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鸢》游碧花

111、不得善终

　　陆禾上神和殷司的战斗持续了整整十天，这十天里，三界一片混乱，三界所有人跑的跑，逃的逃，都害怕被殃及。

　　双方都耗费了好些精力，都同时选择休战。

　　陆禾在运气调息时，当一根根筋脉逐渐打通时，他记忆出现混乱，他陷入了很久之前的回忆，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姑娘的身影，她笑容明媚，活泼开朗。

　　从见到她第一眼起，陆禾就被那双明亮的双眼吸引，可怜的，等待着他救赎的眼神，让他毫无办法，就算是从此改掉她的命格，他也要在那一刻救下她，或许他们之间的相遇就是一种缘分。

　　那个姑娘的面容逐渐清晰，记忆里她总是柔柔的喊着：“陆禾、陆禾……”

　　她到底是谁？！陆禾睁大眼睛，头痛不已，突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模样，这一次她没有再对他笑，她在流泪，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流下，陆禾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的眼神看向远方，慢慢释然。

　　为什么他也会跟着她难受，痛苦，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陆禾的心痛到他不能承受的地步，仿佛下一秒这心就会破裂，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随即，陆禾眼前出现了幻象，他看到了这个姑娘，她出现在他眼前，一字一句对他说：“陆禾，我好恨你。”

　　陆禾的瞳孔骤然一缩，如万箭穿心般跪倒在地。

　　他摇头喃喃说着：“不要，不要恨我……”

　　他很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当她说恨他那一刻，他觉得周身的血液凝固，巨大的痛苦侵袭而来，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

　　姑娘的面容渐渐清晰，与鸢玦的模样重叠在一起，这个姑娘是鸢玦！

　　回忆充斥着陆禾的脑海，那个曾经和他爱着的姑娘，那个可以让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姑娘就是鸢玦……

　　“陆禾，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陆禾，我愿意陪你一起死。”

　　“陆禾，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在陆禾慢慢回想起他忘记的那部分记忆，幻象中，他想上去抱住她，他想告诉她，“我想起来了，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回忆，对不起……”

　　可是陆禾还没来得及反应，鸢玦就被大火吞噬，顷刻间灰飞烟灭。

　　看着这一幕重现，恢复记忆的陆禾止不住的大喊：“啊啊啊啊……”

　　幻象破灭，如同已经失去理智一般，陆禾在混乱之中，他开始不停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没有人能够让他冷静下来，此刻他不再是神，而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殷司见陆禾变成了这副模样，也停下了手，不再与他交锋，他看着被肆意破坏的一切，看着四处逃窜的神仙们，冷眼一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等到陆禾停下后，我会制造一场更大的屠戮，我要让整个三界都变得天翻地覆，所有的一切都将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便是这三界的主宰。”

　　　陆禾之前修炼过上古秘法，上古秘法法力巨大，但会扰乱修炼之人的心智，一旦受到刺激，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上古秘法是禁术，天界不允许任何人修炼，但是陆禾却为了提升自己法力，私自修习。

　　陆禾一向清心寡欲，尚能控制住因修炼上古秘法而产生的心魔，而且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一直在他身边，他没有什么渴望得到又得不到的人或物，所以心魔对于他而并不是很大的事，有鸢玦在，他永远都不会走火入魔。

　　当天帝封住陆禾的记忆后，他再次见到鸢玦后，虽然不再记得她，却在一次次和她相遇后，产生了太多疑惑，他开始思考，这个奇怪的姑娘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对他说那样奇怪的话，心魔就这样渐渐产生，而且越来越大，几乎可以左右他的思想。

　　当陆禾冲破一切阻碍终于想起鸢玦时，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陆禾看着鸢玦死在他面前，到死他都没能想起曾经的恋人。

　　他这一生唯一爱的女人就这样痛苦地被烧死在行刑台上，他亲眼看着她灰飞烟灭，她永远消失在三界，再怎么样都找不回来了。

　　所以，陆禾崩溃了，他的心魔控制着他疯狂的杀戮，他再也没有任何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

　　等到陆禾将天界的一切都屠戮后，他来到鸢玦的弥留之地，随即倒了下去。

　　“鸢玦，你曾经因为白鹤的故事问过我，如果你死了，我会如何……”

　　“现在我来回答你。”

　　我会陪你一起死。

　　至此，活了上千年的陆禾上神就这样倒在了这里，倒在了他爱的人身边。

　　一百多年了，殷司其实已经想了无数次和鸢玦见面的场景，在玄月山他从不休息，没有一刻停止过修炼，为的就是能再次见到鸢玦时，自己能够将她护在身边，再没有任何人敢伤害她，也没有任何人能将她带走，她永远都是属于他的。

　　看着陆禾慢慢消散，殷司走上前去，他蹲下来感受着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看到鸢玦临死看到他的释然，他听到了鸢玦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好，我还能最后一次见到你，殷司。”

　　一瞬间，殷司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大哭起来，他想起鸢玦在轮回术说她会在未来等他，那时他满怀希冀，以为以后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会有一个人在未来等他，可是这个女人最后死在了他回来的那一刻。

　　此刻，在某一处，殷司与鸢玦结缘的簪子也在凜大叔的手里应声破碎，凜大叔看着手中突然破碎的簪子，愣了好久，仿佛知道了些什么，连连叹息说：“不得善终，不得善终啊，所有人都不得善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