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内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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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他两个出马，林冲手持长/枪，呼延灼右手绰一杆枪，左手手腕上悬着一条竹节钢鞭。
杨志看到呼延灼装扮，嘻地一声笑出来，这一套是尉迟恭的装备。平日里他两个由练功转入玩耍，呼延灼便总是这样，还会叫道：“兄弟，我来扮尉迟敬德咱们玩！”
原来呼延灼虽然最惯用双鞭，林冲如使枪矛，他若没有长兵器却是吃亏。好在日常总是以这副装备对付杨志枪法，一手冲刺一手打击，正是无往不利。
林冲和呼延灼两马相交，双枪并举，互相冲击，一来一往，各拼枪法，尽力扎拿拦刺。正是八个马蹄凌乱，四条胳膊纵横。
呼延灼知自己枪法不是对手，斗了几合，前手一松，后手一递，一枪/刺出，顺势只以右手架住林冲枪，腾出左手举鞭，觑得亲切，望林冲顶门劈将下来。
林冲只把身子一斜，偏头闪过，顺势两手发力，用力搅卸呼延灼手中枪。
呼延灼不敢大意，松了鞭，仍双手持枪招架林冲。待战几合，瞅准下一个空子，仍然故技重施，以左手鞭来盖林冲。
林冲心道：“这孩子想是擅长钝器的，鞭法远比枪法要高。看他这鞭使得又稳又狠，要是一鞭给他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林冲反应奇快，把腰一闪，身子一侧仰，又是轻巧避过。呼延灼又击不中，伺机再来。
林冲寻思道：“以他这个年纪，确实是膂力过人，但也未免太过托大。你怎知单手一定架得住我枪？”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两人斗到二十合以上，呼延灼第三次挥鞭打来，林冲却不闪避，说时迟那时快，使枪一挑，挑开呼延灼的右手/枪，以枪来迎住这一鞭。
兵刃相击，呼延灼身子不稳，坐下马也惊得后退。呼延灼被他挑开枪，右手正拿枪不稳，好容易握住没脱手。
林冲挡开这一鞭后，却迅速将自己的枪往了事环上一带，双手挟住呼延灼枪杆，用力一拽，竟是一霎时将呼延灼的枪夺了。
呼延灼眼见这一场，林冲不仅躲闪时反应惊人地迅速，连力量也比记忆中更强了，目睁口呆，只得服输。
几个人连续较量了三场，待林冲和呼延灼少歇卸甲后，天色已晚，众人收拾各待回家。呼延灼和杨志又换回来时的衣服。
此时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四五个军汉来到校场，在面前下马，正是呼延家来人。
当先一个是呼延通心腹，上前来唱个喏，对林冲道：“林殿直，统制相公吩咐小人带一句话：相公一向闻殿直恁地英雄，只恨无缘相会，今日本当亲带两个小官人来结识殿直，无奈事务缠身。
请殿直来日闲时到舍下一叙。仓促相邀，不成礼数，望殿直休怪。”
林冲谢了那人传话，对呼延灼道：“劳烦贤弟代我谢过令尊。林冲多感美情，另日定当前去奉拜。”
呼延灼道：“不但是家尊期盼，小弟哥两个亦早有此心，望兄长一定赏光惠顾。”
徐崇笑对那军汉道：“你们来接他两个正好，省了我还送他。”
那军士道：“正是为不敢劳动教头。”
林冲才晓得他们出入原是必有人接送的，暗咋舌道还真是养得金贵，只是这样定然也不太得自由。
一行人走出校场，相互告辞了。林冲与徐崇、徐宁有一程同路，一同上马先行，呼延灼和杨志并跟的军士在路口目送他们离开。
林冲一回头，正对上杨志的目光，远远地看不到他神情，只一直盯着看不放松。
…………………………
林冲总是回想起那日别后，偶一回头，对上杨志盯着他看，心头忽地似给什么一撞，一阵莫名的酸涩涌上来。
