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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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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禹司凤惊诧地看了看周围,但是他并没有分出过多心力细究这结界底下是何方神圣。
他指尖灵光一动,在自己的眉心一抹。
身为小银花的契主,禹司凤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小银花不断地超着结界深处游去。
而身为妖族,禹司凤还感觉到了极其具有压迫性的气息——烛龙。
“小银花就在这结界底下!褚师妹!看你的反应你定然知晓这地方该如何进入,还请师妹出手帮我救小银花!”
禹司凤完全是病急乱投医。
璇玑闻言看向禹司凤,他已经急得有些红了眼眶。
但是璇玑也不过是初来乍到,别说解开结界了,她连这上面繁复精密度的阵纹都不敢长久凝视,深怕自己的神识被卷走。
"禹师兄,璇玑之前也不过是对师门的禁地有所耳闻,今日乃是初次来此,我如何知晓进入禁地的方法?”
何况,璇玑仅仅一眼就能看出这阵道手法出自于谁。
不论是阵基的选择还是细微处的手法与昊辰师兄一贯喜好简直一摸一样。
昊辰师兄布置的阵法,璇玑别说解开阵法了,便是想要完全弄明白这阵法之能如何勾连转化都是难如登天。
“如今之计,只有我带着师兄前去找寻师兄或者爹爹看看能否找到你那灵兽了。”
璇玑的脸上也带着点忧愁,其实这不过是一句苍白的安慰之词,毕竟璇玑已经不是两年之前的过分单纯的小孩子。
一派禁地是什么概念?
一般而言,门派禁地之中多是一派之根基,禹司凤与璇玑机缘巧合到这里目睹了门派禁地所在也就罢了,勉强还可以用年幼无知的借口逃脱责罚。
但是进入禁地,还是为了一个别派弟子的灵兽,便是告诉了爹爹和昊辰师兄,他们也决计不会为了一条未开灵智的灵兽让人进入禁地。
璇玑叹了口气,心里感觉很不舒服,禹师兄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淡,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他还请自己喝桃露,看她的眼神温和而柔软。
璇玑对这样落在自己身上的善意很是珍惜,但是她不得不拒绝。
禹司凤茫然而悲痛地眨了眨眼,他知道这位褚师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可是、可是那是小银花啊。
禹司凤出生的时候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从他记忆开始抚养他的就是自己的师父。
但是师父他更多时候也只是传授功法,此外对他基本不管不问。
但是仅仅是这样也已经很好了,毕竟整个离泽宫都处于师父的高压统治之下,相比于对动辄直接被赶出离泽宫的弟子的绝情,大宫主对禹司凤近乎宠爱。
但就是这样的反差让禹司凤对师父敬爱的同时怀揣着深深的恐惧,害怕失败,也害怕被抛弃。
所以他努力地学习法术,成为当之无愧的离泽宫首徒。
权当是身为天才的傲慢吧。
除了主动向他展现善意的若玉,禹司凤懒于应付其他人的嫉妒、讥讽亦或者虚假的赞美。
而小银花是不同的。
从年幼时捡到那枚灵蛇蛋开始,禹司凤便将它视为家人,视为亲人,悉心照料它成长。
就在来少阳之前禹司凤已经感觉到小银花它有了灵性,再需几年就能化为人形,他就会有一个活泼的弟弟或者妹妹。
但是就在这个关口,小银花却掉进了少阳禁地。
禹司凤忍不住昂起头,泛红的眼眶和线条优美的颈部让他看起来像是脆弱易碎的琉璃。
阳光落在他的面具上,在禹司凤的眼周投下阴影。
借着那阳光落在禹司风裸露在外肌肤上的反光,璇玑看到了禹司风眼角之下那一粒小小的,红褐色的泪痣。
璇玑被雷击中了。
那是……什么?
禹司风拼命将自己眼眶里的眼泪逼回去。
因为离泽宫的首徒绝不能丢脸。
因为他知道泪水于事无补。
因为,他不想在有好感的女孩子面前露出这样软弱的表情。
然而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除了用看似冷淡的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之外,根本无从掩饰过分柔软的内在。
“褚师妹……能不能再想想办法……”禹司风看着璇玑,绝望又期待,“小银花对我真的很重要。”
璇玑有些恍惚地看着这张被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脸,那个痣勾起了璇玑的记忆。
在阿黎给她看的回忆里,那个叫做羲玄的神秘男子……
在濒死之际……巫黎给他的最后的一点温柔……
说起来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呢?眼前这个哭泣着的禹司风跟那个叫做羲玄的男子的轮廓是……如此的相似啊。
他曾经怀抱着巨大、深沉而不讲道理的爱前来,如今却青涩笨拙、空白如一张白纸,忘记了所有应当浓墨重彩叙述的深情。
这世间只留下璇玑一个人,用旁观者与转世者的身份存留着巫黎与羲玄的那份痕迹。
璇玑说不出话。
阿黎曾经说过,巫黎对羲玄的感情大约是由一分好感,一分愧疚还有八分的困惑组成的。
八分困惑和一分好感已经成为了岁月碾过的残渣,璇玑抱持着一分愧疚,安静地注视着眼前执着的禹司风。
看来羲玄转世之后也获得非常美好的羁绊啊。
只是这羁绊如此美好又如此脆弱,就像……就像她跟嘟嘟一样。
璇玑抿了抿唇,她严肃地看着禹司风:“禹师兄!这个阵法我愿意试着解解看,但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这阵法是我非常崇敬之人的手笔。”
听到这里,禹司凤已经是大喜过望:“褚师妹!多谢!”
