰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思舟，陆思舟这才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连忙甩开秦寰。
　　“我的炖排骨！”眼看炖排骨快要不行了，陆思舟只好往里加水，炖排骨成了排骨汤。
　　秦寰讪讪地收拾地上的残局，木盆虽然被打翻，里面洗了一半的菠菜仍是完好。
　　两人最后的午膳便是排骨汤，清炒菠菜和陆思舟临时教秦寰做的一碗拍黄瓜，所幸米饭还算蒸得松软可口。
　　“你这是放了多少醋？”陆思舟尝了一口拍黄瓜，斟酌半天吐还是咽，到底咽了下去。
　　秦寰提筷尝了一块，“还好啊，一点点酸吧。”
　　陆思舟果断放弃了秦寰的味觉，给自己盛了一碗加水后反而有点淡的排骨汤，“可有想过刺客会是谁派来的？”
　　“我正想与你商议，昨夜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得出几个人选。”秦寰撇眉道。
　　陆思舟喝了几口汤缓和，“二殿下今早有些吵闹。”
　　“秦定？他哪有这个胆子。”秦寰嗤笑一声，随后又敛起眉峰，“他没有……他舅有。”
　　陆思舟抬眸望一眼窗外，内院寂静，只偶尔几声鸟鸣，方又开口，“项将军昨日在朝堂上又与老师呛声了。”
　　翰林院有师生惯例，入院学子即跟随老师，陆思舟在翰林院时的老师便是当时的大学士，如今的严丞相。
　　而项将军便是秦定的母妃长兄。
　　“严相？因为何事？”秦寰愕然。
　　“你和严鞘带着太子私自出宫，严相管教不力，被项将军那边参了一本。”陆思舟瞥一眼秦寰，“或者说是宋大将军那边。”
　　如今朝中派系分立，水深火热。宋大将军乃是秦宵的母后长兄，作为外戚在朝中极其得势，与严相等一众文臣矛盾由来已久，这次又是借题发挥了一场。
　　“难怪，那刺客一击不成便抽身逃走。”秦寰敲了敲碗沿，“他是想警告我，当然，能直接把我杀了也不错。”
　　“喝汤。”陆思舟抬手给秦寰也盛了一碗排骨汤，“所以以后离太子远点吧。”
　　秦寰勾唇，“担心我？”
　　汤勺扔进瓷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陆思舟嗔他一眼，“喝你的汤。”
　　下午陆思舟无课，被秦寰缠着教画。陆思舟让他先试着临摹，秦寰不肯，非让他手把手地教。
　　陆思舟拿他没办法，一笔一划都得两人一起作，氛围正恰到好处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陆思舟一慌神，手下毛笔划拉出一道老远的墨印子。
　　“得，白画了。”秦寰憋着笑意，“下次来找太师学画，太师可别再手抖了。”
　　“你别来了。”陆思舟瞪他一眼，看向门口，来人是个眼生的侍卫，开口问道，“何事？”
　　“参见殿下，太师。”侍卫先是行礼，后道，“小人奉许将军之命来找殿下，望今夜于抚琴斋一叙。”
　　秦寰扬眉，“许将军？找我？”
　　侍卫颔首，“是的，殿下。”
　　“不妨一去。”陆思舟垂眸思索道。
　　秦寰看向陆思舟，话却是对着那侍卫说道，“知道了，去回你家将军，今晚不醉不归。”
　　院门重又合上，陆思舟走到茶案边沏茶，“我猜，许将军应是也知道了昨夜刺杀之事。”
　　秦寰随手一撑坐上画桌，“那你再猜一猜，他想与我说什么？”
　　“不外乎朝堂上这些事，兴许还会劝你离宫，自谋生路。”茶香四溢，陆思舟端着茶走回画桌，轻缀一口。
　　秦寰就着陆思舟手里的茶杯也抿了口，惹来一阵怒目，“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倒觉得与你所说会是正好相反。”
　　“你是说，他会劝你入朝？”陆思舟有些诧异。
　　“有可能。”秦寰嬉笑着跳下画桌。其实他比陆思舟矮了那么一两公分，但这并不妨碍他偷袭陆思舟，双唇一触即分。
　　“唔，不得无礼。”陆思舟惊得后退半步，一杯茶水洒了秦寰半身。
　　秦寰倒吸一口凉气，幸好沏茶之水不是刚烧开，倒在身上尚算温热。
　　“阿舟。”秦寰突然沉下嗓子，本就低沉的嗓音更带上一分磁性。陆思舟眨巴眨巴那双瑞凤眼，一时竟忘了回应。
　　“阿舟，我喜欢你。”秦寰板正着脸。他甚少露出这样的神态，他惯常是玩世不恭，自在快活的，很少有人能使他如此。
　　可陆思舟不同，他惯常是严肃端方，循规蹈矩的，更是没有人敢像秦寰这样对他。
　　“我……”陆思舟颤了眼睫，不知该回应什么。
　　“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明明前朝你就很关注我了，你还说，我是个称职的太子。”秦寰有些着急地抓住了陆思舟的衣袖。
　　“这不一样……”陆思舟垂眸，慌乱地扯开秦寰的手，“你先回去吧，把湿衣裳换了，晚上还要去见许将军。”
　　秦寰没再开口，默然望了陆思舟一会儿，转身离开了书院。
　　画桌上的虬松图平白多了一道墨痕，陆思舟看了半晌，提笔添了几根枝杈，竟得以焕然新生。
　　想到秦寰却是让陆思舟有些头疼，他不确定自己对秦寰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原来不过是心存神往，钦佩他年纪尚小能力却如此强大。可前几天与他聊了那么多往事，又发生了……床笫之事，这两天走得如此之近也无强烈的抗拒之意，早就超过了朋友的边界，自己的心态真的没有发生变化吗？
　　陆思舟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嘴唇，刚刚秦寰留下的触感好似一直萦绕在唇上，使得他脸颊烧红，思绪繁乱。
　　连秦寰临走前的眼神也一直徘徊在他脑海里，那双墨瞳里全是他，只能看见他的倒影。
　　陆思舟晾起未干的画卷，右下角落款是秦寰与陆思舟。
　　兴许……是喜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