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出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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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通父子与裴宣商议过后，便派人持了呼延通的名帖，跟着裴宣回到州衙。公孙胜却留在宅里作陪。
汪府尹听裴宣禀明了新进展，接了名帖，忙写了个帖子，吩咐王观察和州里典史等人整肃端庄，恭恭敬敬地去韩宅下帖子，请他一行人到衙里赴宴。
呼延通教张牌、李牌点起二十个军汉，挟了青州提来的两个人证，先行押赴济州府，才带着呼延灼、韩俊卿、刘孔目，公孙胜相陪，在王观察等的礼请下移步。汪府尹亲自出衙相迎，接进后堂。
却不提这一场会谈，汪府尹怎样下气陪话，呼延通先倚势作乔，到底还是前倨后恭，周旋了一番，两边言和，方教呼延灼和俊卿以子侄之礼拜见府尹。
少倾摆上酒席，几个人吃了一回，便商议正事。
府尹道：“既有人证，小可这便提出赵迁重审，再问他端的。只要他翻口招了，即刻去拘拿正犯要紧。”
呼延灼道：“相公且不要性急。正主还逍遥在外，那赵迁未必肯招。拼了他自己顶罪一时，就算砍头，还能指望有人来救下呢。
依我愚见，不如先把藏在宋家庄的那两个死囚拿来，审明口词，证死他内外勾结，劫放钦犯之罪，再行对质，这才是釜底抽薪之法。”
汪府尹深以为然，对呼延通称赞道：“令郎熟谙韬略，果然有大将之才！如此便着人去宋家村，将窝藏囚犯的宋江阖家一并拿来。”
裴宣道：“在下查得宋江正带了许多家人在胡家庄上行聘，宋家庄内只有他父亲、兄弟和少数庄客，防守空虚。趁此悄悄地去拿人了人来，封锁消息，隔县的料不能即时知觉，正可占这个先机。”
呼延灼道：“不如我跟着去罢，省得再让那两个跑了。”
公孙胜笑道：“大官人虽然英雄，这一回却也难保不失手。小道先时去宋家庄打探消息时便查看了，那两个人身上都被施了咒，你若强行带走他们，胡亚仙在那边当时就知道了。此事只消小道跟着差人去走一遭，解了咒便好。”
众人忙谢道：“生受先生。”
呼延灼瞅了他爹一眼，意思是：“看这公孙胜是真有法术的，又肯为我们出力。我跟他同去走一回，就能看出他是否有歪心思了。”
呼延通收到了暗示，也是这样打算。他们很快商定人选，由呼延灼和公孙胜、王观察带领番手和军汉合成的一队人马，立即起身，速战速决。
汪府尹奉还他们原收缴的兵器，这一伙人便上路，赶赴郓城县去了。
呼延灼这一去，杨志又在家装昏未曾来，呼延通身边撑场面的就只剩下韩俊卿了。
今日本是俊卿得意的日子，但他这半日听见说胡亚仙种种真相，心内隐隐作痛，还要强颜欢笑，还亏得他是韩知府亲生的儿子，才有本事如此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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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去州衙赴宴，宅里便静荡荡。杨志也不怕人晓得了，大喇喇地起来活动筋骨。
他正在花园里晒太阳，与耿周、韩旭等说笑，却忽有胡家差来的人上门来了。
杨志吃了一惊，只得自己出到厅上，将蔡安、韩升、韩进这几个管家和三个小厮都叫到跟前，请了来人进来。
胡家庄却是派了一辆车来，歇在门首，两个跟车的男子只在外面侯着，车里两个中年仆妇下来，提着礼盒，揣着包袱，跟了韩家从人直接来到厅上。
这两个妇女虽是由亚仙的继母指派的，但她们与新奶奶相处的日子短，与小姐相处的日子却长，因此亚仙也放心使唤她们。
当日她两个包了银子，装了果盒酒礼，正要打点上路。
亚仙却偷偷过来，将一只细长的小匣子付与她们，暗暗交代道：“我情知母亲只舍得出这一百两银子，却够做什么的？不过应景，拿与他们分一分罢了。
说是三位恩人收留我，其实那呼延大官人外滑内奸，为人最可恶，他兄弟又性情娇纵，实难相处。只有那韩小衙内是真心相待，况且他才是正经主人。
因此那一百两银子只是充数，这一件才是真的，累你们想个法儿，背着人交与韩衙内，休要让那两个知道了。这几锭碎银，是给你们的赏钱。”
两个仆妇打开匣子看时，吃了一惊。原来是一股凤头玉簪，上好青玉的簪身，簪头是鎏金飞凤，嵌宝衔珠，少说也值二三百两银子。
