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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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崇离开李家庄回营过了两日，果然安排好事物，分拨了人马，只留一少部看守寨营，便以集训为名，带了大部八百精锐士卒并衣甲辎重，都安顿在李家庄上。
原本要“从长计议”的联合演习，如今可是势在必行了。
呼延灼欢呼雀跃，这八百军士加上李家庄挑选出的庄兵，总有二千人，其中包括五百马军，足可以打上一场像模像样的战役了。
祝家庄收到邀约，派人来回报。他们也以此数目为准，祝家自己出一千五百庄兵，扈家庄与他五百人支援。
双方的联军中，祝家庄兵与徐崇部下精锐程度相当，李家和扈家的都要差些。李家的这几日集训虽有成效，也还弥补不上原来的差距。如此对比，自然还是他们这边处于劣势。
军马已得了，只差定夺统帅的人选。
祝、扈两家，自然是栾廷玉主持。祝家三子年纪都太小，祝龙还可以亲领一部作战，祝虎和祝彪连上阵都勉强。栾廷玉既有权威，又有本事，何况祝家庄兵都是他操练出来的。
扈家庄那五百援军，领队的是扈成。扈成有十五岁了，比祝龙大两岁，武艺也不输与他，只是性情显然没那么霸道，以自己人少，统一服从祝家庄调遣。
彼方商议定了，这一边却没有那样容易。他们的联军各无统属，能做指挥的也有好几位：李应是东道主；徐崇最使唤得动调来的官军；呼延通经验最多；呼延灼是首倡者，又最积极编排练兵。
这几位轮番谦让一回。呼延通不便掺和这等事，徐崇与他类似，虽是自己出了兵员，指挥上须主动避嫌才是。李应见祝朝奉和扈太公都自重身份不插手，也不便和后生小辈争竞。如此重任，最终还落在呼延灼身上。
在那几个长辈心里，呼延灼接这任务，正经是一大考验。以他的年纪，虽有才干，到时能将这支拼凑来的队伍协调摆布得顺畅便算是功劳了，不必指望当真能够得胜。
至于杨志，就是个毫无经验的小孩子而已，没人想得到要推举他。即便有人让他，这种难度杨志自己都没底气接下，如何还敢出言和呼延灼相争。
商议已定，众人皆欢喜。呼延灼约了到祝家庄小聚，确定比赛的详细规则。
呼杨两个来到祝家庄上，扈成已先在那里了。祝龙先假意与呼延灼道贺，随即发难，声称他们已经商定演习的内容了。
栾廷玉有些过意不去，先向他们解释：“我等平日练兵，总以实用为上……”
祝龙迫不及待地道：“对我们庄户人家，操练庄兵无非是为守护庄园免受侵害。足下既然想要实战，何不演习来攻我庄子，我们只在院墙上防守，若抵不过，再教扈大哥带人来援。”
呼杨两个听了这一番无赖的话，简直要气笑了。
呼延灼道：“贵庄这等铜墙铁壁，强攻硬打少说须得五六千人，我这两千人马又济什么事？何况演习为防伤人，自然手里拿的都不是实战兵器，况且哪里来的攻城器械。
你在墙上防御，难道还要擂木炮石对着我打下来，□□箭矢一发上么？不然又是演练的什么？”
栾廷玉忙斥住祝龙胡说乱道，澄清方才所说的并非他原意：“小将军自然省得，便是取守势也是有不同的守法。除了倚坚寨固守，还有在外围以攻为守。前一种自然不公平，后一种却与实战类似，也可免去你们攻庄之难。
只是祝家庄周围，方圆十几里都是盘陀路，地形甚杂。你这外来的不识道路，在此开战却吃亏了。
不如只划定在这独龙冈上，以冈下环绕的树林为界，你等从此处发兵，往前都是开阔地带；我等从庄上出兵，以墙外环绕的护庄河为界。冈上到护庄河前的四围旷野，都作为交战区域。
若打过护庄河，你方只把令旗插在前后任一庄门上，便算攻破庄了；若打下冈去，我方只把令旗插在林畔树枝头，便算御敌成功。
扈成所领援兵，自你我开战时方从他庄上出动。他们来时，你只将他打出交战区，便再不许他进来。这才是演习“攻城阻援”之意。”
栾廷玉不愧是个智将，他提的这规则，细想来也是对方更吃亏些。只有有祝龙的无理取闹在先，倒显得公平多了。
呼延灼一来是争强好胜，自恃才能远超旁人，二则是听他这“攻城阻援”的方案很有吸引力，径自答应下来，只从容议定许多细则。