随即又自嘲道，分明三个人同行，我怎知道他是在看我，又怎见得他神情落寞？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只是林冲究竟惦记，当日一场较量历历在目，自忖道：“可能是他自来骄傲，受了打击才如此伤心。我猜他兄弟俩跟人比武还从来没输过，不但跟同龄人比，就连与大他们很多的人比试也没吃过亏。
其实他两个武艺之高，不但我如他这般大时定然不及，就是让我半年之前与他比试，也未必能赢得了他。”
原来林冲自小跟父亲习学家传武艺，他天资过人，每一门功夫都练得有所成就，刀法高明，棒法精通，而犹以枪矛一类造诣最高。
到十七八岁上，武艺已成，连他父林提辖都不是对手。这时也觉基本定型，想往上再进一步也是困难。
自袭职以后，虽然职役本身不称他心愿，以这个身份却能广与京营高手结交。练武的工夫虽少了，与人切磋实战演练的机会却大大地多了，因此比先时又多了场上经验。
徐梁父子就是这期间与他结为知交，禁军都教头王升与其子新晋教头王进，对他也极为赏识。林冲作为后起之秀名声鹊起，多有人来找他较量。
经历了不多时日，他便知晓，当前京师禁军中，与他本领相当的高手，多不过那区区十几人。
幸而林冲本性谦逊平和，虽是后生意气，却不会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只以武会友为乐。
但如今与他相当的对手已少，更没有名师能点拨指引他，就此停滞不前也是无可奈何，大抵天下高手都是一样。
今年年初，不知是哪里来的奇缘，林冲结识的小头陀武松，引他去见了法空和尚。
老和尚一席话听得林冲云里雾里，将信未信，当时林冲满心疑惑，甚是防备。
临别时，老和尚却授他一本佛经，令他回去熟读记诵，必有好处。林冲不解其意，只得揣了回来。
林冲幼时也曾读过几年儒书，虽系武人，平日也喜读些诗史文集解闷，只从未读过佛经，不过知道几部《孔雀》、《法华》、《楞严》、《心经》之名。
眼见给他的这本并不是这些佛家经典，林冲大略一翻，只觉晦涩难懂，着实无甚兴趣。
回家丢开手半月以上，一日林冲闲极无聊，偶然又一翻，见这书又没名字，字数也不多。仔细一看，上面讲的似乎也不是佛法，好像是些呼吸运气、静坐敛虑的方法。
林冲叫一声古怪，随即想到，莫不是和尚家打坐入定的法门，让我学这个何用。但总是好奇那老和尚神神叨叨，说的话好像也不全是虚谬，他便试上一试，想来也没什么坏处。
自此林冲闲时便拿这书观玩，照此一试，敛神调息，排除杂念。每日睡前一练，日久便养成了惯例。
初时无感，坚持几个月，便觉丹田内有股暖气游走，逐渐自己能控制，却不知是什么原理。
更奇的是，如今也没空勤修苦练，武功却觉比先时大进，劲力更强，反应也更迅速，转移腾挪更为轻巧迅捷，当真是夭矫如龙。
林冲不觉心中狂喜，隐隐猜到这本佛经，原是极为高明的武功。只是太过离奇不敢相信，又暗地里觉道得来太过容易，好似偷来的武功一般，与人过手时也不太敢显露出来，是以人只以为他是自然有所精进。
只是有时与高手过招，斗到酣处，身体本能的反应比脑子更快，掩饰不及。
就如与杨志比试，最后那一招“巧胸翻云”，这个动作他原也能做，只是须手中有长兵器，往地下一点一撑才好借力，那日他拿的那把刀却帮不上忙。
但当时形势极险，未及细思，脚下轻点，就着杨志的刀轻轻一借力，不知怎地一下子就翻过去了。也难怪杨志见了是那个反应。
如今再不能自欺非是“佛经”的缘故，那老和尚真乃神人！
如今看来他当初说的那些话，应该有八分是真的。只是自己当时断然拒绝，他为何要暗授我武功？
他收了小武松跟他学艺，学的也是这一路功夫么？
老和尚一直在找人做什么“星魁”，我是不成的，不知他找到合适的人没有？
种种疑问都是难解。
林冲心道，不论怎地我既得了他的好处，理应当面相谢。他下定决心，过几日再去一趟菜园子，拜访法空和尚。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内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