亚仙的好首饰虽多，这也是里面头一等的了。更要紧的是，男女之间传递私物，当做表信的涵义也太过露骨。
她却不知这是亚仙使的伎俩，这簪里是暗藏机关的，非这么说故意使人误会，不能保守秘密悄付与俊卿。他自己见了也会臊得慌，紧藏着不告诉呼杨两个，或许有发现其中关节的那一日。
韩家仆妇拗不过亚仙，也只道她是与人相好了一场，终究无望，如今要定亲了，这一点痴心令那人自领会而已，也就答应下了。
此时她两个刚到韩家宅上，就听见说小主人竟不在，不由暗暗叫苦，却也不能走脱再转来了。家人一径将她们引进厅里，却是杨志坐在上面会客。
仆妇拜见了杨志，说明来意。
杨志道：“韩兄今日中了案首，会了一干同案的秀才出门拜官，吃酒庆喜，不到半夜是回不来的。我哥哥跟了朋友出去郊外游猎，也不在家。
胡大姐回家是大喜事，难为她还想着使人来看我们。江湖之上，说什么答谢，倒难为情了，只是不敢推却大姐一番美意，便收了放在这里。
妈妈们远来，我们本该做东道尽人情，奈何他两个又不在，我又是病体初愈，只得休怪。蔡安替我封两份赏银，请两位妈妈吃了茶去。”
说着便有打发完事的意思。
两个仆妇听了发急，不待人来请他们吃茶，抢先说道：“听得二官人身体有恙，姐姐也曾叫我们问候来，可喜已经大好了。
男女们此来一则是答谢，二来有件事上复恩人：姐姐自回家来，有个郓城县宋押司上门来行聘，正在商定吉期，不日便要成亲了。”
杨志晓得呼延灼他们已有胜算了，还怕什么胡亚仙跟宋江联姻，便假假地道：“这是天大好事，可要恭喜胡大姐了！到了日子我们定打发人去送上贺礼。”
仆妇暗示道：“来时我家姐姐嘱咐了，教当面与韩衙内说知。还是侯在此间，等他来家，当面替我家姐姐贺喜衙内高中。”
谁料杨志全然不解风情：“这是为何？我替你转告便是了。”
仆妇咬牙为难道：“还有句话，要当面对衙内说知。”
她这说得已经够明白，旁边韩家家人、小厮全都恨不得掩了面，只不好当面斥了她去。
杨志更认定这里有阴谋，决计不教她得逞，只做不知，道：“有什么话，韩兄还能不教我听的？你有什么言语，留下便是了。”
两个仆妇羞得满面红胀，心道绝对没有听不懂的道理，定是这小官人故意要她们知难而退。果然官宦人家不是容易高攀的，做亲友的也不能容着你胡行。
只是要是就这么退了出去，回去胡亚仙面前如何交待？两个妇女在这里支支吾吾，一时很是尴尬。
杨志终于发话道：“韩旭、韩霄，你两个是衙内身边的，出去听听这两位妈妈有何话说，到时直接告诉你家哥哥罢。”
这话一出，在场的全都松了口气。两个仆妇如蒙大赦，辞谢了，连赏钱也不敢要了，急忙离了众人，和两个小厮走到外面僻静处，看着是两个年纪小的，这才把心放下。
两人倒赔出亚仙先前给的碎银，塞给韩旭、韩霄，恳求道：“好哥哥，看咱们同是人家当差的份上，千万休要告诉官人们。这银子你拿去买糖果子吃。
只有我家姐姐的一件物事，累你们背着人偷偷地交与衙内就完了。不过是报还他的恩情，什么大事！从此便两不相干了。”
杨志等不多时，韩旭和韩霄便进来了。那两个妇人早已出了门，上了车，逃也似地去了。
只见韩旭、韩霄满面慌张地撞进来，众人都盯着他两个看。那几个年长的一脸威吓的神情。
两个小厮看了一圈，明仗着杨志平日和他们亲近，朝着扑过去就假哭道：“好二哥，不干我两个事，你可要给小人们做主啊！大家都瞧见的，是她们非要说，出去便塞给我的。
谁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不要面皮的人！这不是栽人么？亏了今日是你在这里，这要让呼延总管知道了，让家里相公、夫人知道了，小人们还有命活么？回家去哥哥敢自没事，却要拿大板子打我们呢！”
杨志道：“行了，别号了。她与你什么东西，快交与我，我就不说。”
韩旭从衣服里掏出那匣子，递上来，揭开盖子。众人看着那凤头玉簪，议论纷纷。
大伙只看见是这样一件首饰，也都认定是给俊卿的信物了。
胡亚仙在这里的那些日子，他们眼见她与俊卿更亲近些，又都晓得呼延灼是已定亲的，因此都深信不疑，她在两人中看中的是韩俊卿，就连呼延灼本人也是这样想。
在场的只有杨志暗自疑心。他昏迷时错过了公孙胜那一番高论，未知端的，但他直觉就感到胡亚仙迷恋的其实是呼延灼。
因此杨志看了这一场把戏，不得不怀疑胡亚仙的真实用意，拿起这簪子看个不停。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出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