双方约定备战三日，到第四日辰时正式开战。
呼杨两个回到李家庄，加紧筹备起来。自那日呼延灼对呼延通说了，呼延通便吩咐了，教杨志还与他协作。杨志原也不是认真置气，早同呼延灼恢复如初了。
目下除了重整联军队伍，最要紧的是制定完善的作战计划。谁料在这关头上，却又生出些分歧来。
凭心而论，呼延灼前世统兵挂帅，战绩只是平平。他如今过人的计谋韬略多来自研习天书，以资质而论，杨志并不比他差些。
然而作为统帅的气度，呼延灼又远超过杨志，性情天生更适宜，又远比杨志富有经验。既熟惯，便从容，临危不惧，处变不惊，能使人信服他。
杨志则不同，从生辰纲那档子事就能看出端的，缺少威严，性子又躁，蹉跎得太久，自己也觉得不是那块材料了。这一世见习得极早，以总角小儿协理军务，营里那些老兵总爱逗弄他，他又学不来父兄那般举重若轻的姿态，便又暗中郁闷。只为前面的路还长，不至于灰心丧气。
今日呼延灼接手了徐崇的部属，当即训示，教他们与李家庄兵在一处磨合操练，不许生怠慢之心，都安顿得井井有条。呼延灼便拉着杨志研究预案，以便照着计划部署兵力。
呼延灼道：“祝家庄俯瞰独龙冈，栾廷玉的指挥位就在那座高楼上，他们倚庄自守，可随时从前后门两座吊桥放军马进入战场。
而我们从李家庄过去虽是对着前门，出发基地却是冈下环绕的那一带树林，可以先隐藏了，从任何方向进入战场。那么首先该确定，主攻方向是前门还是后门？”
杨志稍加思索，便道：“是前门。我们看似在预定战场比祝家有主动权，实则打斗中还要顾及扈家庄来的援兵。
扈家在庄西面，他们经盘陀路到独龙冈，上来那条路是直对着后门。若是主攻后门，半途中就把后背露给扈成，直受他两面夹击。断不可将主力摆在后门。
只是若将全部兵力攻打前门，与祝家在冈东侧激战。扈成来时，大可绕过庄子，从刺斜里杀出来。虽好过前一种情形，却恐怕侧翼有失，且无法预判他从哪一侧杀来。
所谓攻城阻援，咱们攻打哪一边都有老大不利，原不该接受他这规则。”
呼延灼道：“你先别说这话。扈家一路过来有个时间差，在此之前咱们兵力比祝家占优势。就先摆在东边，攻打前门。”
杨志问道：“不用分些军马出来，留在西边阻援么？”
呼延灼道：“我要留出预备队，但不能分兵各自为战。咱们不比祝家占着地势，分在两个战场没法协调指挥。
这对祝家来讲是阻击战，排兵布阵也没别的花样，敌我双方都是雁行阵，主力步军居中，少数马军摆在两翼，只照常规打便是了。
扈家援兵实力有限，咱们分出五百军马做预备队足够了，和中军一起摆在主阵之后。主阵便可集中一千五百人，争取速决。扈成绕过庄子从哪一边来，投入预备队来对付他就是。”
呼延灼这安排朴实而清晰，没什么漏洞可挑剔。
只是他接着又问杨志道：“你想领哪一路呢？你在哪里，我好决定从哪个方向突破，整个布局便据此调整。
或者你来领预备队，这个难度也不低，比主力还要机动。你来的话，我还可以再省些用作预备的人马，主阵更能集中兵力，这样也使得。”
呼延灼这话原是信任杨志能替他分忧解难之意，只是语气中有种气指颐使的权威，虽是商量的态度也掩盖不去。
杨志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他说的场景了。呼延灼的中军摆在大阵后，呼延灼本人端坐在将旗之下运筹帷幄。而杨志自己，或在前面冲杀，或在预备队中注视战局，随时等待听令出击去截住扈成。
杨志不知怎地想起刘邦评价臣僚的那个典故：“你只是猎犬而已，场上发号施令的才是猎人。”
他这辈子与呼延灼在同样的环境里长大，如何还是被人越落越远。他不是当真嫉妒，而是有些害怕，呼延灼这不是已经开始无意地“轻视”自己了么。
杨志没答应呼延灼问话，他思忖半晌，却转回之前的提议：“还有别的办法。你分与我一百骑、四百步军，自己伏在西边战场阻援。”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别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