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将门双星》青毛狮子怪

145、贼父

　　田虎初起兵时，地方上官军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世乱人荒，多有强人在太行山落草，结寨自保。多是小股百十来人，各抱山头，自守寨栅，亦农亦匪，也守着几亩薄田自耕种收粮。无物食用时，便将老幼安置在寨中，下山四处抢掠。
　　这田虎的山寨就是其中实力最强硬的。田虎本人武艺精熟，又有豪侠气概，一两年内把几十座山头的人马都兼并收服了，拢归一个大寨，才有五六千能战的壮士。
　　此时河东遭了地震，多有百姓无家可依，大户之家又不听官府开仓平粜的劝谕，反大肆囤积粮食，灾民饿死遍地，不愿死的更争相为寇。
　　田虎也收纳了不少人，一时便壮大了，往泽潞几十县打家劫舍，乃至杀了守军、驱逐官吏，多有官员弃职逃走。田虎便接管了县衙，着人坐守。
　　他身边有个谋士，姓乔名冽，本是个游方医士，能使一口宝剑，在江湖上学成幻术，改做道人装扮，自号乔道清。这乔道清相得田虎有王侯之分，情愿来辅佐，帮他捏造妖言、施逞异术，煽惑百姓。
　　从此乡野无论贫民富户，有求医问药的、求保全性命家财的，都自献金银财帛，举家来投拜在田虎、乔道清治下。
　　一时势如破竹，攻下数十县，百姓都归顺了，只差打到州府，上司官们这才慌了。
　　本管官隆德府贺太守怕朝廷见怪，一面差人往河东路安抚司报信，一面火急地发兵镇压。
　　贺太守打听得田虎主力现在潞安州丰水县驻扎，因他攻占的各处都要分兵把守，目下手头上只有四五千兵力。便当机立断，将隆德府军马只留少数守城，教兵马都监董澄点起五千人马，前去丰水县讨伐叛逆。
　　丰水县是个大县，富户众多，也结乡社练庄兵自保，比那些愚民见识不同，只是畏惧贼军势大，只固守不出战。田虎将兵马驻扎于此，也不敢轻易进犯。
　　如今里老、社长听得官军来救应，喜出望外。为首一户姓张的人家，率领百姓香花灯烛，出二十里外，迎接董都监军马入来，宰杀猪羊鸡鹅无数，筵席管待，恳求剿除强贼。
　　董都监欣然受用了，又索要盘缠赏军。宋军惯例，出征前要颁下赏赐到每名军士，得胜后另有奖赏。府库既拿不出钱来，所到之处摊派也是常事。百姓又献财物犒劳。
　　那姓张的老人对董都监道：“我家每日派探马巡哨，贼人出没行踪尽都探熟了。
　　这里路径甚杂，可教儿郎们引路，带大军直奔敌营。我等乡兵在外策应，以助夹攻，尽破其寨。”
　　董都监听了大喜，安排照此进兵。杀入贼营，见是空寨。急待退时，伏兵齐起，围住寨栅，滚杀入来。
　　原来贼军早有防备，乔道清有妖法，困得官军动弹不得，田虎亲领一路对付乡兵，两边都吃贼人杀得死伤甚重。
　　董澄得亲军护着拼死突围出来，贼兵便撤了，只见官军损伤过半。这人不怪自家无谋中了伏，却恼乡民献策引路，只说他是与贼做了一路，有意陷害。
　　如此愤怒，却是为损兵折将，又不曾杀得一个贼，怕回去见他罪责。便指着丰水百姓私置衣甲军器为证，诬他们与贼通同，纵兵大肆杀戮，取良民首级冒功。
　　乡兵儿郎原就被田虎杀死、活捉了大半，哪里有反抗之力，登时杀得尸横遍地，不留一个活口。
　　董澄手下军人将附近村坊洗荡了，为富户的值钱之物太多，正在争相搬取，一时搬也搬不尽。田虎贼众去而复返，乘机掩杀。
　　这一次杀得几千官军片甲不留，钱粮财宝都落入敌手。董澄单骑逃生，不敢回隆德府，不知去向。
　　消息传回，州府震动。五千军马就这样断送了，隆德府再无多少可用之兵，田虎大军随时可能杀来。
　　贺太守大骇，申文告急，差人星夜往太原府搬取救兵。随即闭上城门，起集民夫上城紧守，摆列了擂木炮石、强弓硬弩，晓夜提备，一时倒还守得住。
　　董澄虽然逃了，他家中老小还在，贺太守教人尽数擒拿，押回府里处置。只是几房女眷、一堆小孩子，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这少年是董澄先兄的儿子，名叫董平。
　　原来董家祖是军官出身，董澄的先兄还是上党名将，只可惜过世得早，家业都留给骄奢无能之辈执掌。
　　这董平却是聪明机巧，自幼学得武艺精湛，擅使双枪，又生得一表人才。这几年跟他叔叔学得坏了，小小年纪就懂得风流，品竹调丝、吹弹歌舞无所不会，只是武功从来没落下过。
　　家中徒遭变故，少年人也知耻，押他上来时还垂头羞见人。却听见贺太守要将他全家处斩，以安抚军心民心。