“师兄先不要谢我,璇玑做这些不过是出自自己的私心。而且不管成与不成,师兄都必须与我定下天道誓言。”
“我褚璇玑会尽自己所能解开阵法,若成,秘境唯璇玑一人可入!禹师兄不得入内,两刻钟内若我还寻不到小银花便会折返,关闭秘境。”
“若不成,禹师兄便不可再过多纠缠。”
禹司凤自是应允,两个人在天道见证下击掌为誓。
淡淡的天道波动弥散开,璇玑才开口:“禹师兄,天道誓言之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师妹请说,凡我所能。”
“能否请师兄取下面具?当然这是独立于天道誓言之外,不论师兄答应与否,璇玑都会竭尽全力。”
禹司凤看着眼前严肃的璇玑,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摸上面具,莫名有些羞涩:“无、无妨,师妹待我以赤诚,禹司凤自然……没有什么可隐藏的……”
“只是……宫规约束,还请……”
“还请师妹看好了,便让我带上面具吧。”
禹司凤面上有些赫然,但是还是很大方地将面具摘了下来,他悄悄放轻了呼吸,眼睫低垂看着地面,并不敢去看璇玑的反应。
璇玑看着那张略显青涩但是明显与羲玄一摸一样的脸,心中的猜测落实。
果然。
禹师兄就是羲玄的转世。
璇玑轻轻将禹司凤拿着面具的手推回脸上:“禹师兄,可以了。”
“……”禹司凤将面具戴回脸上,凉凉的面具压着微微发烫的面颊让禹司凤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他伸出手,交给璇玑一个小小的窝:“这是小银花最喜欢的窝,我在上面留下了我的一点灵印,小银花一感觉到就会靠近。”
璇玑朝他点点头,接过那被法术小小一个的灵兽窝,便伸手准备解开这复杂繁密的法阵。
禹司凤眼界并不低,相反他也能看出这阵法的精妙和暗藏的杀机。
他刚要上前帮忙,但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璇玑淡蓝的灵力刚刚接触到结界表面,秘境便直接为之开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璇玑的面上也露出极大的惊诧,她收回自己的手,反复打量——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事情并不容璇玑细细思索其中关系。
她朝着禹司凤点点头,便纵身跳入了结界之中。
结界之下天光昏暗,璇玑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下坠,她握紧了手中的一把制式长剑——少阳弟子人手一把。
定坤威能过分强悍,动辄毁伤一片,璇玑只想悄悄找到小银花并不想闹出什么大动静。
但是一进入结界,璇玑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围窥视着她的眼睛。
浑浊的吐息像是雷鸣一样在璇玑周围不断响起。
璇玑抿唇,是烛龙。
但璇玑很快就发现这些烛龙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反而像是惧怕什么一样,只是在半空中不断游曳,不肯落地。
璇玑就在一群烛龙的注视下坠落到深深的谷底。
璇玑落地,脚下踩到了坚实的岩石,她催发了禹司凤给的灵诀,开始四处寻找小银花。
“小银花?——”
“小银花?”
“小……嗯?”璇玑喊着喊着眼角忽然被什么东西一闪,她定睛一看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万劫八荒镜的碎片?!”
简直意外之喜!
璇玑伸手拿起那万劫八荒镜,但是就在她拿起镜子的一瞬间,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镜子锋利的边缘将璇玑的手指割破,一线血迹顺着镜子的边缘滑落。
冰蓝色的灵光顺着璇玑的伤口钻进璇玑的伤口之内,那伤口也随之愈合。
璇玑的眼前爆开一团并没有联系的画面。
她知道现在不是整理那些繁杂画面的时候,便将其压了下去,打算专心寻找小银花。
然而一转头,小银花已然自觉地缩小了身形自觉地钻进了灵兽窝里抱着禹司凤的一丝灵识睡得肚皮翻翻。
璇玑松了一口气,看来禹师兄运气不错。
她抬起握着万劫八荒镜的手,却发现自己不小心粘上的血液像是被什么牵引一样凝成一颗红豆一般的血珠轻飘飘地朝着更深也更黑暗的地方而去。
璇玑呆呆地注视着那个方向,下意识地踏出了一步。
那里……是什么……
为什么她忍不住往前?
……
好黑……
好崎岖……
可是没有办法停下,就好像有谁在耳边窃窃私语——你想要的真相,就在前方。
什么真相?
璇玑的脑海一团浆糊,只靠着直觉行事。
但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璇玑呆呆地驻足在一处宽阔的山腹之中。
完全的黑暗。
无法向前了。
前方是一层坚韧的结界。
璇玑伸出的手轻轻地按了按结界,感知到周身灵力震荡的厉害。
她解不开。
璇玑呆呆地想着,耳边却出现了一阵又一阵心脏的跳动声。
熟悉到令她忍不住……落泪。
无人可见的、泪水落下的瞬间,端坐于琉璃盏内的罗睺计都睁开了眼睛,艳红的眼瞳看向模糊的琉璃盏外的世界。
有人来了。
黑红色的力量瞬间爆发在整个山腹内,在结界之内肆虐着。
然而就在那暴虐的风撞上结界之时,整个结界散发出淡金色的辉光将整个山腹照得如白昼的一般明亮。
暴虐的黑风在穿透结界后变得轻柔而和缓,吹过璇玑的脸,吹碎了滴滴答答落在半空中的泪珠。
“嘟嘟?”