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羊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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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等抄小道入山，原本与乔道清紧急赴援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谁料无缘对面相逢，先吃了妖法的大亏。
当日乔道清来至壶关城上，登高眺望，思量破敌之计，对守将道：“我平生学成法术，能盗窃天地之精英，夺取风云之气象。你等休慌，量这起人值得什么，看贫道引湖泊溪涧之水，淹死这群蛮军。”
贼兵贼将齐跪，拜请道：“全赖国师神法。”
这乔道清登台念动法诀，果然厉害，当即摄取方圆数十里山凹间流水，搅动浪涛，直摄到壶关上方，化云化雨。他这里翻云使雨卖弄才能，大胜一回，表过不提。
杨志一行偷度的溪谷，却也在乔道清法力之内。
当时好好地正行之间，霎时阴风怒号，涧水翻涌，急浪打得有几丈高，将沿岸人马都掀倒，翻身倒撞下水去。
这溪涧原不甚深，两岸却都是峭壁岩石。这一掀一撞，又让急流一冲，可怜一个个人马俱伤。有时运不济，一头撞在乱石上的，登时脑盖粉碎。落在水急处，被顺流卷走的，也淹死了许多。
余众在溪涧里翻滚了半日，先挣上岸的帮扶拖拽，才救了一多半人上来，都湿淋淋一身水，几乎冻死。滚没了军器还是小事，自带的干粮也打捞不及，分毫无存。
樊瑞道：“此是妖法，摄水往东南方向去了。”东南方正是壶关主战场。
不待众人寻个避寒处，天上又落起雨来。
他们在崎岖山岭上团团寻了一遭，才在海东青指引下摸到个能容身的石洞，都进去躲避，生起火来。
杨志计点将佐，幸喜天星一个不少：孔亮摔折了右腿，邹渊撞裂了肩胛，乐和跌破了头面，这三个是重伤的，痛得声唤不止。所有人连杨志在内，都遍身细伤，更冻得捉颤不住，挤作一团相取暖。
他一行也不是没吃过从军的苦，却头一遭落得如此狼狈。
大伙都将湿衣脱下来，拧干水，赤着身子向火、烘衣服。有的从自己衣上撕下几条布献出来，替重伤的同伴缚住伤处。
孔亮、乐和只是啼哭，孔明正抱着孔亮身子哄劝，解珍便上前抱了乐和。邹润也寸步不离地照看叔叔邹渊。
杨志对诸将道：“此番虽有折挫，你等都有功劳。回去禀过主帅，必还见你们好处。”
过了一时，身上已没那么寒冷，众人都不再叫苦，打算在这洞里歇上一夜。军士们也都成群作队，围坐向火，还走去寻了水源，原来这洞中便有一眼泉水。
众人守着火睡到半夜。
杨志朦胧醒来，身上只盖了一件半湿的衣裳，还让这石头地硌得生疼。睁开眼见了横七竖八睡倒的同伴，恍惚还道是随梁山军出征，但怎么少了许多亲近的人。
他最想见的人不在身边，难怪心里空落落的……半晌才回神醒悟，暗自嘲道：“我也是呆了。”
只是方才想的究竟是谁？
杨志坐起身来，见天星们也和他一样睡的不稳，勉强歪着倒着。孔亮枕着孔明腿股，梦里不觉疼痛了；朱富把头靠在朱贵臂膀上；解珍、解宝背厮靠，相依坐着睡。这许多人里唯有几对亲兄弟贴得最近。
耳听得外面风雨好似止住了。
杨志想起他是先锋，是这一行人的主将，便记挂此番领的任务，原是要会合呼延灼，偷袭关后。不料先自折了许多兵马，又失了军粮，困在狭路进退两难，这任务多半已经失败了。
这就是远路策应的难处。呼延灼原不晓得他要来，但呼延灼的人马更少，打探出无机可乘，只怕就该退回去避田虎兵锋了。
但万一他没退呢？假使还有一丝机会。杨志先退兵，日后相联络就更难了。
此时夜深人静，杨志还欲倒头再睡，将这难题留到明日。只是腹中饥馁，又睡不成。
乐和喃喃的说了句梦话，如今他不唤疼，叫的是：“饿！”
周遭人醒了一片，原就又饿又冷又难受。肚里空空，单烤火也暖的有限。
正忍饥挨饿，忽听得外面山间有些声响，由远而近。
杨志与解家兄弟一同跳起来：“是海东青。”
先前多亏了海东青找到这石洞，救了全伙性命。
这大鸟生来便居住在岩崖之上，又不畏风雨。他们缩在洞里取暖时，海东青却飞出去巡视，想是捕猎归来。
只听海东青一阵阵高鸣，像是在呼唤人来。洞外山坡下不远处，草木呼喇喇似撞倒一片，一头禽兽在奔命逃窜。
众人急奔洞口往下望，只见海东青正驱赶一头健壮山羊。那羊慌不择路，乱撞将来。海东青也抓不来这样大的猎物，却将它从羊群内逐出，一路撵着驱到这边来。
解宝喜道：“好鸟，送这肥羊与我们！”
解家兄弟衣服也不及穿，就要拿钢叉。外面月色光明，天气却寒冷。
杨志早已穿了衣裳，拈过一杆枪，抢先跳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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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新与朱贵围着临时堆的炉灶，照管一大锅羊羹。几个年幼的盯着直问：“快好了么？”
羊肉、羊骨、内脏、脑髓齐齐在锅里搅动，整个洞穴弥漫着带腥气的肉香，人人都贪馋得直吞口水。哪怕这一只羊要供几百口人分食。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取山泉水来煮汤。即便只分到些肉渣，还能吃上一碗热汤，打熬过寒夜。
负责分汤的队长们将酒葫芦剖开，顶替瓢和碗，对自己人嚷道：“都不要争抢，分不够的等下一锅烧开。”
直闹了一整夜，所有人都吃完了自己那一份，说抵饿也勉强，却总算缓过来了。
孩儿军对杨志道：“先锋，明日我们正经出去打猎，怕没有獐狍狐兔充作军粮么？包管不耽误行军。”
有的问道：“先锋，咱们是继续前行，还是回去？”
杨志意思要等先探了路，还要打听田虎主力现在何处。
这一探方知回路都走不通了。
次日，安抚了众军卒，杨志召集将佐们商议对策。都认定还是向前走出这峡谷要紧。
杨志道：“咱们出去伺机而动，还要攻打乔道清亲自把守的壶关。头一件便是须联系援兵，趁着我哥哥呼延灼还在路上，怎地先报个信与他？”
派前哨一则怕走岔了路，二则恐怕赶不及，呼延灼便先撤了。
众将商量一回，最终想出一个法子：寄希望于解家兄弟那只神奇的海东青。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羊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