　　这董平面上毫无畏惧，反意气自若地出豪言道：“相公要杀我不妨，只是兵临城下，谁可解救？你若留着我性命，管教贼人在城下尸横累累，再不得近前！”
　　贺太守抱着一丝侥幸，给这黄口小儿一次机会，教府衙二百精兵披挂了，来试他武艺。
　　董平也自装束了，跨上战马，手持双枪，直往阵里撞来。军兵围住厮杀，董平手里那对枪如两条银蟒，上下飞腾，人不可挡，在阵内左突右撞。一时间扫落十来个坠马，杀开一条阔路，直将那阵冲散了。
　　贺太守大喜，当即放赦了董平，问他守城对策。
　　董平答道：“征的这些弓手、民夫，守住四面城墙足够了，贼人来时，先教他们从正面抵住。
　　相公将这二百勇士都给了我，只藏在内城外的月城里，待贼兵全力攻城时，偷袭敌后，猛冲一阵，斩他几十个首级威慑一回，还回来再伺机出战。反复出击，扰得他人疲马倦，自然退兵。”
　　太守都应允了。
　　没几日，田虎起一万人马，卷地而来。
　　强行攻城却绝非易事，果然阻于城下。只见城池坚固，使云梯争夺城门煞费工夫。城内官军绝不敢出来对阵。
　　董平的偷袭果然成功，田虎部下大惊失色，一日之内让他三五回得手，斩杀百来人，扰得人心不安。
　　但跟他出袭的马军每次都有折损，人都反应过来，只有这领头冲锋的少年最威猛，武艺惊人。
　　天色已晚，贼军暂退，城上都欢欣鼓舞。
　　但次日便又卷土重来，董平又引骑出动。他刚杀向阵角，却见一员腰大八围的猛将，手持镔铁大杆刀，一骑冲出，拦住董平厮杀。
　　原来田虎与乔道清商议了对策，前面只是虚攻，调了昨日攻城的主将来对付董平。
　　此人是田虎麾下第一名悍将，名叫孙安，原是西军中犯罪逃脱的，久经沙场。也是让他来试董平的手段。
　　当下一个使大杆刀，一个使双枪，连战四十合不分胜负。
　　董平见孙安本事高强，再斗下去恐有不测，急待抽身回城，乔道清就在左近，舞剑来助阵。董平又走不脱，应付他两个不来，没数合便被孙安活挟过马来。跟他的军士都覆没了。
　　田虎见捉了董平，也不攻城，当时鸣金收兵，得胜而归。
　　回到原驻扎的一个镇上，田虎军的老幼都寄在此处，占了人家房屋，一座大宅邸做田虎寨营。
　　董平给捆缚了一路，群刀手将他解到厅上，推至田虎面前，这才解了绳索，除了他的铁甲战袍。田虎将他仔细打量一遍，喜极大笑。
　　董平原忖度着贼人应不会杀他，此时便逃回城也绝无生路，倘若好生招抚，倒不如就势随顺，只是不肯先低头乞性命。
　　只听见田虎对乔道清笑道：“法师说的不差，此子果然难得。”
　　乔道清道：“如此便要恭喜大王了。如今取隆德府，如探囊取物，这孩子却珍奇百倍。大王这样快就得了两个，足见功业可成。”
　　董平不明所以，只觉得他两个笑得怪渗人。
　　田虎又道：“正是呢，我也要去看看那一个孩儿，就送他过去罢。房子虽有的是，收拾起来却费工夫。”
　　他说着起身，吩咐小喽啰道：“快教人烧热汤来，安排些好饭食，再拨十个伶俐的过去使唤。”
　　他自己携了董平便走，一群人拥护着，董平又挣不得。到了一间屋前，见十几个小喽啰守在门前殷勤伺候，开了房门。
　　田虎扯着董平，进门时叫道：“我儿，有人来和你作伴了，看看可欢喜他？”便将董平拽了进去。
　　只见这是一间大屋子，铺设得极富丽，只是能看出是穷了一辈子的人忽一日暴富，收拾出来的，用心而不得法。
　　田虎的“儿”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看着比董平小些，生得面白唇红，十分清秀，听见田虎对他说话，理都不理，端坐不动。
　　田虎将董平拉到他跟前，道：“你们孩子家一起说说笑笑，相互开解，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便先让他和你住着。”
　　又对董平道：“我看你比他懂事些，何况你年长，该做个好样。便乖乖地住着，自己想一想，要不要给我做儿子，想好了我再来问着你。我如今忙些，就不陪你们了。”
　　说着教小喽啰进来伏侍，自己扬长去了。
　　董平从没经过这样的事，一时有些发愣。
　　那少年仍是无精打采的，对董平倒无敌意，一双眼友善地看了看他，却不知怎样起头说话才好。
　　一时便有几个人搬了浴桶、热汤进来，对一身泥污的董平道：“请郎君洗浴了更衣，才好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